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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情、旧事、昔日至宝。

    “顾郎啊~”

    大概是顾夫人满面的悲泣令人不忍,也可能因为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阿浔抱着惊讶的姜离迅速向后撤出几步。

    这一动,立马引得顾夫人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只见她半个身子探出床外,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床下扑来。

    “夫人!”

    此情此景,别说几个婢女被惊得面色大变,冲上去是又抱又拦,就连称得上见多识广的姜离,也因涉及了自己医馆里的人,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谁?顾郎是谁?

    就这般兵荒马乱了好一阵后,绿艳小心翼翼地替自家夫人整理好了仪容,这才有机会请了姜离二人进来诊脉,并隐晦地解释了一番:原是她家家主英年早逝,顾夫人思念多年,又因正在病中不甚清醒,这才一时认错了人。

    “无事。”姜离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不过是误会一场,可她心下却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大历城池万千,百姓千万,可敢在那顾州城里称上一句顾家家主的,除了中原世家之首的顾氏,不做他想。

    而如今顾家因新家主未定,正值群龙无首之时,那么这位顾夫人口中的顾郎,岂不是那位……都快死了一百年的、死前未婚的、死后连未婚妻都嫁给了堂弟的,“英年早逝”顾青识?

    一想到这儿,姜离便忍不住地挑了挑眉:世人诚不欺我!都说世家子弟自小便仆俾成群,第一次梦遗便会被安排房里人。想来这位“顾夫人”……

    红颜知己四个大字,就差写在眼前这位病若细柳的脸上了。

    姜离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身旁的阿浔,看的他竟有些浑身发毛。

    “我不是。”阿浔双唇微动,无声地对她说道。

    姜离撇撇嘴:她当然知道不是。

    “贵家主与阿浔,长得十分相似吗?”姜离问道。

    “这……”绿艳瞧着颇有些为难的意思,先是看了眼自己夫人,又悄摸地瞄了眼阿浔,嗫喏道,“……大概,身形还是有些相似的……”

    话音未落,就被顾夫人抢白了去:“不像。顾郎凛若秋霜,乃胸怀大义的伟丈夫,又岂是一般凡夫俗子可比。”

    再美的皮囊都不过是一具枯骨而已,千万年后尘归尘、土归土,只有她的顾郎,一身凛然浩气足以美名传世,也只有他,才能配上顾家家主的名号。

    而这个人……顾夫人目光冷漠地扫过阿浔,神色所带嫌恶溢于言表:一声粗布麻衣、浑身毫无矜贵玉器,就是一乡野粗鄙之人而已,怎配与她立于权势之巅的顾郎相比!

    这一刻,别说是立马眯起眼、神色不虞的姜离,便是侍立在一旁的婢女绿艳,此刻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捏起裙角、默默低下了头。

    明明是她自己犯迷糊认错了人,眼下却好像全部怪罪到了阿浔头上似的。

    惯的毛病!

    姜离哼笑一声,若讽似嘲地说道:“郁结于心,气结于胸,长久如此不光会影响寿命、更是会影响脑子。贵夫人还是得多注意着些,以免像今日一样,伤、及、无、辜。”

    顾夫人闻言淡淡地看了过来,姜离毫不避让地盯了回去。

    只有绿艳,红着脸把头低得更深了些。

    ……

    “一日三次,餐后半个时辰服用即可。”

    第二天一早,姜离留下方子,趴在阿浔背上出了顾家。两人越走越远,等再看不到绿艳了,姜离便利索地跳下了阿浔的背。

    “走吧,回家。”

    阿浔笑了笑:“不用我背了?”

    两人并肩而行,往医馆而去。

    ……

    “诶?听说了吗?”一个修士打扮的男子说道,“天道院的元度宗子,找到了个好东西!”

    “说来听听!”另一人凑上前道。

    榆书茶馆日日热闹,大伙儿一大早便等着开张,此刻正三两一桌的围坐在一起,等着老榆出来。

    姜离带着囡囡坐在角落里,桌上摆着她们各自喜欢的果干和瓜子。

    “据说是以前峪桓宗的镇宗至宝,是个大宝贝。”最先开口的修士悄声道。

    姜离眉尾一挑,峪桓宗?镇宗至宝?

    又是一人加入了话题:“那有什么!不过是一个被灭了门的宗门而已。要说近日大事,非顾家主的百年祭辰不可!”

