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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听文那时候被派到祝杨镇派出所,接手过所里的一个心理健康公益活动,主要内容就是给辖区里的一些幼儿园或者小初中进行心理健康演讲和减压方法的教育。

    轰轰烈烈的首站就是荣汇市第五福利院,也就是当时小姑娘被送去的阳安路福利院。

    当时的院长几乎把福利院布置成了民办幼儿园,一家福利院新修缮的礼堂除了面积小了些,其他地方比起浙大的礼堂也毫不逊色,这个活动也被宣传得铺天盖地,几家报社近一周的核心版上都有这个心理健康讲座。

    这位陈春云院长也不负众望地在几年之后高升到民政局当主任去了,据说也是类似宣传科一样的部门。

    他第二次见到熟悉的小怪物,依然是叫音音,只不过加了个姓氏,叫祝音。

    神情和气质还是像半年前一样,只有在和身边那个少年交谈的时候才会有难得的放松和柔和,只是看向其他人包括他的眼神依然冷得吓人,这样的孩子的怒气往往只让人觉得可笑,但何听文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愣愣地站在台上,几乎要忘记接下来的节目顺序。

    何听文忽然惊醒,就是那时候徐音上来要了他的邮箱。

    徐音合上电脑,带着杂乱的思绪把自己蒙进被子,抬一眼合一眼地瞄着手机上不停弹出的消息提醒。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回到了祝杨镇派出所的医务室。灰白的天花板,酒精味浓厚的被子,何听文冷冷地在一旁看书。

    她没有力气掀开被子,转向旁边仅剩的活人。

    梦境一转,那人带着医生进来,在医生关照之间,她看着何听文一边听一边用一种很奇怪又很熟悉的眼神看向她。

    太熟悉了,就像是当初她看着那群人把连拖带拽地把一个小孩从她面前捆走的样子。

    悲哀,无动于衷但是不解,不理解这个孩子为什么要豁出劲去挣扎,明明做什么都没有用。

    一开始她是不服气的,但是大一点之后又觉得,挣扎似乎真的是徒劳,每个人都挣脱不了自己的命,哪怕再怎么努力抓住方向的绳索,却只有被愚弄的份,只能放任她一次一次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

    这和小孩白日做梦想让春天进步到暑假那种空想不一样,就好比你在不合适的土里栽了一棵树苗,知道土壤成分不对,于是特地也移植了合适成分的的土壤用科学的比例混合,精心呵护了很久,可他依然长不好长不大,再往源头看,原来泥土已经被气候环境同化掉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是哪怕朝思暮想,熬尽心思也求不来的,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反而变成了错误。

    “刘继明?”

    何听文最近一直在了解上世纪末西南区域的贩毒活动,充满了武装暴力和冲突死斗的混乱,有零星几个官员趁机调回了荣汇和燕京,刘继明就是其中一个,通过一个学习计划回到的荣汇,回来之后没几个月就辞职从商,后几年都销声匿迹,直到最近被小道消息挖出的还有他全款在喜瑞府买下一套别墅,同时和多名高管和前同事往来的信息。

    宋哲和何听文讲了一遍来龙去脉,大概是今天收到热心群众举报刘继明家里可能有违禁品,上门检查之后没想到真的在小花园里面查出了拳头大小的半斤粉末还有可拼装的注射针剂。

    “半斤ananan?”

    “是的”

    “来源是哪里?”

    “问了,他说不清楚”宋哲头疼得很,一百多克的数量放在任何时候都算不得少,没有常来往的销售方或者制造商,谁也不可能凭空多出来这么些东西。

    “对他这样的身份,如果是栽赃也不是全无可能,热心群众查到了吗?”

    “号码是境外的,只能定位,技术已经介入了”

    “有没有小区的监控?”

    “没有,昨天正好他们小区检修,不过也问了他们家经常雇的几个园艺师和阿姨,昨天清理过一遍花园杂草,临走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袋东西。上面也没有指纹,如果他们常用,也不会没有指纹,但是...”

    “但是也不能排除一定不是刘继明出于某些目的把东西从哪里转移出来的可能。”

    “只能先关着了,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事情我估计送检之后还要被退回来补侦几次。”

    “不一定,今年五月上面刚刚下了指示“严控严打,除冰肃毒”,这个事情发生的时机也凑巧”。

    何听文沉思着,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这时候韩丛疾步带着几个人进了隔壁的审讯室,两个中年人一个小青年,两男一女,郑晓权带着材料后脚进门,韩丛出来喊他进去。

    何听文确认了里面人的身份,“陈春云?”

    韩丛点头。

    只听旁边宋哲惊讶地长叹道“那个什么什么副局长?”

