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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醒在狂欢之后

    “女士们,先生们……”

    迷幻的灯光熄灭,黑暗蒙住了眼睛。

    “请允许我问大家一个问题……”

    汽车停止了鸣笛,也不再有动次打次的背景音。

    “请问——还有什么,不是交易呢?”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嘶吼,嗓子里像是卡着砂砾。

    “有谁能回答吗?到底有什么不是交易?”

    死一般的寂静,爆裂的气泡散播着酒精的气息。

    钟表滴答地倒数,生锈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声音响起,细小且夹杂着颤音。

    “爱。”

    恐怖的笑声响起,尖酸刻薄的话语夹杂着咒骂的声音。

    “灵……魂,”那个声音喘着粗气,嗓子里艰难地发出最后的声音,“如果存在的话。”

    震耳欲聋的笑声响起,欢呼中包含着痛苦的□□。

    一个声音用大喇叭高呼:“一切都是交易!”

    “一切都是交易,交易就有生意,生意指向胜利,Let’s have party!”

    ……

    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没有party,也做不了生意。

    只能看见……

    孤独的黑暗在不平静的夜里静静地延续……

    ……

    她看到黑色的幕布被一点点地撕开,挤出一道光。这光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让她眼球发胀,但她就想盯着它,因为她发现“光亮”有了形状——光滑的棱锥,底面条边刺出三角,每个三角卷曲着,翻转着……

    好像是朵花……

    这朵巨大的花是如此的洁白,以至于让她想起了油漆和粉底。刺痛感愈发强烈,但她却使劲睁大眼睛。她发现花瓣的边缘有些粗糙,好似大大小小的锯齿……不对,“百合”怎么是“电锯”!“电锯”的舞动造成了她的眩晕,一阵“嗡嗡”后,黑色的幕布彻底落下……

    “我们……在哪里?”

    这微弱而颤抖的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她用手肘撑地,让上半身慢慢立起。顺着声音的遗迹,她看到一个裹着着“白布”的身躯。这个人靠着她的身体,那乱糟糟的油头让她很是嫌弃,她伸出手,想狠狠地把它推开,但却又有些好奇。于是她收起四只手指,只用食指深红色的指甲撩开那凌乱的短发……透亮的黑发——没有烫染的痕迹,赤裸裸的眼睛——没有眼线与眼影,矮塌塌的鼻子——缺少高光和侧影,还有那鼻子上的黑头以及那排突兀的雀斑——没有最起码的遮瑕和打底……她注意到那两片干裂的嘴唇在摩擦,摩擦出细小而奇怪的声音……

    “姐……姐……”

    这是个尊称吗,还是说……

    她皱起眉头,盯着那张脸又看了三秒……

    终于,混沌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李雪?

    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她清醒了过来。标签归位,记忆回溯。她认出了眼前的那张脸,因为写着“李静”的标签重新出现在了那坑洼不平的额头。她知道自己是谁,她知道自己被“李静”叫作“姐姐”,被别人叫做“李雪”。但她有些慌张,因为清醒后的她接着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十五秒内回答出“这里是哪里”。

    她看向手腕,却发现手表消失不见。

    她有些慌张,因为她也没看到自己的水晶手链。

    她低头,用手摸着脖子……果然,也没有了钻石项链。

    看来是遭遇了一场该死的抢劫!

    所以,这是为了钱的绑架了……

    可我是怎么……

    艳丽的色彩与明亮光线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向四周看去,然后睁大了眼睛。

    她奇怪自己在这待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竟是如此的……

    闪耀金光、复古华丽、奢侈气派、富丽堂皇……

    地毯、吊灯、巴洛克式的壁画;宝石、花朵、洛可可式的花纹。

    就是没有家具。

    她无法集中注意描述任何一个器物,因为万花筒捕获了她的眼睛,金光、银光以及数不清的弧线不停地分散着她的神经,她的目光被引诱地上窜下跳、四处奔忙……

    目瞪口呆?她才不会做出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反应。

    她不是没见过奢华的装饰,事实上就在不久前她刚参观了真正的宫殿,她感觉这里不像是宫殿,虽然站在房间的中央她嗅不到任何廉价感。

    难道这里是某个——还算高档的酒店?

