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了，又或者没有。

    当她睁开眼睛时车还在行进中。

    车窗外依然漆黑一片，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件衣服。

    她看向驾驶室，看到那个黑影缩着身子继续开车。

    “没想到魔鬼也开车。”她笑了一下说道。

    黑影没有回答。

    “你们也是用钱买吗？”她继续问道。

    黑影依然没有回答。

    “也许，你可以考虑换辆车，考虑到您的——体型。”她自顾自地说道。

    看他一直没说话，她转而问道：“这是你的衣服？”

    “嗯。”她听到他说道。

    “没想到魔鬼的心还挺好呢——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很想把这件衣服收藏起来——毕竟——这应该是第一次并且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别人给我盖衣服。”她笑着说道。

    “一直都这样吗？”她听到那个黑影问道。

    “什么？”

    “你的精神状态，从你——回去之后——一直这么不正常吗？”

    “不正常？”她笑了一下说道，“没有，我很正常——反正之前一直挺正常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见你之后，就想说很多话，就好像喝了酒，而且是假酒，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废话。”

    “也许是人类与魔鬼见的排斥反应，有的会因为害怕而过度生硬，而你……”

    她听到他叹了口气。

    “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冷冷地说道。

    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

    “哦对了，”她打破安静说道，“所以——你之前——从来没见过我，对吗？”

    他没有说话。

    “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期待见到我——那就是没见过喽？”她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一直期待’见到我？就是因为这个交易吗？”

    “严格意义上讲，不算见过。”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有意思，什么叫‘不算见过’？”她继续追问道。

    “就是，我以为我见的是你，但我见的不是你。但是，仅就你的外表而言，我见过。”他非常不耐烦地答道。

    “哦——我知道了，”她故意拉长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就是想说，你见过我姐姐，而我现在跟她长得很像……真是够了，又是无聊的替身梗，”她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啊——我明白了，你不会是喜欢她吧！所以你，一个魔鬼，才特地来找我——不，是来贿赂我，让我——这个她的亲妹妹，签合同去救她……”

    她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车在疯狂地加速。不知为何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快乐，这种快乐让她无聊且灰暗的世界有了一丝霓虹的光束。她想笑，她也确实笑了。但她的笑声传达的不是纯粹的快乐，而是，挖苦与嘲讽。

    “哈哈哈，没想到，李雪真是厉害啊，”她一边大笑着一边说道，“人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居然都泡上魔鬼了……啊！”

    一个急刹车。

    她因为惯性，向前飞去。

    这不是像平日里那样的急刹车，她也不是简单地向前倾——她是真的向前飞了出去，撞上了车的挡风玻璃！

    她听到破碎的声音，玻璃破碎了，而她和破碎的玻璃一起掉落在地。

    玻璃掉落的声音让她惊恐地捂住了耳朵，她感到一种要把她逼疯的恐惧。

    不过很快，这种恐惧消失，她的嘴角又向上扬起。

    她笑了，开始只笑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那种放声大笑。

    她笑着，而她的眼睛似乎渗出了泪滴。

    就在她发疯的时候，那个黑影从车上走到她身旁，睁大了他的眼睛。

    她感觉到了他冰刃一样的目光，她打了个冷颤然后把头抬起。

    他好高，就像一堵黑墙……

    她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黑墙”严肃地说道。

    “没什么。”她傲娇地答道。“那你在看我什么？”她反客为主地问道。

    “看你受伤的程度。”

    “我没事。”她说着，努力从地上站起，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疼痛传遍了她的身体。

    “不过，你的车——不会要让我赔吧——哦不，我才是受害者，要赔也应该你赔我。”她自顾自地说道。

    她听到他叹了口气。

    “以后请不要再说类似的话，这是来自魔鬼的警告。”他严肃地说道。

    “什么样的话？”她挑衅似地说道

    她听到他又叹了口气。

    “把人变得面目全非，”她听到他小声说道，“魔鬼真是可怕的东西。”

    “上车吧。”他说着拉开车门走了上去。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车门，打开门进到了车里。

    车又开始向前行进，她感受到呼呼的凉风，她赶紧用他的衣服把自己紧紧裹起。

    他们之后没有说话，她忍受着伤口的疼痛，而他只是在着急赶路。

    没过多久，车里便充满了明亮而刺眼的光束。

    车停了。这一次，她只是微微向前倾。

    “下车。”他冷冷地说道。

    他率先下车，他没有给她把车门打开。

    她打开车门向外走去，她没忘披上那件又重又长的衣服。

    一个富丽堂皇的建筑，五颜六色的光让它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她眯着眼睛，光让她的眼睛很不舒服。

