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你考研读研，难道是为了心安理得地去开一家小小的药店吗？做个普通人？胸无大志地摆烂。”张升繁用词犀利。
“普通人？”何棠放下手机，切换成随时能呛人一嘴的反击姿态，“你我不都是普通人吗？”
“更何况你真以为我过得很拮据？”
“如果你不想在医药事业上有所发展，那你当初实习时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项目放弃读博机会？”
“你的理想，是振兴那些近乎被埋没的老字号药企。”
“在这一点上远志可以尽最大力量帮助你！”
何棠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掐断了张升繁已经在感动自我的义愤填膺。
“等等，张升繁，你真不觉得你道貌岸然吗？”她一脸真诚发问，语气却如内容一般并不客气友善。
“远志……它的确有实力可以振兴老字号药企。”话锋突然一转，“可是，它愿意吗？”
“张升繁，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你怎么可能不清楚我离开远志的原因。”何棠不可思议地起身，留下一个睥睨的眼神。
“——远志会做部分盗取传统药材配方的国外药企的销售代理。”
“而关于我本人的理想、志向，就不劳烦张组长担忧了。”何棠当着他的面，流利地删除了与他的好友关系。
张升繁精疲力尽地呆坐在见面的店里，手边的热饮缓缓放凉，早知道……今日就不约见何棠了。
冷风大作，带着彻骨的寒意刮过脸颊。
何棠戴好手套，走在街边，摸出手机与石可望继续热聊。
“你猜猜看我刚刚去见了谁？”
叮咚叮咚。完全没有心思看文件的石可望板着脸严肃地悄悄瞥手机。
脸上流露过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先引用了何棠上句话，“这心跳声是因为我而跳的么？”
然后回复最新一条，“我猜猜看啊，是张升繁？”
“嘁，石老板，人要是心跳不跳了会die啊。我这是为维持生命而跳的。”
“对啦！你怎么猜到的？”
何棠打完字，才发现等待的绿灯又变回了红灯，苦恼地跺跺脚，发誓这次定要先过马路再看消息。
“很简单啦，因为我近期抢占了远志的市场，他们肯定得做出应对。”石可望手覆上嘴角，掩盖住笑容，却忘记了情绪也会从眼睛里跑出。
“只是没想到，这个应对是你。说明远志人才资源不行啊，兜兜转转，还是你。”
明显是恭维人的话，但说得何棠很开心。
她迫不及待地跨上台阶，绿灯倒计时在她身后闪烁，回复道：“石老板的宏图伟业，鄙人还是不掺和为好。”
“万一杀上头，把我这个无名小卒给伤到了就不好了。”何棠加了个俏皮的表情。
石可望敛住微笑，直接选择语音，“怎么会，我会牢记我们的情人关系。绝对、不伤自己人。”
熟悉的声音流出听筒，经过手机处理后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失真。
“好、行。”何棠愉悦回道。
“不过我好奇你是怎么拒绝张升繁的？他之后还会来烦你么？需不需要我对外宣称你加入我的公司，帮你挡掉这些烦人精。”
“你想得美！”
“没事啦，我已经删了张升繁好友，他但凡是要点面子，就不会再找我。”何棠拦下一辆公交车，刷了卡，在后排连座的空位上坐下。
“至于原因……”她停顿了会，似乎是在思考措辞。
可实际上思维默默飘远，想起了五年前至少在对待传统药企的态度上与自己想法十分相符的石可望，那时她还单纯、热血、意气风发，总觉得自己的一番努力势必会有所作为。
自嘲般笑了笑，“是远志立场不明，它在做盗取中药古方外企的销售代理。”
“我知道。”石可望答道，这倒是出乎了何棠意料，“所以其实，你的辞职我不意外。”
“而且如今我对远志穷追不舍，也有我觉得它德不配位的原因。”
何棠沉默着出神，忽然一位大姐走到她身旁，示意要坐她里边的位置，她侧腿给大姐让了让。
才反应过来给石可望回复，“支持。”
简单的两个字，却似一股聚宝盆中的暖流，源源不断地给予石可望力量。
“今晚有空出来吗？情人约你去小酒馆。”
何棠略略调皮的邀约。
去啊去啊，怎么可能不去，这可是半复合后何棠第一次主动邀约他，心情雀跃。
“好。”但该装还得装，毕竟石可望还有一副老板架子，得稳重。
……
该喷什么香水？
抑或是，这身行头还不错么？
小程认真地在沙发上打量着石可望，勤勤恳恳地替他把关。
虽然石可望算不上有多信任程守成的眼光，但是多双眼睛多个人总不会出错。
下班刚走到电梯口，却被石可望拽回来的小程：原来我的作用只是多了双眼睛……
他若有所思地托住脸，幽怨道：“石老板，为什么呀？是谁值得你如此大张旗鼓、如临大敌？”
石可望一脸正经，瞥了瞥他，可还是被小程抓住了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喜悦。
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脑筋活络地转了转，半信半疑又无比纠结，“难道，是……何棠姐？”磕磕绊绊。
石可望没理他，拿了两条领带问他，“这条，还是这条？”
“左边这个。”程守成下意识回，“不是，哥，你说清楚哇，到底是不是何棠姐？”赶紧起身，追到石可望的面前。
石可望没说话，挑了挑眉。
“我去。”
“你俩……啥时候又好上的？刚成的那项目我可看着你天天熬夜加班，哪来的时间？”
程守成深感怀疑，难道老板一天都是30个小时？
“哎呀，哥！”他突然一拍大腿，激动地道，“你脸在江山在，就放心去吧。温柔体贴地哄哄何棠姐，争取年前就能让我改口喊嫂子。”
石可望不动声色地迈着比平时快了许多的步子，程守成目送他离去。
激动之余，却又止不住的隐隐担忧。
这两人，明明特配，千万别再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