    酒店——对,是到过酒店……

    “酒店”这两个字似乎解锁了她记忆中的屏障,她发现自己最后的记忆是一场活动……

    她低下头仔细思索,那红得扎眼的礼裙发出魅惑的光……

    晚礼服挨着晚礼服……那些看似开心的笑容……铺天盖地的祝福——“李雪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以及那些的告白——太过“真诚”以至于根本没进入她的耳道里……模糊的话语——“李总这次能度过难关多亏……”“吃蛋糕了……”……闪光灯、花束、掌声……蛋糕的香甜麻痹了味蕾,酒精催眠了咽喉……毫无新意的夸赞——“李雪,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妒忌心强的小伙伴们……“看看人家,长得又漂亮,人又聪明,老爸又这么有钱” ……无意地一瞥——一个白色身影默默地飘出人群——反正也没人在乎……礼物,各种各样,价值不菲……有些僵硬的笑容,目光有些躲闪……“爸……”……变幻的灯光干扰着了眼睛,大红的嘴唇连成一片,笑声普天盖地……“嘿,you……成年的人,tell me, tell me……十八岁到底意味着什么……”

    原来如此……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她刚参加完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宴会。可是之后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继续回忆……耀眼的光……很多张人脸闪来闪去……嘈杂声掩盖了所有的对话……记忆,除了碎片,就是模糊,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混乱和躁动……眼前的花纹怎么在波动?她的头有些晕胀,她感到一阵恶心……“啊,shit!到底是那个蠢货让我喝的酒!”她用手按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刚才的幻灯片又从头播放……

    棕色的“波浪”遮住了整个脸颊——李静抬起头却看不到李雪的表情。她早已移开自己的身子,不再触碰李雪的身体。她不再张口说话,但她迫切地——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听李雪说话——虽然她只是希望李雪告诉她自己在哪。她有些紧张,因为李雪的反常——李雪长时间地保持沉默,这是不好的预兆。但她不敢催促李雪,正如她不敢东张西望。她也在努力回忆与分析,虽然她有些质疑自己努力的意义。她不再看向李雪,她低下头,却发现眼前的地毯引起了自己的兴趣。根据金边勾勒出的轮廓,她确信这朵大红色的花其实是一株百合。奇怪,明明要被踩在脚下,却还是金光闪闪,这是在驳回目光,还是只是某种炫耀?反正,成与不成,都沦落得这样艳丽与俗气。丧失自己的原貌,难道这就是的意义?“我在想什么?”她摇了摇头,集中精力更加努力地回忆。忽然,她看到的地毯的金边被漂白,之后开始放肆地闪烁,而且越闪越快,越闪越……她耳边又响起让人不知所措的快门声,还有些评头品足的议论……她很快就记起了那个生日宴,那个庆祝她和李雪十八岁的生日宴。记忆愈发清晰,她却有些想要逃避,但她还是一点点阅读着那些记忆,因为她实在想回答“这里是哪”的问题。当时她避开了人群,来到了房顶。她看到夜空被灯光照得泛红,她没能找到月亮。就是这个画面被复制粘贴,贴满了那一夜每一帧的时间。在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宴上,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吹着冷风,静静地看着天空……但画面上那模糊的一团总是需要解释,虽然她不想说,但她确实在看天空时,一直在哭……

    她似乎知道自己哭的原因,但她不想再仔细回顾。有三句奇怪的话固执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虽然她并不想再深入下去……

    “人不长久,婵娟不在”;“豆在釜中泣”;还有一句——“哭、哭,就知道哭。What’s wrong with you!”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封存的痛苦喷涌而出……

    她摇了摇头,想把痛苦按回盒中……

    她立起手指把短而硬的指甲插入痛苦的皮肉。

    她似乎成功了,但她的嗓子干得发疼,她的鼻子酸得发胀。眼前的景物开始融化,她下意识地深吸着了一口气,使劲眨着眼睛……

    然而,太迟了……

    “So?又在哭什么!”她又听到了李雪那像剪刀剪纸一样的声音。

    她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刺痛,她打了个冷颤,赶紧用手使劲擦了擦眼泪。

    模糊中,她看到门被推开,似乎有一个人正向她们走来……

    ……

    一个人,侍者打扮,面无表情,双手僵直地捧着衣物,机械地向她们走来。

    嘭,衣服摔在她们面前。

    “换上后,跟我走”。声音冰冷的输出。他转身离去。

    换衣服?换衣服干嘛?

