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沄沄

    真田希从巨大的震惊和伤感中慢慢镇定下来。

    畸形的生活环境,艰难的童年给甚尔带来的影响是灾难性的。童年时期是人一生的起源,在这期间的生活经历会塑造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

    在禅院家被作为残缺的工具,没有得到正确的教育,被同族人霸凌欺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他,从头到尾甚尔都活在角落里。

    最伤人的事情是恨吗?不,是无视,是忽略,是根本看不到这个人。

    家人的视而不见,比其他人的殴打更伤人心。

    她发觉自己没办法对甚尔的行为说些什么。或许以其他人的视角来看,不幸的童年并不是一个人作恶的原因。但人都有私心。爱情蹬着小短腿悄悄爬上理性的天平,让她偏向甚尔。

    甚尔像一只亲人的狗狗一样黏在她身上,宽阔厚实的背部随着他的动作如山脊般起伏。她的手指绕着他的头发,若有所思。

    甚尔和那些女人的皮肉交易,也不是偶然发生的。

    人的恋母情节,从在母亲小小的子宫成型时就开始了。

    母亲温暖舒适的身体里,细细的脐带连接着母子的缘分。胎儿完全由母亲供养,直到出生。

    刚出生的时候,人所有的体验是弥散而不整合的,婴儿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不知道什么是“我”,什么是“你”。

    一个好的母亲,会尽力满足婴儿的需求。婴儿会获得一种“主观全能感”:我和妈妈是一体的,世界由我操控,我一饿就有奶吃,我尿布一湿就马上会换成干净的,我一伸出手就会有温暖的手握着我的手。

    母亲持续的关注、对着婴儿的笑容话语和充满爱的温柔抚摸怀抱,让婴儿体验到自己持续的存在感。而在这个阶段,母亲的爱给予的全能感和持续存在感会发展出自我效能感,能够胜任的感觉,最后发展出自信,并且因为注入了母亲的爱,不会有爱的匮乏感,有爱别人的能力。

    这些东西,甚尔都没有。他没有最重要的母亲给予的爱,也没有父亲和家人的爱。

    男人没有女人的注视便觉得生活乏味。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时,就算虚情假意,他是否也满足了一些埋藏在心灵深处童年的渴望?

    在情感方面,他是残缺的。所以对待惠也只有一个管饱就行的态度。没有被父母爱过,也不知道如何爱自己的孩子。

    就算如此,对待惠也太不上心了。看看别人怎么养孩子的,跟着学也不至于那样。是因为惠还太小,无法提供给甚尔父子间的感情需求么?

    想起才见面时可怜兮兮的惠,身上穿着陈旧的衣服,不算暖和的天气,光着小脚没有穿袜子,脸颊和嘴唇缺乏滋润,红通通的,还有些起皮,一副没有人照顾的模样。她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惠的母亲知道她去世后,甚尔把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照顾成那种样子,估计也会大发雷霆,怀疑自己的择偶眼光吧。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男人。

    “你的伤痛,现在痊愈了吗?”

    甚尔抬起头,把下巴搁在她胸口上,“我早就抛下那些事情了。”

    “可并没有治愈呀。”她撩开他的刘海,亲亲他的额头,低声说:“有些事情,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歪歪头,把脸颊贴到雀乳上,唔,好像变大了些,“都不重要了,有你就行了。”

    “花言巧语。”她调笑着捏住他的脸,“和惠的母亲在一起时,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和爱的人在一起,这么想很正常啊。”

    “傻子。”她拍拍他的头,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她去世后你才会变成那样。

    把别人当做自己的依靠,就像缠绕在树上的菟丝子,树一倒下,菟丝子也跟着慢慢枯萎死亡。

    身体这么强大的甚尔,内心却很脆弱呢。这么多年浑浑噩噩地生活,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也没有挣脱沼泽的欲望。她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这个男人灵魂中残缺的部分,感叹道:“你呀……”

    这样的甚尔,更真实了。他在自己面前一向是强悍,能干,又有能力的形象,长相帅气,身材健壮,做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只有对待自己时才会上心些。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像超人一样,杀咒灵和切白菜没什么区别的男人,里面住着一个永远没长大的孩子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小声说:“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生活就好了。”

    他闻言,搂着她的手一紧,侧过头不让她看到眼底的冷意,闷声闷气地说:“不要。”

    “为什么?”她摸摸他的脸,“不是为我,是为了你自己呀。”

    他沉默半晌,忽然用力吻住她,啃咬她的嘴唇,带着隐晦的不安。

    “是因为有你,才有现在的我。”他轻轻啄吻,声音喑哑,“希,为什么这么说?你要离开我么?”

    她皱了皱眉。嘴唇有些刺痛,刚刚接吻的时候甚尔吮吸得太用力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

    甚尔又凑上去吻住她,打断她的话。他一边接吻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那就别说这些话……”

    她往后仰,躲避他的吻,伸出手推他的胸膛。甚尔却不放过她,强硬地按住她的后背不让她逃开。

    一吻终了,真田希气得连打了几下他的肩膀,“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甚尔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心生满足,“说什么?我不爱听那些。”

    “可这样对你不好呀。”她低声抱怨,“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很多东西别人没办法帮你承担,只有自己慢慢调解。我想你的内心变得完整,不依靠别人也能开心地生活……”

    什么东西?甚尔心不在焉,脑子里只有刚刚她说的那句“不在身边”,他懒懒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怎么可能不开心?”

    真田希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狠狠地捏他的脸,“那我要是不在呢?别依靠别人呀……”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一直提这个话,甚尔也有些烦躁,他冲口而出,“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那万一我们分手了呢?”

    “分手?”他笑笑,“分手就能离开我么?”他盯着她诧异的脸,眼神克制不住流露出饥狼一般冷冷的欲望,“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以前他也说过这类话,真田希以为是情之所至时的告白,“不会让你对我失望,不会因为矛盾而分开”的意思,现在听起来,倒像是另外一种含义?

    “……什么意思?”她迟疑着问,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甚尔弓着背,把头凑到她面前,仰视着她白嫩的脸,嘴上可怜巴巴的,蓝色眼睛里却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你不喜欢什么,我改。你喜欢什么,我都学着去做。”

    他亲了亲她的下巴,“不要离开我。希,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她一时间沉默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物理意义上的“不会让你离开我”?

    她感到了一丝异样。

    踌躇了一瞬,她还是试探着问:“要是我……喜欢上其他人了呢?”

    甚尔心中一惊,直起身揣摩着她的眼神。这几个月,她身边有别的男人么?他在脑海里仔细翻找,不会是那个被拒绝的小子,是她的同乡白藤?

    应该也不是,希看他的眼神没有看自己时的情愫。

    是那天在街边问她联系方式的路人?

    确定没有人选后,他放松下来,拉着她的手贴到脸上,真田希感到手心冷冷的,心里嘀咕着,手贴紧他的脸颊,想用体温让它温暖起来。甚尔露出委屈的眼神,压低声音,“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不爱我了吗?”

    又来了。又来诱惑我。低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她心跳开始加速,这种大狗似的依赖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甚尔亲吻她的手心,又拉着她的手往下滑。甚尔在性II事上通常作为主动方强势进攻,但在平常相处中,他会散发出一种吸引力,像魅魔似的引诱着她。自从知道她喜欢强壮的男人后,他就时常在不经意间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每次看到后她都会着了迷似的上手细细品鉴,甚尔就笑着看她东摸西摸,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在他的攻势下,她忽然力竭。算了,看甚尔也不会诚实回答这个问题。她恨恨地揪住他的脸,“……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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