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酩放弃了人形，红绳从青蟒身上剥落，它快速地爬到沙发底。程子羽面露讶异，随即笑了出来，“众生相。”

    他蹲在扶手边，“小蛇，你主动出来还是被迫被我抬出来？”

    青蟒吐出嘶嘶的蛇信子，盘成一大坨缩在角落。

    白箭钉在它的脑袋边，它恹恹地瞅了一眼，从一边爬出去。程子羽绕过半张沙发，它又爬到了另一边。

    香气四溢的烤肉摆在碟子里，青蟒很久没进食了，环顾四周，没人，它向烤肉猛冲，然后被框住了。

    程子羽慢条斯理地走进来，忍着笑拎起蟒蛇，它还在使劲探出脑袋吃肉，连吃带拿，脑袋够不到了用尾巴勾住。

    身上爬得脏兮兮的，程子羽拿到水池洗了两遍，调侃道：“真是个冷血动物。”

    青蟒的牙咬进他的手心，他微微皱眉，手心唤出白箭把它的嘴顶出去。

    它四处阴暗爬行，溜进庭院的草丛找都找不到，程子羽只得一边给简翎殊找代课的学生，一边开系统观测找蛇。

    比孩子难带多了，一天要给它洗八百次澡。

    晚上搂着一大条蛇睡觉，又冷又黏滑，还得防备它咬人。

    不知道是不是蛇蛇的错觉，总觉得程子羽看它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蛇蛇溜进了抽屉，卷起一盒药丢给程子羽。程子羽说话算话，面露痛苦地吃掉了，喝了两大杯水。

    他有好多的话想对简翎殊说，于是把蛇捞进怀里，“小蛇，我要跟你交代老底。我的姐姐也有病，她是能看到幻觉，小时候分不清幻觉和现实，总以为我打了她，然后她就打我。”

    “后来爸爸妈妈带她去医院看，姐姐不肯一个人，要我也去检查，这时候才发现我们家有两个精神病，哈。”

    程子羽双手颤抖地抚摸蛇鳞，有灼热的液体落入鳞片，“简翎殊，我知道我的脑子不正常，我反复地观测你，是因为我相信不了我的记忆，我害怕其实出幻觉的是我，你是我的幻觉。”

    他总是完美无缺地面对外人，就算在琉城把能力透支了，他也想的是不要被简翎殊发现，不要被任何人发现，立即出局游戏。

    而现在他什么都说，只对简翎殊说，他的阴暗不堪，狼狈的成长历史，他都想要简翎殊知道。

    蛇蛇用它不大的脑袋思考思考，这要是跑了，程子羽得把它泡了下酒。

    程子羽正常状态下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寡言，冷傲，动动手指翻云覆雨，业务能力极优。是管理局的门面担当，职员的理想型上司。

    而此时的门面担当理想型，正挥汗如雨地在地里翻土，掘地三尺，终于找到了那条该死的蛇。

    他一把扔了锄头，捏住蛇的七寸，暴躁地大吼：“家里有饭你不吃，非要跑到外面吃野食！里面有多少寄生虫，怎么没吃死你？！”

    蛇蛇：嘿嘿。

    程子羽有天醒来，发现蛇没有如日常一般缠着他，而是笔直地躺在旁边，长度有一米五左右。

    他心头大骇，立刻拿箭指向它，“你不许用这副形态了。”

    青蟒眯起眼睛，吐吐信子。

    “简翎殊可以出去玩，蛇不行。”

    眨眼间多了个玉体横陈的女孩，眼睛还是金色的蛇瞳，没来得及转回来。

    近一个小时后，简翎殊从他身上起来，眼睛亮亮地说：“我出去玩啦？”

    程子羽说：“穿件衣服吧。”

    她就往衣帽间走，忽然有更新的记忆刺进脑海，她自言自语了一个名字：“赫连池？”

    程子羽脸都青了。

    这天没走成。

    程子羽埋在她的肩头，抚摸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也许该要个孩子。”

    简翎殊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我不是人，生不出来。”

    “那我们订立血契……”

    简翎殊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这是亲卫表忠心的手段，你只能当我的仆人，死了对我没影响。”

    程子羽懊恼地垂眸，不管不顾地拽住她的手腕，“去领证，今天就去。”

    简翎殊捧起脸注视他，“我再位阶压制一会，你会精神崩溃变成失控的战争兵器，你想替工作人员试试吗？”

    程子羽挫败地将她放回床榻，他跪坐在简翎殊面前，摇摇她的衣袖，“我不和齐允争了，洗手与你做妾吧。”

    他诚恳地望着简翎殊，灰瞳铺上朦胧的水雾，简翎殊愣怔了一下，笑出声来，“你诈我。”

    程子羽也笑了，“神不愧是神。”

    简翎殊背着小书包上学，程子羽环抱双臂，望眼欲穿地倚靠雕花台柱，“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