    李雪皱起了眉头,她仔细审视着眼前的衣服。酒红色的长袖裙子,长度应该刚刚过膝,没什么装饰,款式、版型还算可以……等等,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套袖和……围裙!

    这是被绑架后沦为苦力、劳工、仆人,还是无聊的恶作剧?难道这是十八岁的特别礼物——为了某种教育的目的,让把我送到这里“体验生活”?

    不管怎样,先稳住他们。

    她看了一眼李静,目光与李静的目光相撞。她拿起面前的衣服,开始换。她用手肘碰了碰李静,示意李静,像她一样。

    换好衣服后,她们轻轻地来到门前——心砰砰直跳,双手颤抖着慢慢地拉开门。她们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撞上了那个人冰冷的目光。

    莫名的,神秘的,香得甚至让人有些恶心的气味冲撞着她们鼻孔。李雪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而李静直接用手捂住了口鼻。她们跟上了“侍者”的脚步。

    这还真是个被金光主宰的世界。明晃晃、亮闪闪的一切像是内含数以千万的灯泡来耀眼。各色的石头——也许是真的宝石,沦为最普通的装饰。繁琐而精细的雕花与造型奇特的雕塑彰显着巅峰技艺。还有各种色彩艳丽的花朵,甩掉暗色枝干与大片绿叶的拖累,层层叠叠地盛开在墙的中央……李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花与画一直在跟随着她的目光移动,而光正依照她们走路的节奏而跳跃起舞。而李雪突然发现,脚下的地毯时而满是花纹,时而变成了堆叠的花瓣,时而变成了巨大的镜面,倒映出他们,以及四周金碧辉煌的一切……

    她们听到了一阵阵融有乐声的喧嚣——小号、钢琴、架子鼓?

    当她们回过神来时,绝望的寂静死死地扼住了咽喉。她们发现自己正在乘“电梯”,但“电梯”里没有显示楼层的屏幕,那个“侍者”的身体竟把按键严严实实地挡住。她们只能感觉到电梯在向上运行,而且那明晃晃的灯照得她们难受。她们不由自主地盯着门,但却不知应祈求门马上打开,还是永远不要打开。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似乎抽干。等待好像长达几个世纪。

    终于……

    李雪不敢迈出“电梯”,她怀疑“电梯”悬停在了半空。李静不知所措,她害怕被这黑暗的空洞完全吞噬。

    那个“侍者”径自走入茫茫黑暗中……她们小心地走出“电梯”,门在她们身后地关上,光把她们丢给了无尽的黑暗。开始她们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不久她们看到一点微弱的光。她们用手摸索,她们什么也碰不到,除了对方冰凉的手臂。她们感觉不到风,却能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她们本应只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与急促的呼吸声,然而她们隐约听到了尖叫和痛哭——是那么的歇斯底里。她们看不到任何人,却能感受到无数个眼睛的注目。她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想要寻求光的庇护。

    那是一个烛台,这透明的玫瑰镶嵌于布满彩绘的厚重木门中。微弱的火焰位于花蕊处。“侍者”用手敲了三下门,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微微打开。“侍者”做了一个手势,让她们进去。

    若有若无的光加重了黑暗的空洞。只有一个书桌,一个金色的烛台在黑暗中显露。她们闻到了某种腥味,又有点像金属的味道。她们走到桌子边,摇曳的光下出现了一双“猪蹄”。她们知道那不是“猪蹄”,但却很想这样形容,因为那是一双白嫩的,指甲染成大红色的,每根手指都勒满戒指且戒指快要被肉撑爆的手。

    桌子上摆着两张空白的纸。李雪好奇地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只张嘴咆哮的幼虎。这是什么东西!她仔细看着那只幼虎,不,它的额头上没有“王”字,走起路来扭动着脚步,尾巴高高翘起,还时不时的舔舔爪子,发出“喵喵”的声音——哈,这是只猫,是个想当老虎的可怜虫。她看到那金、黑相间的花纹开始延伸,开始扭曲,直至形成一幅奇特的画面——黑色的路盘在高高的金山上,山脚下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轮廓。她看那并排的三座山峰也像一个图案——啊,是王冠!图案越来越逼真,越来越立体,装饰越来越华丽。她知道当今的王冠只是个玩具,王冠所有的含义就是虚无、无力。她并不想要什么王冠,她也并不羡慕古代的君主。但她的心就是跳得飞快,她莫名地兴奋紧张。那个王冠就放在她的面前,像是在用强力磁铁吸她的手。她似乎听到了欢呼声,额头上涂上了圣油。她用颤抖的手去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手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冰凉……啊!一阵刺痛,之后她看到白纸上出现了一排红色的长短一致却粗细不一的直线,这种符号,她似乎在哪见过……