    她无法直视光，就好像直视太阳会失明。

    但她还是看到了扭动的郁金香……她的太阳穴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有意思的是她头疼的节奏节奏就是它们舞动的节奏。

    她感觉有点恶心，她感觉身体里涌起一股东西顶着自己的喉咙。

    忽然，她发现整个建筑的光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的头有一种要爆炸的疼痛。

    她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惊恐，每一处皮肤仿佛被冰敷。

    她感觉到害怕，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她害怕得，害怕得……

    她转身，不顾伤痛，迈开大步用最快的速度跑路。

    先是衣服被拽了一下，然后是左手腕被紧紧抓住。

    “该死的衣服！都怪这衣服太沉了，影响了奔跑的速度。”她在心里骂道。

    “要去哪？”他冰冷的声音混合了呼啸的风声。

    “放开我！”她大声喊道，像被捕获的野兽在用尽全力嘶吼。

    “你不进去就没法救她！”

    “那就不救了！反正我不要进去！”她扭动着身体，用右手抓挠着他石头一样的手。

    “你已经签约了！”

    “我反悔了！我毁约了！交易作废了！之前说的都不作数！”她一边努力挣脱一边大喊道。

    “放开我！我不要进去！我谁也不想救了！我要回家！”她闹腾着，就像个不想上学的孩童。

    忽然，他松开了手。

    她一下子摔倒到地上，然后手脚并用地逃走。

    她向着黑暗爬去，不过没爬几步一堵墙挡住了她的路。

    “你这样回不去的。”“墙”说。

    “不管怎样，我都不进去！”她从地上爬起，硬气地说。

    他们对峙着，从远处飘来一些欢快的音符。

    “别怕。”他忽然说道，并用宽大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会尽量保证你不受伤害。”他认真地说道。

    “切，尽量。”她双手在胸前交叉，冷笑了一声。

    “而且，很遗憾的是——交易已经开始了，已经没法反悔了。”他说着拉起她的手腕向着那栋建筑走去。

    他的手是那么的有力，他走得飞快，她很费力才跟上他的脚步。

    “怎么——就开始了——不是刚到这吗！”她一边努力不让自己被拽倒，一边使劲扭动手腕。

    呼呼的风声中似乎有一声轻蔑而得意的冷笑声。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而你要为此支付。”

    “什么？我得到什么了？”

    “你说你想要的是我要救她的理由，”他镇定自若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我已经给出了理由。”

    “你哪给了？”

    “就是那个——你说我喜欢她。对，就是这个理由。”

    他停住了脚步，她感觉他看了她一眼。

    他松开手，她站在原处。

    他的话让她惊讶得像是石化，她没想到自己随口开的玩笑居然被他说得这么严肃。

    她忽然感觉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恐怖，尤其是面对着这个诡异的建筑。

    “真的吗？”她问道。

    “真的。”他回答道。

    “那——是喜欢还是爱？”

    “是喜欢也是爱。”

    “为什么？”

    “爱没有理由。”

    一阵短暂的沉默。

    “哼，原来是这样——真是，早知道是这种无聊且俗套的套路，我还和你做什么交易。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她冷笑一声说道。

    “我要提醒你一下，不要高估魔鬼的耐心，而且对于破坏交易的人，惩罚，比进到这里恐怖，一百万，一千万，一亿倍。”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就像是野兽发怒时的嘶吼。

    “好吧，好吧，为了你们这种跨越了物种与阶级限制的感天动地的爱情，我愿意做出牺牲。”她说着，向着建筑的入口走去。

    “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真是牺牲我一人，幸福全家人——没想到，真是这样……祝你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早生贵子，白头到老，永远幸福，真爱永恒！”她跟在那个黑影身后嘻嘻哈哈地说道。

    她边说边笑，笑声越发的生硬。虽然她在笑，但她能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惶恐。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在颤抖——就好像一个掉入冰窟窿的人在做最后的求救。

