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谁

    世人常说:人在江湖走,哪有不低头。

    可是又有一句话叫:不蒸馒头争口气。

    有的人啊,就是给了台阶,他也不愿意下。

    他可能觉得这口气顺不下来,要是低头就没了骨气,没了志气。

    可做生意,看的是利益。做人,看的是道义。

    关这口气什么事呢?

    水产批发市场开市前,在安平夜市做生意的老板不就有一批人先是因为怕交税没有主动去做工商登记,后又眼红做了登记的商家获得了首批进驻市场的名额而着急嘛。

    当时好几个摊位的老板红眼病犯,联合起来阴阳水产协会以多欺少,被林欣悦当场回怼。

    现下,安平水产批发市场已经和顺开市经营,水产协会也早已经沟通好为他们准备了在市场门口海边的空地上作临时经营。

    不仅是没有得到市场内档口的老板来了临时市场继续摆摊,就连一些想做水产生意的,也看上了水产批发市场集聚的客户而来这创业。

    可有的人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还是在安平夜市原来的地方做生意。

    林欣悦觉得,既然都已经为他们想到这个地步了,那么剩下还不识趣的,就不能怪她想法子清理了。

    至于这个想法,水产协会的两位会长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们在老地方经营,搞独立,又离市场这么近,也算是影响了大家做生意了。

    只听“呲”的一声,一个火关,然后一个红色的火点亮起。问起刘老板最擅长的老本行,一脸的痞气藏不住。

    “前几天兄弟们赶过一次了,这两小子偶尔会去看看。”

    “他们要是聪明,就会自己来找你们要个摊位了。”林欣悦摆摆手,驱散面前的烟雾。

    趁着这里还没被烟草味控制,先走一步。

    走之前不忘说:“要帮忙再找你哦~刘老板!”

    还没到摊位,远远就看到第一天回到市场的林光被另外两个老板围着说话。

    林欣悦不用听都知道他们说什么。毕竟其中的就是当时面对红眼病老板们阴阳怪气时第一个站出来回怼的黑鬼老板。

    当时林欣悦电话跟他打听过情况的。

    人看着高大消瘦,皮肤黝黑,一点也不稳重。实际上也确实是个有话憋不住急脾气。

    林欣悦只是浅浅跟他们打了招呼,那黑鬼老板就风风火火地又重复了一通抱怨。

    “光哥不好出面,毕竟是亲戚。你们水产协会要出面制止啊!”

    黑鬼老板说得越发急切,可她要过去找阿升老板准备开市,没工夫跟他掰扯这些。

    况且又是价格竞争,又是存钱开店,她这段时间正烦着呢。

    “协会不会不管的,现在不是没证据嘛。也才这几天的事情,再观察看看吧。如果真的是故意压低价格,我们研究看看怎么处理再跟大家交代。”

    其实现实也确是如此。虽然说是客套话,但是如果要整治他,那也需要证据。

    总不能凭空就要求一个商家不许卖得便宜吧?

    万一人家想做慈善呢?

    当然,别人家她不知,但是林光档口的人都知道王老三大概率故意的。这也不是王老三第一次搞这种小动作了。

    所以林欣悦挺想找人掀了他摊子算了。

    今天的生意并没有因为林光回来,而变好。

    冰鲜虾他们已经未雨绸缪的劝货主减少来货了,专心把冻库拉出来的旧货清了。

    不过再这样下去,冰鲜虾的货主们也得跑路。好在这个市场不只是他们一家这样而已。

    林光则叫帮忙给他们档口送货的板车工阿彪帮他打听一下王老三的货有多少。

    阿彪是个专门开三轮板车,在市场内拉货搬运货的安徽人。固定帮两三个档口拉货搬货,按数量赚搬运费。

    阿彪永远挽起裤腿,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一个啤酒肚。

    拿了林光给的烟,别在耳朵上。雄厚的嗓门汇报:“卖得鱼不多,都是一箱一箱的各种冰鲜虾。大王说了,这几天都有货来,今天起码这个数,生意很好。”说着,拇指和食指一捏,又伸出三根手指。

