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拐杖09

    “哈?!就是因为这种理由??”

    “干嘛?”

    “还「干嘛?」”光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真好意思因为这点小事闹这么久的别扭。这份道德觉悟,圣人吗你!”

    “说得好过分啊光来。”你窝在沙发里,听他劈头盖脸的吐槽,时不时插嘴反驳两句,“我也煎熬了好久呢。”

    这次光来发火发得时间有点久,有这么生气吗?

    “哈。”他不满地冷笑了下,伸手把你嘴边的烟抽走,“自寻烦恼的人没资格借烟消愁!”

    “我知道,嗯……我也不是说接受不了自己做错事情。”你把脚搁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让两个大拇趾翘起来互相打架,你抬头看向光来,“我是接受不了理想和现实的落差。”

    “我以为光来和我之间偶尔拌拌嘴但总归是相互理解的朋友,但是,「诶?这种话真的只是拌嘴吗?不会只有我以为这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吧?」”

    “……你又不是故意的!”

    “无意的恶意才伤人吧。”

    “……”光来撇撇嘴,“那哥哥都该下十八层地狱了,还不是好好地在做瓜皮酱菜。”

    “你就是想太多了!”他直接下定论,“这次也是!”

    你伸手抢过烟夹在手里,吸了一口,叹气:“虽然不太可能,但是这次要是真的被我牵连到怎么办啊……”

    “最多也就是失去商业价值。”光来打断你,“我又不是靠那个吃饭的。”

    “你知道在我之前,国家队没有选用过一米八以下的攻手吧?”他扬起嘴角,是有些嚣张的笑容,“如果那些家伙真以为能用舆论就能影响正选的结果——”

    “那就试试。”

    你呆呆地仰头看他,指间长长的烟灰悬而不坠。

    “最坏的结果——不能用爱好养活自己,仅此而已。”他垂下眼看你,“我只想打球,也知道球队经理会为了商业效果签下明星选手。那群家伙实际上的水平,可能也就D2那样。”

    “但是以日本代表的身份在世界舞台上打球,是为了赢。”他的眼睑半敛,眉毛却高高挑起,“想也知道那明显是菜鸟立入禁止的吧?”

    随着星海光来的话音落下,窗外蝉鸣大噪,共鸣的鼓点在黑夜中起起伏伏,目之所及哪里都没有蝉,又好似哪里都是蝉。

    强大,真是为所欲为。

    你弹弹烟灰,指间夹着的烟只剩下短短半截儿。光来的眼睛,还是光来的眼睛。哈,又是这一句不新鲜的废话。

    “——星海选手有点太帅了吧!”你又是感慨又是夸奖。

    “这还用说!”光来的下巴微微昂起,嘴角翘得老高,显然是非常飘飘然,即使是成熟的24岁,这种让人熟悉的臭屁和得意依旧不减分毫。

    “既然能有这么成熟的内核,为什么还会认为我喜欢日朝啊。”你支着下巴紧接着吐槽,“直男的恋爱雷达是不是都会有点问题。”

    光来翘到天上的鸡屁股瞬间一僵。

    过了几秒,他才说:“……谁叫你一直把哥哥挂在嘴边。”

    而你坚决否认此事,并强调:“明明是你总是主动和我说日朝的八卦。”

    “我那不是看你暗恋哥哥太可怜了!”光来终于一语道破真相。

    “不对吧。”你质疑地看他,“单恋就算了还要从你嘴巴里听他和别人的爱情故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光来面露吃瘪,半晌狡辩道,“说出来让你死心……有什么不好!”

    “hunn——”你不置可否,视线和他错开,落在他微微发红的耳廓上,然后顿住。

    这个模样的光来对你来说是陌生的。

    你后退半步,看向光来的时候依旧需要把头轻轻抬起。对,你的幼驯染从高一开始破壳,自此他在你们之间的身高胜负里一直遥遥领先。

    但今天,此时此刻,这是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躯体。

    「性别意识的觉醒,往往是爱情的萌芽。」

    你的脑海里没由来地冒出这句从前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话,而过去零碎的画面也随之纷至沓来,优里西中不算宽敞的走道,鸥台足以俯瞰整个校园的天台,上下学那条细窄的小巷,一到三月多喜田家的春樱就会漫过围墙洋洋洒洒地盛放,清晨的雾,冬天的霜,双棒冰棍长短不一的两截儿,蝉鸣或风声,红豆饼和编织绳。

    星海光来和玉置心地。

    踉踉跄跄,说说笑笑,走走停停。

    被陡然挂断的电话,忙音是期待落空的羞恼强装出来的体面,那么之后的沉默是什么呢,是飞鸟强行挽住落羽,还是他不甘就这样认输。

    “哈哈。”你没忍住笑了起来,掩饰性地又把烟抽短了一截儿。

    原来所向披靡的小鸟,也有不可告人的弱点。

    “笑什么!”他不爽地瞪你,耳尖红红,像个皮薄馅多的红心汤圆,随后他将视线落在你指间的火星,找到顺理成章的理由撒气,“还抽?!”