    “荣发新区民政局副局长”韩丛替他补充。

    “咱们局今天真是卧虎藏龙了”宋哲哀声感慨道。

    祝子识放完东西照着原路回家,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和接驳公交,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午夜,客厅黑漆漆的,并没有人给他留灯,隐隐能听见从主卧传来的鼾声,老主人早已经睡死过去。

    他累得昏昏沉沉,没力气再去失落,脑子里绷紧了一根线,公交开得快,他大概是吹风吹得头疼,也懒得洗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夜梦醒,祝子识依然有些头疼,电视吵得吓人,他拉开门,王福已经在沙发上躺好了,见他起来,立刻催着人去做早饭。

    祝子识木然地开火,倒水,下面,脑子里突然响起那位于总的声音,“我还不了解你,为了求个家跟着个老头子鞍前马后的,可惜在人家眼里你连个家人也排不上号,这么活着不悲哀吗?”

    “这个老头保不住你,但是我可以”

    他愣愣地把两碗热腾腾的面端到人跟前,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试探着问道“昨天你怎么说的?”

    王福也看出来祝子识最近有些奇怪,没有先动筷,答道“你慌什么?我们现在只是涉案证人,都不算是所谓的犯罪嫌疑人,按照一开始的安排来,问什么就说不知道不就好了。”

    祝子识悄悄转了转眼睛,点头嗯了一声,而后沉默地吃起了早饭。

    为了交通方便,徐君琳住在徐音中环的那个小房子里,一百三十平,两室两厅,里面放了很多她从各地收集来的摆件和装饰。

    统一按照米色风格设置的家具,东西多但是不杂乱,清晨的阳光能照到大半个客厅,窗外繁忙的人流昭示着这座繁忙的城市正在渐渐苏醒。

    徐音起来的时候徐君琳正在阳台上坐着晒太阳,她给人打了招呼,正打算下楼买点东西,就发现桌上已经香喷喷地摆了好些早点,琳琅满目地铺了四个盘子,她一眼就看到一个盘子上盛了三个奶黄包。

    屋子里暖洋洋的,正正好好的温度,桌上的点心散发着甜甜的诱人的香气,阳台上的人见她起来,笑着道招呼着说买了早点,然后踩着拖鞋到她跟前坐下。

    她经常渴望着这样的生活,徐音几乎都要觉得自己是还没有梦醒,正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她做了一个并不友好的梦,那些记忆像几记重拳,就当她想为自己迎接温暖的时候重重地砸在她胸口。

    刚醒过来的人往往没有什么伪装,没有硬壳的保护,她觉得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面对徐君琳的笑脸,硬压着难受淡淡地笑着回道

    “谢谢徐姨,奶黄包,我最喜欢吃的。”

    徐君琳坐了下来,想着和她一起吃饭,徐音却有些逃避似的道,“我去洗漱,徐姨你先吃”

    徐君琳愣愣,温和地道了一声好,但是也没有要动筷的意思,看着徐音一步一步僵硬地去了卫生间洗漱。

    徐音总觉得心上像被揪了一下似的,酸疼酸疼的,两个人最后终于平和地一起吃了早饭。

    从没有这样的情况,在她初高中的时候,方天青是被送到寄宿学校去的,而徐君琳那时候为了项目忙得不可开交,家里面经常见不到她人,后来徐君琳辞职去做了大学老师,仍然要经常忙课题,能见到人也是匆匆地囫囵几口早饭就关上门走了,再后来又去了江西。

    一家人能在过年的时候聚一聚已经很好了。

    两个人把桌上的东西扫完了大半,三个奶黄包,两个粉丝包,五个小笼包,两杯豆腐花、两杯豆浆,还有一些稀粥和蛋饼。

    大概是不经常给人带早饭,买得过分多了。

    剩下的饼和包子被拢在一个盘子上,其余的剩饭都被倒进了垃圾桶,徐音自发去洗盘子,但是徐君琳硬要一起,于是厨房就塞进了两个人。

    厨房不小,两个人刚刚好,徐音没有阻拦,细细感受着这样的早晨,这样明媚的温暖的早晨。

    徐君琳请了五天的假,学校里有些工作不能耽误,所以和徐音说了一声就关上门回房间了。

    徐音也一样,王盛杰哪里会放她闲下来,今天十点半约了一家投资人进行商业谈判,建宁路园区,也就是宋建良跳楼的那个最近是不能继续宣传了,但是公司不能停下来,一个项目不行总有其他项目接替上来的,比如这个旧址翻建,也比如这个寰御凯旋门二期,通过手上的部分资金还有荣建银行给的贷款,地已经拿下来了,今天十点约了项目的投资进行谈判,亏了王盛杰给了这个“徐总”的名头,大概率可以拿下来这个承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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