    要是前两天,光林欣悦那么打听,也只能猜人家是大概压低了价格。

    但是今天林光回来了,只要简单几个电话,还有在市场遇到同村的伙计或者其他货主,一下子就知道了对方的底价大概是多少。

    明显的,是王老三自己牺牲利润,故意压低价格。

    看着今天的冰鲜虾从冻库出来又要被推近冻库,价格也只能跟着压低出清,不然全部都要折在手上。

    忍了又忍,林光还是没忍住,找自己舅子理论去了。

    林欣悦和王雪珍在数千对账的时候,才听到市场尽头吵吵得厉害。

    别人来说,才是知道林光和王老三吵起来了。

    王雪珍着急起身,就要去劝。

    林欣悦一把扯住妈妈,另一只手还在敲计算器。

    “你总得让光哥当面跟王老三问清楚吧。”

    王雪珍步子很大,林欣悦一个没拉住,只能放下手头的活站了起来喊话:“你要是去劝,到时候光哥反而要怨你站在你哥那边。你想清楚帮谁?”

    可不就是这样。

    说一千道一万,王老三他要是故意的,就是看准了妹妹两难得罪,甚至会帮自己说情开脱。

    王雪珍不是个狠心的,但是也不是傻子。林光才是那个天天跟她睡一起的人,她肯定只能帮自己的老公。

    瞧着王雪珍坐回来了,林欣悦才起身喊了吕良工去给光哥帮帮忙,也让阿升老板去开说,免得出事。

    事情交代完,林欣悦继续敲计算器。隔了一会才很慢地吐出一句话:“帮亲不帮理是不对的。帮了理,亲才能真被帮到。”

    王雪珍憋了又憋,也没憋出什么,只说了一句:“两个都是自己人。”

    “你既然知道,你就应该谁都不帮。让他们两个老板,男人之间自己解决。”

    “我怎么命这么苦!”王雪珍顿时激动了,嘴里开是念叨着自己多么不容易。

    林欣悦叹了口气。

    前世妈妈说这话,她做女儿的直说她自怨自艾会被说不关心亲妈,不好说。不说呢就,只能无奈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不经感慨重生真好,有些话她终于可以说了。

    “没有人要你解决这事,你怎么就命苦了?”

    “他们两个老板的事情,你分明就可以不理,何必说这些?”

    “你没办法说服老三别做这种事情,那是能力不足,不是你命苦。”

    没有安慰,毕竟安慰不能解决问题。

    说来说去,做事情就该讲道理,不要谈感情。

    重生一回,林心悦不改她的价值观。

    她在前世因为各种所谓的人情社会过得不好,不代表她在今生会为之妥协。

    毕竟这个时代有机会,而大家都有生活的热情。付出就有收获,不必死守着人情社会的那点关系。

    最后,说是说推搡起来了,两人并没有打起来。

    “怎么样,他说不是故意的吧?”林欣悦从厨房拿了水煮蛋,准备给林光拿去滚淤青。

    鸡蛋裹在毛巾里,林光自己滚着额头,王雪珍给他揉小臂。

    林光咬牙切齿:“咬死不承认他是故意的。”

    林欣悦叉腰看着他们夫妻两,忍不住调侃:“你们只是推搡你怎么就搞得跟被打了一样。”

    “老五那个傻冒,我们都没要打架他就在那里拉来拉去!”王雪珍手劲没控制,林光一下疼龇了牙,又继续说:“他推一下我就磕柱子上了。”

    然后又在王雪珍的追问下实况演示了一番。

    林欣悦内心翻了个白眼,刚才已经听奶奶看到挂彩后念念叨叨,现在看了实况演示,更是觉得毫无必要。

    对方是自己的亲戚,难道去了还真打架给人闹笑话吗?三两句话问清楚不就好了嘛。

    “光哥,那你怎么打算?”林欣悦坐下,看着电视上的闹钟,开了电视,按了几下,重播的济公差不都到点该开始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就打算拖长战线,不过你现在回来了,看要怎么办?”

