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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时勿谈工作02

    我再次见到白布贤二郎,是在1年后。

    小野教授笑眯眯地宣布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医生,之前是搞肿瘤的。

    白布站在他旁边,微微鞠了个躬,公事公办地自我介绍:“请多多指教,我是白布贤二郎。”

    敬语,谦称,一副学霸的气质。

    他还是那个斜切妹妹头的发型,身形修长,站在那无端地让人想到美人芭蕉,是沉静的,是内敛的。

    惨遭流放啊,白布贤二郎。

    我心里吹起一股欲燃未燃的火,连自己也不明白是冲着他,还是冲着等级森然又散发着恶臭的大学医局。

    火很快就被湮灭。

    护士们交头接耳地低声谈论起他来,我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可是我们科室为数不多年轻未婚的单身男人,而八卦可是工作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小野教授说了一大堆场面话,我没有用心听,说是鼓励也好、安慰也好,总逃不过画大饼的嫌疑。

    我被淹没在那嘈杂的嗡嗡声里昏昏欲睡,心里遥想着我仅剩的两个病人今早上的化验结果。

    查房的时候我才发现白布和我分在一个组。

    “怎么想你都应该独立带组吧。”我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他的胸牌,“我们是同期,职称还一样,你跟着我算什么?”

    白布把视线撇开,隔着玻璃望进空荡荡的病房,毫不客气地说:“就算是咸鱼,在你身上多多少少也是可以学到点东西的吧,三宅。”

    我收回前言。

    白布贤二郎是一株伪装成美人芭蕉的朝天小辣椒,他沉静内敛,不是不爆,是时候未到。

    啊啊他说话真的让人感到好火大。

    虽然我本人也十分认同……

    我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把平板chart递给他:“跟着咸鱼,真是委屈你了,白布君。”

    他把平板chart稳稳接过,头都没抬就接着说:“虽然是同期,但你不是跳级的吗?”

    喔,所以说不能喊你「君」。

    可惜,我在小野教授的门下浸淫已久,装聋作哑是我必备的工作技能。

    而我们身后跟着的两位研修医更不敢说话。

    佐藤太太和坂口太太是我床位上唯二的两位患者,既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的关系户,也不是什么遭人嫌弃的危重症,让我最近查房时候的心情非常轻松。

    查房,看检查结果,开医嘱,写病史,然后一天的工作基本就结束了。

    我挥了挥手打发两位后辈去自己工位上啃专业书,至于白布——就不用我安排了吧?

    我揣了两包坚果,光明正大地溜到病房里找坂口太太聊天。

    我敲了敲门进去,坂口太太果然已经在等我了。

    “三宅医生,今天好慢啊!”她笑着招呼我,虽然说的是抱怨的话,语气却是轻快的。

    我在她病床旁边坐下,笑了笑:“抱歉,今天来了个新同事,有些程序不得不走。”

    “白布医生对吧?就是刚刚和你一起来查房的新医生。”坂口太太煞有介事地凑近了和我说悄悄话,“说起来,我孙女之前就在和他相亲呢。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居然还是单身——”

    是吧是吧,没想到他这个条件还是单身。

    虽然他还是单身,但我估计他在相亲市场已经身经百战了。

    我假装自己不是和白布贤二郎相亲的对象之一,兴致勃勃地听着白布的八卦,这就是我喜欢坂口太太的地方,她真的知道太多了。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聊天的一个好处,就是不用自己开口,她们永远可以孜孜不倦地说个不停还乐在其中。

    上班玩手机玩多了就没什么乐趣,人类的本性果然还是难逃八卦。

    白布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听坂口太太讲到白布和她孙女去看排球比赛。

    我眨了眨眼,觉得很意外:“真的会有人约会去看排球吗?”

    “不是现场,不是会有那种转播体育比赛的居酒屋吗?”坂口太太回忆道,“就是像仙台站东口的那家八坂屋那样的——坐在吧台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呢!我家的丈夫生前就很喜欢去,一边喝酒一边看比赛,对他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那个烧鸟的酱汁不知道怎么调的,绝赞——”

    “老板娘很爽朗哦,不过不知道现在的老板还是不是石美先生,可能是儿子继承了家业?”

    “仙台站附近?”我偷偷把地点记下,下次等有比赛了去那边看看能不能转播。

    “叩叩。”打断我们的是敲击在房门上的脆响,我循着声音转过身,是白布站在门口,“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有事找一下三宅医生。”

    坂口太太哎呀了一声赶我走,嘴巴上还不停嘀咕着“今天不小心说得太多了”,但是等我真的起身告辞的时候,她又把我叫住,用水一般的温柔眼神包裹住我的四肢,岁月在她身上留下许多伤痕,也抹去了很多快乐,但唯有这种来自内心的平和是病痛无法消磨的。

    “谢谢你总是愿意来听我这个老太太说话,三宅医生。”

    我笑了下,“我先告辞了。”

    将病房的门掩上,静音玻璃阻隔掉所有细小的声音,坂口太太坐在床头又变回了玻璃窗后一座会呼吸的雕像。

    “有什么事?”我抬头看白布。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低头对上我的目光:“这周六有点事,找你换个班。”

    我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转念想到坂口太太和我说的八卦,啊不会又是相亲吧,于是话锋一转:“可以啊。你要换哪天?”