    顾青识的百年祭,就在两月后。

    “听说顾家放出了消息,会在顾家主的祭辰之日,将他的画像奉于顾城最中心的藏天阁,以供众人祭仰。这样从未有过的举动,必定会引来许多仰慕‘一剑惊寒’风姿的豪杰蜂拥而至,名声大噪啊!”

    另一修士插话道:“我还听说,顾家会趁着此次百年祭辰,定下下一任顾氏家主呢!”

    几位外来修士的话听起来有根有据,话音虽不大,却也足够有心者听到。姜离微微一笑,看着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女子,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那位“顾氏夫人”,看来是不知道顾氏有此等大事了。

    “咳咳~”姜离循声望去,只见老榆树慢吞吞地掀开了帘子,慢吞吞地坐在了桌案之后。抿口茶,搓搓手,惊堂木一响,故事便接连登场:“有道是一着不慎满盘输,宗灭人绝难再寻。”

    老榆今日所讲,便是那至宝的主家,早已灭宗数千年的峪桓宗的故事。

    姜离听过许多遍,想走又碍于囡囡爱听。

    “戾太后政变未遂,自缢于王都城楼之上,抛尸荒野;峪桓宗整宗被屠,鸡犬不留。”

    ……

    等囡囡意犹未尽地起身,身边已不见自家阿姑的身影。

    “阿姑?”囡囡撅起嘴:又跑到哪里去了嘛~

    而此时的姜离,刚好路过了顾家暂住院子的门口,见到忙忙碌碌搬着行礼的绿艳等人。

    “我家夫人催得急,这便要赶往顾州城去了。”绿艳正想去请姜离再写上些补身子的方子呢!这下人来了,也省去了她派人去医馆的功夫。

    “小琪,去拿笔纸来!”

    绿艳忙得脚不着地,这边刚吩咐了小丫头事情,那边就忙不迭地指挥下人别碰坏了物件,“老李!那是夫人珍爱的桌案!你可精心着些!”

    看着颇有些管事娘子的派头。

    “姜医师,写好了吗?”她抽出空,回头问道。

    姜离点点头,将方子递了过去:“老样子,一日三次,餐后半个时辰服用即可。”

    说完便不愿多留,装作没看见绿艳欲言又止的模样,掉头便走向了狸嫂的铺面,提溜着几笼新鲜出炉的热腾包子,往医馆走去。

    俗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姜离此时倒是觉得,徒行千里师担忧。

    虽说她和孟九安不以师徒相称,但眼下这小子要远游,姜离便总想给他多搜罗些好使的毒药,已做防身之用。

    又过了几日,太阳还挂在靠东的高空中,孟九安背着孟父准备了许久的行囊,腰间挂着姜离亲手制得毒药,在父亲和青梅的泪眼朦胧中,离开了归安,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未知的未来。

    或名声大噪,或死无人知,都该是他自己的选择。

    下午忽然刮起了风,混杂着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门窗被吹得啪啪作响。

    “阿姑。”

    当囡囡红着眼眶推开东屋门的时候,姜离正在制新毒。

    小姑娘也不说话,扑过来一把抱住姜离,结结实实的哭了一场。

    毕竟是十几年青梅竹马一般相处过来的人,舍不得是很正常的。姜离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哼着她喜欢的小调,直到阿浔进屋招乎吃饭,才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提了要求:晚上要和阿姑睡。

    “好。”姜离笑眯眯地应道。

    是夜,姜离瞅着睡梦里都撇着眉的小姑娘,心里直叹气。隔天特意起了个大早,亲手做了囡囡最爱吃的糖酥茄子,又嘱咐阿浔这两日对囡囡不要太严格,宽泛些为好。

    然后是第二日……第三日…….

