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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气,噩耗。

    温暖的日光从天际毫无保留的洒下,一声长长的呼哨声后,飞马踏云而去,疾风辇拔地而起。

    在赶去峪山的路上,巫轻云同重礼一起坐在辇外,神色凝重地谈着方才那股死气。

    是的,死气。

    因鬼气与怨气纠缠而成的气息,一个“死”字,足以言明它的厉害。

    巫轻云道:“这死气来得蹊跷,又与我巫族有关。我已传信给奉京,想来巫族遗地那里,一定能查个清楚。”

    重礼颔首道:“如此甚好。若有需要佛门之处,只需寻我师兄重明即可。”

    巫轻云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敲了敲背后的车门,问道:“楚将军,衣服给换好了吗?”

    说起来她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因为如今她的疾风辇里,正躺着刚刚救下的伤者。本来她想着自己是医者,留在车辇里照顾病人、替伤者换衣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流霜和峭岐都不同意。

    依照他们所言,大历公主身份尊贵,治病救人可以,但穿衣擦身这种事嘛……

    “于理不合。”

    将宫规倒背如流的流霜女官,就这样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巫轻云的一片医者之心。她请楚煦一同上车,帮伤者擦洗换衣。

    巫轻云想着反正人也治得差不多了,只需耐心等他醒来,就能询问一些有关于死气得事情。遂耸了耸肩,自觉坐在了车门外,双手缰绳一抖,往峪山的方向赶去。

    突然,车内传出流霜的一声惊呼。

    巫轻云神色一顿。

    “公主!”

    车门被猛地拉开,“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车壁上。

    楚煦神色焦急地奉上一块黑乎乎的、嵌着金丝纹样的牌子: “是阴戮司!”

    巫轻云扯住缰绳的手,骤然一抖!

    “给我看看!”她甩开缰绳,一把夺过令牌,只见这块用南□□有的黑晶石而制成的黑石晶令上,一面刻着深邃的“阴戮”二字,而另一面……巫轻云将令牌翻转过来,一个笔触有力的描金“星”字,赫然雕于其上!

    巫轻云捏紧金令,心口“砰砰”直跳:“是十二星官。”

    大历阴戮司,是黑帝即位后,由掌士司十一一手建成的监讯部司。它维护朝堂秩序,维护社稷安宁,它杀尽乱党酷吏,严刑谋逆外敌。

    司掌士座下,共有星官十二位。他们大多是孤儿出身,历经坎坷磨难,终得一施展抱负的归宿。

    他们各司其职,各有千秋,或许在不知其情的人眼里,他们是骇人阴鬼的走狗,但巫轻云深知,他们每一位,都是兢兢业业、为大历鞠躬尽瘁的国之栋梁!

    而如今,其中有三,正跟随在她哥哥身边,查探华县。

    巫轻云急声道: “流霜,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信物!”

    流霜:“是!”

    四肢、腰间、胸口、脊背,他们几乎翻遍了无名星官身上的每一处,可别说信物了……他满身的腐肉,和几乎碎裂的经脉内府,无一不需要极长的时间去恢复。

    他何时会醒,仍旧未知。可如今,最不需要的,便是耐心。

    巫轻云深吸一口气:“别急,让我先想想。”

    “贫僧曾听说师父说起过一则传言。”

    这时,一直默默不语的重礼,突然开口道,“在阴戮司横空出世之前,一直执掌珩氏暗杀纠察之事的,是延续近万年的“昭血门”。”

    昭雪王朝不平之事,血戮不忠不义之臣。

    其门人身正艺高,除开武力高的修者,还有许多能人异士、谋略文人。直到戾太后乱政、昭血门为清朝纲倾巢而出、死伤大半、元气大伤。直至最后,传到了山岳帝手里,他将数数十代昭血门人的心血,生生变成了王帝心术下,只能以命相搏的……死士部司。

    据说每一日,都有受不住严苛训练的尸体,盖着干草从里面拉出来。

    有成年男女、有少年、甚至还有小小一个的、幼童。

    不久后,“昭血门”声名一落千丈,直至彻底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还记得它的,大多都是当年山岳帝时期,被杀戮波及的旧人旧事。

    作为巫族遗孤,巫轻云也曾听她娘亲说起过有关于“昭血门”的零碎消息,但这些……又同她们眼下最急需搞明白的、与关于受伤星官的身份,有何关系呢?

