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着胳膊，上昭迎着懒洋洋的日光，从草地上醒了过来。
没有了重担，没有了使命。这一月里，她从江南烟雨走到塞外黄沙，畅意时幕天席地观山赏月，好不自在。
这一夜，本该是鸣沙山观星的日子。
可等了又等，哪有什么星星，整个夜空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不光如此，这四周也静悄悄的。连，连虫叫的声音也没有。
上昭瞬间警觉起来，眼神扫射着四周的异常。
“救命！救救我们！”
上昭闻声前往。
原来只是几个陷入流沙的孩子。
还真是自己多疑了。
可将他们救上来之后，她就后悔了。这些孩子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上昭无论做什么、去哪里，他们都跟在后面。
“喂，小鬼们，去找你们的父母去，别在这边碍我的眼。”
“……他们都死了。”
“不，你这个说谎精！他们只是睡着了！”一个气鼓鼓的女孩子上前，一把推开了之前答话的男孩。
男孩倒在沙地里，哭道：“不是的……我没有说谎，我不是说谎精，我是乖孩子……”
“你就是！哥哥说了，他们只是睡着了，哥哥也是，他也只是睡着了…….”
哭声一出，几个孩子都被带动得起了哭腔。
上昭眼神微怒：“烦死了，哭够了没有！再哭，杀了你们！”
戛然而止。
清静了。
“让我来猜猜，”上昭继续：“你们的亲人都陷入了黑雾，醒不过来了，你们呢，拼命逃了出来，逃亡的路上不幸遇上了流沙，还好遇见了我。”
“不，不是的，他们只是睡着了。”
。。。。。。鸡同鸭讲。
“我们才没有逃呢，我们是要去救他们的！”
“你们？”上昭再次打量了一圈这几个孩子，原本朴素的衣服早就被磨得破烂，脚下的木屐更是损毁严重，导致脚底都磨出了数道血痕。
烦躁！
吵闹！
为什么连内心也开始谴责我？
我替他们去救他们的亲人，可谁又来救我的亲人呢？
上昭摇摇头，离开了这些孩子。
奇怪，这时夜空中竟然闪烁了数颗繁星。
与此同时，五影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眼前。
“没完没了了？”
“你骗我们！你明明知道怎么消除幻术，却只口不言。你知不知道，每耽误一刻，会多死多少人。你要害死多少人才肯醒悟！”
上昭冷笑一声，仰天叹道：“所以呢？你们想用抓我？”
“得罪了！”
“那就……一起上啊！”
“尘遁！”
“砂缚柩！”
“雷犁热刀！”
……
“那么我也，不客气了，”上昭合手，道：“六道·地爆天……”
！！！
一瞬间，那些术都齐刷刷地停在了上昭面前。
五影脸色骤变，瞳孔似要瞪出一般，“怎么是你？”
那声音自上昭后方传来：
“趁我不在，欺负我的女人，怎么能被容许。”
！！！
上昭拳头握得紧绷，即将回的头比以往还要吃力，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真切。
是他吗？
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
眼前的五影早已不在，晃神间，腰间被环上了那双熟悉的手。
上昭整个人跌在了他的怀抱里。
“宇智波斑……是你吗？”
“我在。”
仿佛时间都凝在了这一刻，不知过了多久，上昭才敢缓缓转身。
修长的手指划过那张脸，呼吸吐洒在指尖，一丝一毫，一颦一笑，都是活的。
“我……不想呆在这里。”手指抓着宇智波斑的衣袖，眼中的希冀恍如萤火。“你带我走吧。”
“好。”
两个人说走就走。
华灯将夜幕点亮得如同白昼，行人接踵，游人如织，灯火交映。
两侧人声鼎沸，货物琳琅满目，空气中飘散着香甜的气息，几处买吃食的摊前还排起了长龙。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正赶上一处庙会。上昭不由得望向身边的宇智波斑，这一眼撞进回荡着温柔笑意的双眸，他一如往常的安静，令自己不知在惧怕什么的心安定下来。
“斑？”
“嗯？”
“我想吃苹果糖了。”
“好。”
“我想看杂耍。”
“好。”
“庙会不散我不回。”
“好。”
无穷无尽的夜幕中央，零星地闪过几颗星星。
上昭坐在窗台上，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会儿交织，一会儿疏离。庙会是散了，可窗台下，依旧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繁华的俗世尘嚣，和遥远的俗世贪爱……
“我们明天回一趟宇智波老宅吧，我想泉奈哥哥了。”
手中一钝，宇智波斑放下了正在收拾的被铺，道：“好。”
“你怎么只会说好啊？”
“说不好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开心吗？”
“也是。”
又过了许久，两人和衣而睡，一夜无梦。
对宇智波老宅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的木叶崩坏计划，后山的墓地没有想象中的杂草丛生，一派整洁有序的面貌。
上昭走到了宇智波泉奈的墓前，思绪一时间凝住了。
墓碑被人动过！
谁干的？
！
“别急，”宇智波斑娓娓道来：“你不是想他了吗？我也是。所以，我将泉奈秽土转生了。”
大脑被麻痹一般，上昭怔怔地望着墓碑，仿佛千军万马，碾过魂魄。
上天在你最得意时收回一切，却在你最失意时赐下一切。
天道无常，祸福无依。这就是平衡之道吗？
“阿昭。”
一行泪珠从上昭眼角滑落，她张了张口，没有任何声音。
“阿昭。”
声音由远及近，来人那么熟悉，那么遥远。他缓缓伸出手，放在上昭的头上。
掌心接触，传来的冰冷，叫上昭浑身一颤。
“看来，我已经……离开很久了。”
“久到阿昭，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了。”
再也无法支撑着强忍的镇定，上昭叹了一声，倚在了来人的怀抱里，一如年少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