    直到第四日,红光满面地囡囡被自家阿叔揪回了家。

    面对自家阿姑好笑又无奈的眼神,她是这样说的:“我是跟小九最好,但他要走,我该难过也难过了,该哭也哭过了,这就够了。他是他,我是我,不是阿姑你说的吗?爱人先爱己。才不要因为旁人日日伤心、坏了自己的日子呢~”

    一边说着,囡囡一边将现摘的玉兰奉给姜离,蹲下身乖巧地扶靠在阿姑腿边,十分依恋地道:“他们走不走的都无所谓,只要阿姑不离开我就好。”

    这就是大多数雏鸟会有的情结吧~

    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鸟族更是如此:翅膀硬了,总是要飞的。

    姜离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戳破小姑娘天真的依赖。

    “你说得没错,做得也很好。”姜离抚着囡囡头顶的小花苞,很是欣慰。

    虽然,她也是有些心疼孟九安的:一腔初开的情窦,全都喂了……傻鸟。

    而日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地,有圆满也有遗憾,无论是谁离开了,大家伙儿也都一样地过。

    孟九安手头的粗活全部由阿浔接手,姜离重新操劳起医馆出诊之事,至于囡囡和老梦,便是该修炼的修炼,该下地的下地。

    毕竟,谁也不能沉浸在思念里过日子不是?

    无聊了就三个人一起去集市凑凑热闹,吃茶听书,或者进山踏青采药,一同赏花赏月,如此逍逍遥遥的日子,正在极快地溜走。

    今天老榆又有了新段子,囡囡拉着自家阿姑提早坐在了前排,面前再次摆了一溜的干果

    茶点。

    老榆依旧慢吞吞地落了座,环视一周,视线在姜离处一顿,姜离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

    “重明鸟斩尽恶念,西域佛坐禅诵经。”

    新鲜而又激烈的故事随着老榆特有的强调缓缓展开,囡囡伸着脖子全神贯注,姜离低着头专心磕着瓜子。

    “昔日崇光佛主遭遇暗算,根基大伤。以佛门秘法入世,历经人世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又有爱别离之苦,怨憎会之苦、求不得之苦、五阴炽盛之苦。”

    “世人皆言人生不易,有人为爱而殇,有人因病而逝;有人贪欲不绝,终至人散;有人恨怨不断,一生悲苦。世间种种,一苦、两苦便能断人心肠,三苦、四苦足以毁人心智。然佛主崇光八苦皆历,此等胆魄,已非常人所能及。”

    “二百四十载的八苦劫难,有人曾言见过一布袋僧人满身烂疮,却姿态安稳;也有人曾谈起因为自己的无知,欺骗了一位老实和尚。甚至还有人妄言过:佛主遭难,被一女子所救。”

    听到此处,姜离正剥着白果的手一顿,耳中传来老榆最后的结词:“有道是历劫如转生,八苦苦断肠。崇光佛主终是佛光重铸,佛门大振!”

    故事就此完结。

    姜离这才缓缓吐出憋在心口的那口长气,站起身,朝老榆树走去。一旁意犹未尽地囡囡正咬着手中的果干,等着自家阿姑和榆爷爷说完悄悄话。

    “确实是个极好的消息。”姜离笑盈盈地谢过老榆树,带上囡囡出了茶馆。

    洄梦鉴。

    峪桓宗消失千年的镇宗之宝,将在灭宗多年的峪桓宗遗址上重启,被如今的主人——天道院当做引子,召开一场东域的盛会。

    一为招收内门弟子,二为品鉴遗失多年的峪桓宗至宝,三嘛……自然是彰显一下天道院威势不减当年了。

    但这些大多都与他们无关。

    姜离倚着厨房门框,笑盈盈地看着一直是少年模样的阿浔:众里寻宝千百度。洄梦鉴啊~可算是让他们等到了。

    ……

    仔细嘱托孟叔看顾囡囡些时日,又嘱咐小姑娘乖乖修炼不得偷懒,姜离和阿浔便一道启程,直向峪桓宗方向而去。

    虽说都在东域,可一个坐落东域北,一个地处东域南,相隔何止千里。

    他们没有一日千里的疾风辇,便掏钱买了辆妖兽车。路途遥远,越往南走空气就越发潮湿,除了时不时会出现瘴气丛生的野林子,还会遇见劫财劫色的匪徒,人也有,妖也有。更遑论沿途乞讨争食的流民,多是瘦骨嶙峋,曝尸荒野。

    “从前瘴气没这么厉害的。”

    姜离指着几步路外的瘴林对阿浔说道,“这里从前是当地猎户最喜欢的狩猎场。”

    她扶起路边一位被瘴气所噬地流民,见他挣扎地想往瘴林里爬,便猜测里面还有他重要的人。

    一路上这样的流民不少,姜离替他们找回来的大多都已是一句尸体。这回也没例外。

    世道之乱,已超出姜离的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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