    你余光瞥向将要燃尽的烟卷,但目光始终落在光来的眼睛上。

    夜色野蛮生长,海绵滤嘴碾进烟灰缸,你慢悠悠地走近他,在他警惕的眼神里正大光明地偷袭,没有经肺过滤的烟呛得烧眼,没有新手能在这样浓重盈室的尼古丁中幸免。

    光来也是。

    “你!”携着尼古丁的烟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声音戛然而止,被呛得只能一个劲咳嗽。

    那句话应该是有下一句的。

    你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轻笑着上前踮起脚,双手轻轻托住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于是稍纵即逝的啄吻飘落在光来紧闭的眼皮,陌生又熟悉的体温触之即离,下一秒,他的眼睛陡然睁大,隔着还未散尽的烟雾,你引颈而望,与他只差毫厘。

    “哈,早说了。”你垂眼逡巡他因震惊微微张开的嘴唇,目光意味深长地流连,轻声说道,“烟对成年人来说……是好东西呀。”

    然后你抬眼,再次直视光来的双眼,彼此的呼吸相互纠缠,皮肤上细小的汗毛被吐息吹得来回摇摆。

    他的齿舌不听使唤,嘴唇开合却吐不出一个成形的音节。

    唯有琥珀色的瞳孔轻轻颤抖。

    他下意识地想要拉远距离,你只用一成力就把这只精悍的雄鸟成功钳制在原地。

    这双手在今天是世界上最杰出的捕笼。

    “你……”他磕磕巴巴地吐声,又被你突然动作的手打断。

    你捧着他的脸令他低头,修长纤细的指尖顺着脸颊向上攀爬,造访充血的耳廓。

    他被迫弯腰曲背,你顺势凑上去亲亲嶙峋的耳骨,泛红的皮肤从耳尖一路往下烧。

    “酱菜真的是给我的吗?”你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这个问题不消思考就有了八九分的答案,但你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姿势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办法用眼神讨要一个正面的回答,没关系,对别扭的小孩你向来循循善诱。

    “那为什么拿过来?”你慢悠悠地进行着一个人的对话,“因为联系不到我,所以觉得我心情很差?”

    “是认为这样会让我开心点吗?”你放开他的耳朵,退回了之前的位置,将自己笑眯眯的样子主动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在对爱还未半知半觉的年纪,他不理解爱情,但会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带你去买红豆饼,帮你留心他本不在意的八卦,在书包上挂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编织绳。

    海面上万里晴空,白鸥展翅遨游,尾羽撩动波光粼粼的海帘,海面下少年心事潜藏暗涌,那种爱是什么开始浇灌你的呢。你搜遍了回忆,找不到可以明确的起点。

    “……但是你不喜欢哥哥。”所以他做的是无用功。

    他别扭地转开脸,不想让你看见他的表情。

    “是啊,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日朝。”你点点头,任他挣开,无处安放的手于是又得寸进尺地攀上他的肩膀,双手在颈后交错。

    你感受到他的脊背在僵硬的瞬间缓缓舒展。

    “但你那阵子很消沉。”他的面色和缓了些,嘴巴却还是撅着。

    真别扭。

    “是啊。”你将重心换了只脚站着,“是为了谁呢?”

    他又不说话。

    你凑过去追上他的脸,眨眨眼:“为了谁呢?”

    “……哼。”他瞥向你,全身的毛服服帖帖,只是嘴巴很硬,“烦死了,不用哄我开心。”

    所以为什么这么说就能哄你开心?你在心里好笑地想,没有说话。

    循循善诱,让别扭的小孩逐渐习惯被你引导,又在他习惯后将主动权猛然一松。

    诱敌已至网前,隔着薄薄的纱,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在纱的那边映出暧昧模糊的轮廓。

    可以停在这里吗?停在这里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说话。他把头转了回来,抿抿嘴,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着复杂的光,你看到专注、犹豫和动摇,你在静静地等待。

    “可恶……”光来熟悉你的一举一动就像你熟悉他一样,这不是等待,他想,这是你一贯擅长的逼迫。

    在你还没有自觉的时候,你迟钝得让他窝火。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在你面前已经一览无余。

    他不爽地皱眉,然后自暴自弃,“你就是想听我说出来是不是!”

    你眨眨眼,还是保持沉默。

    “可恶……真气人!”他咂了下嘴,又顿住,他看向你,并没有立刻说话。

    光来的眉毛不情不愿又憋屈地拧成不在同一水平线的曲线,随着心理建设的逐渐完善,飞霞磕磕巴巴地沿脖颈漫上来,那是不应该在一个已经成年已久的成熟男性脸上展现的纯情。

    他不太高兴地噘着嘴,眼神飘忽了半秒,又望进你的眼底,在他的计划里,至少得你坐在他的亲属观赏席被他打球时的勇猛强悍打动心弦,然后在欢呼声和彩炮鸣响中,你凑过来笑眯眯地夸他好帅,而他把奖杯递进你的怀里,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出那句……

    “我喜欢你。”

    这句被你推搡着说出口的告白,他说得别扭,自己也觉得不够完美帅气。

    什么嘛,他可是星海光来!

    于是他重振旗鼓,耳尖依旧红得滴血,整个人却沉稳下来,压平嘴角,收敛浮毛,这是今天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他要你知道:“——我喜欢你!”

    你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他的注视心无旁骛,不在意是否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只是执着地等待你的答案,“我喜欢你,所以……你呢?”

    “诶——”你坏心眼地笑起来,把脸凑到他的面前,环着脖颈的双手微微收紧,这副姿态像是应允,又像是召唤:

    “也许光来亲亲我,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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