    他们来到了门口，他又拽起她的手。

    他们从大门直接走了进去，很多侍者打扮的人对着他弯腰鞠躬。

    豪华的装修，暴发户一般地堆叠各种奢华的器物。

    她无心欣赏，她感到难以忍受的难受——从头到脚，每一个器官似乎都在求救。刺鼻的香味让她恶心想吐——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用最快的速度。

    他拉着她直接走进电梯里，电梯快速地向上升。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使劲撞击着胸腔。她感觉呼吸越发费力。

    “我要死了吗？”她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

    “我这是要死了吗？”她有气无力地重复道。

    “你不会死的。”他冷冷地答道。

    “但我为什么——那么——难受。”她说着蹲下身，用手捂着心脏。

    她感觉似乎有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而且她的头很胀，就好像身上所有的血都涌到了头上。

    “你是在装病吗？”那个黑影冷冷地说道。

    “我——我没有，”她跪倒在地上，靠着墙壁，用带着哭腔地声音说道，“我只是……我真的——很难受。”

    “装病也是没有用的。”

    “我说了——我——没有。”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就像是要爆开一样。

    “你没法逃跑，而且你承诺你会不惜任何代价救她，这是已经签了契约的。”

    “‘不惜——任何——代价’？”她喘着粗气说道。“我——可没说……”

    “太晚了，以后有机会，看仔细，再签合同。”他冰冷地打断她说道。

    “叮咚”电梯门打开了。

    瞬间，她感觉一阵空气进入，解除了她的窒息。

    她放松了下来，她的脸上满是汗与泪的痕迹。

    她继续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的黑暗。

    “走吧。”他催促道，而她并没有站起。

    “你在拖延时间。”她听到他冷冷说道。

    “不，我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说着仰着头看着他说道。

    “这很重要吗？”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回答完，你就要赶紧走出去。”

    “她喜欢你吗？”

    “喜欢。回答完毕。”他说着，拽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拉起。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继续问着，任由他把她扶起。

    他没有理她，而是把她拖入了电梯外的黑暗里。

    她感觉自己在打哆嗦，她感觉后背以及脚下传来一阵阵的凉气。

    “好吧，我告诉你，因为你们两个太像了，冷漠、无情、残忍、没有人性、自私自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她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

    “哼，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冷冷地回击道，“都是因为你的贪婪，你的嫉妒，你的欲望让你欠下巨额债务。要不是她，你已经把自己葬送，她却要承担你犯下的错误，给你自由，自己受苦。”

    “等等，你说的是李雪还是哪一位圣母？你是不是……”

    “砰。”

    一束弱光在烛台上亮起。

    她看到一个厚重的门打开了。他拉着她走入屋里。

    屋里一片黑暗。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他大声地说道。

    “干嘛呀，我最亲爱的弟弟，好不容易有个空隙让我休息。”她听到一个男人打着哈欠说道。

    “有一笔重要的交易，就现在。”

    “哦——有多重要？是对我重要还是——只对你重要？”

    他拉着她大步向前走去。忽然亮光出现，她看到了一个书桌。

    “你还真是急不可耐啊。”那个男人用慵懒的声音说道。

    “你说。”他说着晃了晃她的手。

    “啊啊？我——我——说什么？”她紧张地说道。

    “她是李静，”他说道，“她想用自己换李雪。”

    “哼，弟弟我真是佩服你啊，这么长时间了，还在纠结这件事。”

    “我只是在弥补你犯下的错……”

    “错！”

    忽然光闪了一下，变得明亮而刺眼。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什么错！这本来就是魔鬼应该做的！我看你是刚正常一阵，又疯了吧！”那个看不见的“魔鬼”大声怒斥道，“我有什么错！你看看我给了你什么！是我让你变得正常！是我让你走上正道，不再穷酸落魄！要懂得知恩图报啊——弟弟。”

    “你给我？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啊，哥哥。一切不都只是交易吗？”

    “你是借这个事来要挟我，想要分更多，还是又想着单干？”

    “我只是就事论事，想要清算一笔坏账！”

    “那好——这位，美丽而优雅的小姐——怎么称呼？”那个声音忽然礼貌而温柔地说道。

    “我……我是——李雪，哦不，李静。”她紧张地说道。

    “你是想——用你自己换你的——妹妹，哦不，姐姐——反正就是你俩中的另一个对吗？”

    “对——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请问，这位魔鬼有跟你说明有关‘换’的具体的细节吗？你都清楚这里的‘换’意味着什么吗？”