    她捂着手,惊恐地望向另一张纸,发现一排红色的线条也出现在了纸上。白纸有些打湿,她猜想那是李静的泪。

    李静一直低着头,等待着指示,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面前的白纸,发现一双流露出绝望与无助的眼睛。她似乎看到一个用铅笔勾勒出的轮廓——这是只猫吗?她仔细地看着它。它蜷缩成一个毛球,把头藏在白色的绒毛里,只留那双眼睛。它在害怕吗?它很冷吗?为什么它一直在颤抖?为什么它竭尽全力把自己缩得小点,更小点?她看到那团绒毛闭上了眼睛,变得轻盈,开始飘荡——变成一个被家抛弃,无处落根的蒲公英。大片的空白虽无图注解,无言诉说,但她能明白它遭受了多少嘲笑与排斥。她能感受的到那种格格不入的孤独,无人理解的苦闷,无法掩饰的自卑,以及无力逃脱的悲剧命运。终于,可怜的它落入了一个手掌中,那是双纤细而有些粗糙的手……那双手——对,就是那双手……她认识,她知道她来了,她终于来接自己了……“妈……妈……你还是回来了……”然而那双手开始变小——她知道这意味着更远的距离。不,不要走,不要再抛下我!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像懊悔,又很像是绝望。她盯着那双手,鼻子一阵酸楚。她大脑一片空白,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挣扎,在自我抗拒,就像一台已启动却又停在原地的机车。随着“手”的远去,她的颤抖在加剧。突然,她不顾一切的地伸出手去握那双手。就在她们皮肤相擦的那一瞬,她感到指尖一阵冰冷,红色的液体滴到纸上。

    疼痛让她们惊醒。

    她们看到那双胖得流油的手展开了一张羊皮纸。

    没有比这些语句更简明扼要的了,没有比这些话说得更清楚明白的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两位小姐,为了避免误解和争端,我想先说明几点,”暗影里的声音彬彬有礼地说道:“在你们现代人类社会是禁止人口买卖交易的,这点我非常清楚。不过你们的——法律,说的是不让这种交易发生在——‘人类’之间,很巧,作为魔鬼,我和你们算是两个物种。我们的关系,就像是,蜜蜂和犀牛,如果要描述的更平等一点——那就是鸡和狗。总言而之,你们人类制定的法律无法约束我,所以,你也不用以此威胁我作废合同。”

    所以,真相就是……

    李静一直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她一直在纠结“魔鬼”这个称呼。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个称呼这么久,久到让她对作为重头戏的契约内容都有些麻木——爸爸卖了她,还卖了李雪,所以呢?也许她之所以这么在乎“魔鬼”这个称呼,是因为对于爸爸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惊讶。她知道爸爸不喜欢她,她仍记得第一次和他打招呼时他严肃而冷漠的表情。他对她能称得上是情感表达的行为,就是当面给她礼物,虽然每次还是板着脸,而且他从没问过她到底喜欢什么。她能感觉到他一直把自己视为负担,正如她知道他视事业为他的一切。但让她有一点惊讶的是他居然也卖了李雪。看来,不管对谁,不管是什么感情,他眼里都不值一钱。如果不是这样,他当初也不会抛下妈妈和她,现在也不会故伎重演……所以,她又被他抛弃了;所以,“魔鬼”会魔法吗?

    李雪也在纠结,但她纠结的当然不是那个幼稚浮夸的称呼,她纠结的是场荒唐的闹剧到底由谁发起,到底为何意义。至于契约的内容……

    我爸,卖了我——这怎么可能?

    再说,这都哪个年代了!“卖女还债”?剧本看成古装戏了吧!

    还有,人口买卖是犯法的!就算是魔鬼也不行!