    “好爽快。”他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很难不怀疑其中有没有阴阳怪气的成分,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还算正常,“周末不用出去玩吗?”

    “出去玩的话休息就失去意义了。”我说。

    “这样。”他点了点头,又问我,“周三和下周日都可以,你想要哪天?”

    我算了下,"周日。"

    “好,谢了,三宅。”

    谢我什么,为你的婚姻添砖加瓦?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由来地窜起一股后悔的情绪,我这算什么?没答应他前觉得他事业失意好可怜还是帮帮他好了,答应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心疼男人的自己好像个上火倭瓜。

    因为我要连着上9天班啊!

    我才是感动全球的年度好同事!

    白布贤二郎,你最好是能相亲成功。我咬牙切齿地想。

    后来我从坂口太太那得知周六他确实是和坂口小姐出去约会了,具体去了哪里,坂口小姐始终不肯透露地点,我也就不得而知。

    和别人相亲就可以调班,和我相亲就是值班夜站着喝咖啡?

    看在他好事将近的份上,我勉强不和他计较我们之间那个随意到不知从何吐槽的相亲会面。

    白布调来我们科以后,现成的专业医生就在手边,我再也不用和吉川做MDT的搭档,不过有时候在医院里经常能看到吉川和白布冷眼相对。

    通常都是吉川主动找茬在先,落败而归在后。

    我觉得白布被流放多半是因为得罪了吉川,至于为什么,我没有问过。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坂口太太去世了。

    我对此已有预料,但死亡的突然造访来得悄无声息。

    心电监护变成了一条直线,随之而来的长久的“嘀”声,那是死神到访的号角。

    旭日的朝晖是她的墓葬,逝者永远停留在今日,生者的时间却依旧向前奔流不息,最后的那句「明天见」因为无法相交的时间节点而错失兑现的机会。

    “坂口优子,死亡时间:2026年4月16日,上午9时04分。”

    我们科最忙碌的时候,通常都是此刻。

    停医嘱,开死亡证明,写死亡病例讨论,搞死亡病例传报,因为这边的医院只允许探视不允许留陪,还要通知家属死亡讣告,确认是否需要直接送去火葬,不过我觉得等家属赶到了医院,那才是最麻烦的时刻。

    “白布,你通知一下她孙女吧。”我敲着键盘,没有过多地思考,下意识地和白布这样说。

    “……嗯。”他愣了一下,“要怎么说?”

    我停下手,靠在椅背上看向他,有些奇怪:“你没遇到过死人?”

    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如果真的快死了也就不会去肿瘤科做治疗了。

    “你们呢?”我又转头问另外两位轮转过来的研修医。

    他们摇头否认。

    我把文件点了个保存,滑着椅子到白布旁边接过了电话:“那我来吧。”

    其实这个电话是最无所谓细节的。当你那句对不起说出口的时候,电话那边的人已经猜到接下来的那句话,不会再去关注你的语气是否同样悲伤,他们屏息等待,哽咽的鼻音蓄势待发。

    在医院里去世的人通常会反复迎来4次死亡。

    第一次是医护人员当场的死亡宣告。第二次是电话通知家属说的那句「xx去世了」。第三次是家属赶到病房。第四次是在葬礼上。

    坂口太太的丈夫和子女都已经亡故,现存于世的亲人只有孙女坂口小姐和在国外生活的侄子一家。

    坂口小姐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将生者的世界一分为二,外面站着一言不发的我们,将亲人压抑的哭声隔断在内。

    “这才是最不人道的地方吧。”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指什么?”

    白布站在我旁边,我们透过玻璃窗望进空荡荡的病房,橘黄色的斜阳是离别的配色,坂口小姐伏在床边,我们看不到她的眼泪。

    “病房里的静音玻璃。”我说,“一般人会觉得这种场景下的声音很吵吗?”

    白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说了一句:“那么你呢?”

    “和病人的关系一直很亲密的三宅医生,你是受虐狂吗?”他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和你关系还没有熟到被你教训吧。”我吐槽道。

    “我还真敢说。”他转了下脸,“和病人保持距离是最基本的原则吧。”

    我扭过头:“领导的事你少管。”

    老年医学和肿瘤医学的相性真的很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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