    “如果不考虑虾的品相的话,我们要能够卖货,也要差不多他那个价格,相当于我们让货主亏本做买卖。”

    毕竟林光的生意经营方式是抽成,他可以放弃那一斤提点五毛一块的管理费利润。但是价格低了,给货主结算的价格也会变差。跟人家比低价,亏钱的其实是货主。

    林光把手里的鸡蛋敲了啃了,“我估计你们也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跟人家比价格吧。”

    王雪珍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等林光回来再说。

    她也把自己手上的鸡蛋敲了,不过她起身走过去拿了餐桌上的酱油,掰开了鸡蛋,点一点酱油在蛋黄上,一边说着:“也不一定要跟他比价格,稍微多五毛一块的也有人买,就是根本赚不到钱而已。”

    “他到底是怎么样才有这样的价格的?”林欣悦其实不理解,因为王老三是爸妈带进安平夜市做生意的,连最早给老三供货的老卢阿宾他们,都是林光介绍的,自然用的经营模式跟林光是一样的。

    如果不断压低价格,他就算牺牲利润赚吆喝,但是他的货主老卢和阿宾他们难道可以接受亏钱?

    别的货主他不知道,但是当时林光分享的货主老卢的底子他多少是知道的。“老卢他们价格低,我当时会进他们家的货来卖,也是因为他们的冰鲜虾比起别人家价格却是稍微低一点点,但是也就几毛一块的。”

    林欣悦还有疑问:“他们养殖虾的规模很大吗?”

    “哪有!”林光越说越来劲,“养虾又不是突然要多少有多少的,除非去年跟我们做生意那会他扩建了虾池,不然哪里凭空多了那么多!”

    王雪珍被这么一说也有了疑惑:“他都一直在市场,没离开韩江市。除了老卢他们介绍,不然哪来的新货主啊?”

    林欣悦看着济公又在电视里撒泼打诨,悻悻说:“估计是了!王老三是个坐享其成的,又不像光哥偶尔出去找找生意。”

    “对啊!”林光就纳了闷了,他怎么就没想着事,“明天叫人看看箱上的名字,再问问看到底老卢给他介绍了什么货主!”

    林欣悦一脸的不在乎:“知道了可以干嘛?”

    林光可算是幽幽的有了盘算:“知道了就可以打听人家的进货价啊!这市场进货的要么是本地货,福建货,海南货,广西货。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福建货,要问个价格其实不算特别难。”

    “然后呢?”

    王雪珍毕竟在市场也做了几年了,也消化了大概:“知道之后,就能搞清楚他到底是牺牲利润不赚钱压价格,还是真的成本低。成本低那没办法,光哥再去找找我们自己的货主好好谈谈或者再加一些新的门路,要是是三哥自己压低价格,我们好歹还有些底气接着卖货。”

    她突然想到前两天林欣悦说的话:“我们就跟他斗长命!”

    话可算是带到了,既然有了方向,还带就不用在这里干着急了。

    林欣悦扯了扯嘴角,她还想起一事:“对了,湛江不是给光哥你介绍了冻厂吗?争取把他拿下吧,要是能有工厂的订单,那我们可以卖更多货,货主也能介绍稍微低一点的售价。”

    林光本就是这么计划的:“联系好了,我下午过去看看。”

    “在哪?”

    林光老实回答:“挺远的,在开发区。”

    要是谈得成,以后就得经常过去。不过能多赚点钱,都好办。

    林欣悦还没有去过开发区,而且她对于做水产品加工的冷冻厂有兴趣。

    “光哥,我还没去过开发区,也带我去见见世面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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