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翎殊慢悠悠地长大了，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被丢给程子羽养，她没抱什么看法。

    小孩在监护人一栏填了程子羽，他人还在出外勤呢，一个电话就把他喊去学校。

    程子羽看了看自己，赫连池那狗东西又把血溅到他身上了，制服颜色深应该看不出来吧，他就没换了。

    还没进办公室，他在走廊听到了简翎殊嘲讽的声音，“他骂我不就是想让我打他吗，我如他所愿，怎么会做错了呢？”

    程子羽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推门进去，自家孩子毫发无伤地靠墙站着，小板凳上坐了个男孩，额头贴了创可贴。

    老师看到他进来，忙不迭站起来，程子羽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清凌凌地问道：“我是简翎殊的家长，什么事？”

    美人明艳动人，王老师陷入了沉思，“您和简翎殊是什么关系？”

    程子羽出示身份证明，她看愣了，先不说他和简翎殊有没有关系，凶名赫赫的程大督查官就在面前，她拿什么袒护校董儿子？

    “是这样的，简翎殊和同学发生了口角，她二话不说就拽着人家的头发往课桌上砸，实在是不合适吧？”

    程子羽没认可没同意，看向简翎殊，“骂你了？”

    她笑着说：“说我克死了妈，爸不要我，送给了老总当情人呗。”

    小男孩一脸不服气，恶狠狠地瞪着她，“大家都这么说的啊，这不就是事实吗？”

    简翎殊挑起眉毛，缓步向他靠近，他吓得从板凳跳起来往老师身后跑，简翎殊停住步子，“周成啊，人情和情人是两码事，你混淆他人视听，只为了取我的乐子。”

    程子羽点点头，目光淡淡地望着周成，“我不找小孩麻烦，最多一周，你家会破产。”

    周成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这种气，当即拍桌尖叫：“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周成！同学之间怎么能散步谣言？去写检讨放学交给我！”王老师厉声喝止了他，再聊下去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她和善地朝向简翎殊，“简翎殊，有事情要先告诉老师，动手肯定是不对的，明白了吗？”

    简翎殊蹙着眉把手揣进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行，十来个人，您来办，出了结果记得告诉我的家长，别让他担心。”

    程子羽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牵住简翎殊的小手，压着怒气说道：“请个假，简翎殊手疼，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他走得很快，简翎殊的个头到他的腰，小跑着跟他出学校，“程子羽，生气啦？”

    程子羽坐进了飞行器里，用力地摁了摁鼻梁，“我生什么气，被欺负的是个哑巴，又不是我。”

    简翎殊在副驾躺平，“嘴硬。”

    “你下次碰到事再不跟我说，我就要在你身上装监控了。”

    简翎殊翻了个身，“变态。”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墨色衣袖，深深浅浅，简翎殊瞅了一眼，“你刚午睡完啊，口水渍还留着。”

    平稳的行驶速度忽然加速了一点，程子羽耐心地解释：“首先，是沾血了，其次，我的睡相很好。”

    简翎殊打了个哈欠，“狡辩。”

    “哎，你当哑巴当到底行不行？”

    程子羽从那天过后，有事没事时会观测她一下，看看孩子有没有让人欺负。

    某天发现她正在肢解小动物，他将工作交给下属，外套都没穿就赶回家。

    他揪住小孩的耳朵，把人拎出现场，“你做什么？”

    简翎殊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笑着答复：“它不经同意入住我家，我不经同意取它的性命，这不是很公平吗？”

    程子羽的各个神经都在突突地疼，“你不喜欢就赶走它，开膛破肚是不对的。”

    孩子憋着一肚子坏水又要诡辩，他补充说道：“我说不对就是不对，你想证明你是对的，打赢我，不然就听我的。”

    她的美工刀刚挥出去，教鞭轻而易举地抽倒了她，脸朝下的，即将亲密接触大地时被一只手托住了，她马上认输：“呜呜呜，我听你的。”

    简翎殊抹着眼眶立正，程子羽指向那堆看不出原型的尸体，“用你的小铲子挖个坑，把它埋好。”

    她拿起铲子，没动，深深地看着他，“程子羽，你杀过人吗？”

    程子羽深知承不承认都会落入小坏蛋的圈套，他微微一笑，“简翎殊，不想埋也可以，打赢我，你就可以不做。”

    小孩不屈不挠地挑战他，又挨了顿打，哭着埋好了尸体。

    她老实了好一阵子，揍两下比好好聊天顶用，但总打孩子也不是办法，程子羽又看起了育儿手册，当时花两天读完就搁置了，现在是真不懂哪出了问题。

    他观测过了，对待校董的儿子也是，她示弱顺从，为的就是在学生们都相信周成、追捧周成的时候将他捧杀，心理怎么熟成这样？

    书上说孩子的行为受环境影响，程子羽自知不算好人，他很尽力地没在简翎殊面前表现出来了，难道还是被学到了吗？

    程子羽羞愧地合上书籍，手指深深地嵌入发根，低声喃喃：“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