    她看了看身旁的黑影，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换就是……”

    “换就是回到最初，让欠债的人还债，让被迫还债的人恢复自由。”黑影打断那个声音说道。

    “我亲爱的弟弟，你现在的做法，”那个魔鬼忽然用凶狠的声音大吼道，“非常非常非常——的不职业。我决定，你要参加下一次的职业准则培训——亲爱的小姐，我们继续，”他又用温柔的声音地说道，“所谓‘换’，就是用你去换她，她变成现在的你，回家去，而你变成现在的她，也就是——你们人类怎么说——怪物。”

    “怪物！”她惊讶地叫着，与此同时，头又开始疼。

    “对，其实应该说是‘怪兽’。全身张着黑刺，流着恶心粘液的四足怪兽——当然，也是我工作的仆人。哦对，说明一下，工作的期限是永远，对就是，永——远。而且，没有任何休息，分秒必争……”

    她听着魔鬼的描述，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她似乎已经感受到黑刺长出时的钻心疼痛，她仿佛体会到了那种无休无止工作的痛不欲生。

    虽然现在的她对未来没有希望，虽然她不停地幻想着自己生命结束，但她不想被无休止地奴役，不想以这种方式走向永恒。

    她更希望是“赴死”，她本来还以为，最多就是替‘李雪’去死。

    “小姐，小姐？”那个魔鬼在叫她。

    “怎么样？你现在，还要——交易吗？”

    “我……”她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

    “可这是你本来就应该承受的，”那位“正义的”魔鬼又说道，“现在是她在替你承受。”

    “我……我……”

    “交易前没有告知客户全部信息，甚至有故意隐瞒想要诈骗客户的嫌疑，而且还强迫客户进行交易——弟弟，你这每一条都是可以取消营业资格的大错啊。”

    “不管怎样，她已经签了契约……而且交易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

    “但你这个交易本身就是不合规的！作废！无效！”

    “真是卑鄙啊，哥哥。”

    “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你才是卑鄙啊，弟弟。”

    ……

    “嘘”，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别怕，我带你逃出去。”

    两个魔鬼还在激烈地争吵着，她感觉有人从身后拽住了她的右手。

    “和我一起数，三、二、一……”

    然后她被拽着向后倒去。

    她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撞到地面，然而她没感受到碰撞而是感受到了失重。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坑里——那更像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似乎看到自己的手从那个黑影的手里滑落，她还看到他不放弃地伸出手，但他抓住的，只是那件本属于他的衣服。

    那件衣服从她身上被拽走，她的另一只手也不再被人抓住。

    她自由而快速地砸向底部。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是似曾相识的感受。

    她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她听到了爵士乐的演奏。

    她看到了随风飘扬的布匹，她看到漫天飞舞的白羽。

    忽然她一下落入水里，溺水的感觉让她快要窒息。

    不过，很快，被冲了出去……

    她还在继续向下落去。

    她咳嗽着，并且喘着粗气。

    她能看到空中那些晶莹剔透的水滴。

    她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她看到了白色的雾气。

    她已经习惯了失重的感觉，她张嘴打了个喷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了这么久，她有些害怕魔鬼直接把她推入了十八层地狱。

    但就算这是真的，她也无力抗拒，虽然她在努力长出翅膀，并为此，拼尽全力。

    她用了很多之间猜想那最后一下的撞击。如果物理规律还适用，她会变成污泥。

    也许她还会听到折断以及破碎的声音——那是她桀骜不驯的骨头们阵亡的声音。

    她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下的来临。

    她等了那么久，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依然紧绷着神经，她告诉自己不能睡去。

    她努力睁开眼睛向上看去……

    她似乎看到一个帅气的脸庞以及一双明媚的眼睛。

    他的嘴唇在动，他说的话像是五音不全的摇篮曲。

    她无法撑起眼皮看着他，虽然她很喜欢他的面容。

    她闭上了眼睛，她看到自己继续坠落。

    她听到一个黑影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白色的粉笔让人听着难受。

    她认不出他到底写了什么，但她知道，那里记录着她“堕落”的壮举。

    她想反驳但她发不出声音。

    她最终还是选择不再抗争。

    她对那些“堕落”的质控表示认同。

    然后，她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地像羽毛一样轻轻地落下。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有几颗水珠……

    自己就像躺在摇篮里一样被人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