    她知道自己纠结了最多一分钟,但这已经是她耐心的全部。她知道自己应该像往常失去耐心那样,冷笑一下,一把拿过羊皮纸,轻蔑地对他说:“So?到底想怎样!”她预计自己会这样做,然而,她始终没有这样做。她疑惑不解,却发现心里的“隐忧”紧紧地抱住了她的手臂——虽然她一直在心里对“隐忧”大叫“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忽然,她看到羊皮纸渗出了水滴与血滴,她看到它们交融到一起,形成了红白相间的螺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一道光穿过螺旋刺入了她的眼睛。

    那一瞬的光亮过后,她看到了爸爸的脸。

    那张忧愁的脸,拉长,拉长,变成一根银线,串联起一切的碎屑……仿佛像被电击,她再也无法逃避。她最多只能保留疑问的语气——难道真的跟四年前有关?

    紧张的气氛,电话里的吼叫,他在半夜的长叹与无眠,整天忙碌与她见不到面。她的零花钱开始大幅减少,周围人的态度微妙转变……与其说那是他公司的危机,倒不如说是席卷她生活的“海啸”,她立足的堤坝被冲毁,她落入水中,她不会“游泳”,她向他求救,而他也在垂死挣扎,就要被水吞没,尽管他很会游泳,尽管他乐于向她施救。然而,就在一瞬间,海水退去,她惊讶的发现,没有“废墟”,而有一个更闪亮耀眼的世界。

    他们常对他说:“李总可真是好运气,公司起死回生可以算的上是奇迹……”

    “奇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运气”。

    她的信心开始动摇,她的自信开始瓦解,她的脸开始发热,很快,她感到了羞愧——刚刚的“信誓旦旦”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天真和愚昧。她想笑,她还想用最刻薄的话嘲讽自己。但她笑不出来,因为她的鼻子有些酸涩。但她没有哭,这还要感谢那个男人一直训练她“不哭”的技能,一直教导她眼泪是“示弱”的表现。

    So,欧洲旅行、钻石项链、跑车,还有奢侈的生日宴,原来……是临终送行……

    So,事实就是,我被人卖给了“魔鬼”了,而卖我的人是我爸爸!

    他卖了我,他居然能卖了我!他怎么能擅自……

    突然,又像是被电击,她意识到他从来都是“擅作主张”,只要是他关心的事,他什么时候会去征得她的同意?而她竟然一直都在……服从?

    可就算如此,这件事不一样……我是人,我不是任他处置的物品!

    就像蒸汽把锅盖顶开,岩浆喷涌而出,她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把羊皮纸撕成碎片的冲动——原来这种“被物化”,“被剥夺”,以及“被迫接受”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愤怒——这是她从没受过这种侮辱。

    “我不同意,”她最终还是愤怒地说了出来,“凭什么!都什么年代了!凭什么他还能卖我!我不同意!”

    话一说出口,她突然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天啊,我在干什么!她开始后悔,开始感到害怕,她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一顿毒打。

    她看到李静惊讶地看着她,她看到那只“猪蹄”动了动手指。

    她心惊胆战地等待着,似乎看到了自己面目全非、跪地求饶的画面……

    “小姐,”一个声音平静的说道,“请不要跟魔鬼讲你们的年代。我需要员工,他给我带来了员工,仅此而已。他可以把你给我,你也可以把他给我,只是他抢先而已。不管谁做物品,谁都不用同意。”

    她本想用沉默保护自己,可这奇怪的话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是她轻声问道,“随便带两个人来也可以?”

    “瞧,物品怎么会明白交易的意义?不明白,她还在纠结同不同意?”

    忽然,灯光熄灭,黑暗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

    李雪打了个冷颤,与此同时,她看到了“玫瑰”里的光以及侍者的惨白的脸。她和李静遵照侍者的手势走出了房间。

    走在黑暗中,李雪一遍遍回想着刚刚的对话。

    所以,我是物品,那什么是交易的意义?

    她记得那个男人告诉过她——“感情这种东西,用好了是工具,用不好是累赘……”所以,用虚无的感情去换取实存的事业,还有比这更合算的交易吗?

    这难道就是交易的意义?

    明明晃晃,昏昏暗暗,眼前的一切细致得越发模糊。沉浸在思考中的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两个魔鬼的新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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