    重礼解释道:“诸位也许不知,司掌士在建立阴戮司之前,曾是昭血门的……屠血死士。”

    有传言说,山岳帝将他最引以为豪的死士,称作“屠血”。就像是南疆土族养的蛊一样,死士们相互搏杀,相互算计,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最终活下来的,才能成为最后活下来的……屠血。

    而这段旧事,司十一从未向妹妹提及过。

    “这里。”

    重礼只需看他们惊愕不已的神色,便知黑帝与司十一,必然是将这一段过往深藏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剥开无名星官粘在耳边的乱发,指向外耳内部一处极难得齐整的皮肉。

    巫轻云凑过去细细一看,一个细小的还不如米粒大、却深可透皮的“昭”字,像是被辅以了特殊的青色原料、深深地镌刻在了最靠近外耳骨的凹槽里。

    显然,这是属于“昭血门”的标志。

    重礼解释道:“凡是昭血门死士,皆有青‘昭’刻印。听说司掌士杀出昭血门时,曾救出几个同袍,一起带进了阴戮司。”

    他口中所言,便是柳宿、星宿、井宿。巫轻云清楚地记得,她哥曾说过那三个小子自小跟在他身后长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孤儿。

    柳宿……

    星宿……

    井宿……

    巫轻云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都没了力气:华县……华县!这三个星官,都跟着她哥和囡囡去了华县!

    “调头!去华县!”巫轻云厉声喝道,“给奉京传信!华县有变!”

    乌压压的黑色浓雾,铺天盖地地笼罩在了华县之上,仿佛随时都能当头压下。四周环抱着它的山,看不见了,缠绕着它的水,也近两日不曾流动了。

    只有隐隐流转着莹绿光辉的结界光屏,为华县裹上了一层尚且还算牢固的屏障。

    若是巫轻云在此,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自己醒来后赠与囡囡的护身大阵——自上古五方五行大阵演化而来的、简易护阵。

    一般阵师,是绝对做不到此等地步的。

    “她的确精于此道。”并不高大的护城墙上,司十一远眺而望,依旧是一身红衣似火,却已是双唇干裂、满面风霜。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他看了眼身边短衣劲装的年轻姑娘,咧着嘴笑道,“你阿姑那么疼你,这回要是不能把你安全带回去,她准得闹。”

    “我阿姑当然最疼我。”

    这个年轻姑娘,便是跟着司十一来到华县的姜与乐了。

    比起呆在巫轻云身边的时候,眼下的鬼车半妖,竟生出许多凶狠戾气来。

    司十一“啧啧”两声,道:“那你怎么从不叫你阿姑,瞧一瞧你的真面目?”

    姜与乐冷撇他一眼:“阿姑面前的我,自也是真的我。”

    只不过这份乖巧听话,只针对巫轻云……或许再加上一个顾青识而已。

    如今的姜与乐,是夜呼岭教出来的半妖鬼车、是妖鸟习性下惯于杀戮的妖王血脉。

    只见她身形高挑、身背双刀,比寻常女子更宽阔些的肩头处,正站着一只双目炯炯的猎鹰。面对近在眼前的黑雾,她神色淡然,一双剑眉星目已不似幼年时的圆溜可爱。

    “你觉得柳宿他们,能传出信儿吗?”姜与乐问道。

    司十一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如今唯一知道的,是仅凭县里留下的水粮,已撑不过七日。

    这些阴寒磅礴的莫名雾气,将他们生生困在了华县,不见来敌、不明来意,像怨气,又似乎不只是怨气,它似乎更显暴躁与恨意;可若论鬼气,它又比鬼气更加森寒、阴戾。

    谁也说不清它们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就在某一日得某一刻,天地骤然变色,草木瞬间枯萎,良田,亦在铺天盖地得尘雾中化作尘烟。

    骄阳在一瞬间被牢牢遮掩住,华县人尚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见黑沉沉的浓雾似大浪压顶般自四面环抱的青山奔袭汹汹,滚滚而来。

    若不是姜与乐反应及时,立马抛出了巫轻云早年做给她的护身大阵,恐怕在场众人……便同那几个抱头乱窜、一头撞进黑雾的华县百姓一般,不过几息之间,便血肉尽散、白骨落地。

    所以,当柳宿提出自己以功法护身、先试一试能不能闯出去的时候,司十一是拒绝的。

    论修为,这里又有谁能和他比拟?

    司十一道:“即便要拼命一试,也该我去。”

    姜与乐第一个不同意。

    她说道:“眼下黑雾来路不明,若为天灾,那便是你我人力所不可及,咱们自认倒霉;可若是有外敌藏于幕后,那只有你在,才能最大程度地护下华县百姓。”

    他们谁都不敢、也不能,拿百姓得性命,去赌一个万一。

    最终,柳宿还是去了。

    “掌士,属下一定不负所托!”

    他揣着司十一的亲笔信,带着两名自愿随他前往的阴戮卫,头也不回地奔赴黑雾。

    而今日,已是他们离开的第三天。也是华县弹尽粮绝前的,第六天。

    华县的街道再不见昔日热闹,家家闭门闭户,便是偶尔有来往的行人,亦是面如缟素、神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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