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辞发呆的时候喜欢咬着嘴唇，春天京阳空气干燥，前天她洗脸时顺手扯下唇角一块翘起来的皮，血瞬间涌出来，流成一条滚到下巴边缘。
“这不比血包道具真实多了。”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竟然是这种想法，她被自己逗笑了，抬手撩起一捧水，冲掉血迹，又含了一口在嘴巴里，血腥味立刻蔓延在口腔中。
她时常用牙齿磨着唇角的伤口，长好的脆弱皮肉又被撕开，反反复复，唇角都肿起一大快，血红色向外翻，她不断地磨，吸上来放在嘴巴里吸，刺痛的感觉蔓延在大脑中，让她沉沦。
走廊里飘出的烟味越来越浓，她却依旧在门外的软椅长坐着。
屋子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闻天歌坐在靠边的位置，脸色低沉到吓人，才几年她就跟不上圈内的变化了，如今的年轻艺人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脾气上来时敢和老板对着骂，遇到看不上的男投资商也是能直接扇巴掌的。
她把视线转到大厅那边，女琴师在弹钢琴，她穿了条修身的黑色短款礼服，头发盘起来。
她身后的长椅上坐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在那很久，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好好好！常在这边……”
对面屋子里离开一批人，屋子里也有人出来送，她一眼就能看到他，永远在人群中最特别。
谢含辞记得她最后一次去小别墅，在衣柜的抽屉里翻出几张照片。
那时候她还在想，这是他自己的房子，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然怎么会有他这么年轻的照片，放在柜子深处。
照片里的他，年轻，那时还青涩，又张扬，少年感还未褪去，还不像现在这样。
那张照片被她偷偷带了回去，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除了今天她从未再想起过。
谢含辞站起来，快步走进房间。
屋子里还在吵，闻天歌已经靠在最边上，开始看手机。
“你看什么呢？”她坐到她旁边。
“这人的赚钱路是永远不会被堵死的，擦边的女网红提大G了，高级外围鸡提大G了，嫁有钱丑老公的提大G了，网上那些人骂那么欢，不过是赚钱的不是自己罢了。”
谢含辞没接她的话，看着的是桌子那边，
“他们就这么吵，你的声音不是都黄了。”
“黄就黄呗，我看我也要被时代淘汰了，还做什么工作，回家躺着收租好了。”
认识闻天歌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落寞的表情，眼神空洞得滑动短视频，屏幕里蹦出来一个发开箱视频的博主。
滑过去又被滑回来，她看了好久，还把屏幕转给谢含辞看，
“我前男友的现女友，上周应萌买的那两件卫衣就是她创立的牌子呢。”
谢含辞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只用手在闻天歌腿上搓了搓，还被她拍回去。
“我先走了啊。”她说着就拎起包。
“嗯。”
闻天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随意哼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时，谢含辞已经跑没影了。
谢含辞提着包往楼下走，钢琴前换了个人，素面朝天，看起来像兼职的大学生。
她多看了一眼，脚步一顿，被站在罗马柱后面的男人拉住手，甩着转了个圈原路返回去。
她对着一切都不惊讶，也没挣脱，总之都是徒劳。
徐静川拉着她，路过闻天歌的背后，走到他酒局的房间，在门口时谢含辞脚下踉跄一步，他停下来，回头看她。
他们在走廊里对视了好一会，谢含辞看着他，看得眼神都发散了，他却笑出来，伸手蹭了下她的脸，推她进门。
一步刚跨进去，安仁突然站起来，一脸心虚，
“嫂……辞，辞姐好。”
她手都没想好往哪摆，即使这一屋子人她也几乎都能叫的上名字，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笑就过去，继续聊自己的。
她被拉着坐在他身边，面前摆着套没用过的新碗筷，刚一坐下来，徐静川就夹过来不少菜，众目睽睽，她只能吃了下去。
碗底最后有快小排骨，炸得酥酥脆脆，一条骨头横在肉中间。
如果是在家里，她能把这块骨头啃得干干净净，只是在是在外面，周围坐着这些人，她那可笑的自尊心又在作祟，只咬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她抬起头，和侧对面的女人对上视线，她化着个精致的妆容，朝谢含辞一笑。
她愣住了，视线朝旁边移，那美女身边坐着个男人，坐着的身高比她矮了半头，她和身边的人随意交谈着，嘻嘻哈哈气氛融洽。
谢含辞转头看向徐静川，眼睛瞪着。
他很久没看她这么大情绪的表现，却完全不知道这由何而起。
时间长了，她眼框都有些发胀，收回视线，靠在椅子上不说话。
她情绪起伏时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面无表情时脸色有多臭。
安仁一直在擦着鬓角的汗水。
闻天歌和她提起过她前男友的网红现女友，高中为了前男友辍学，没结婚，生了个孩子，是男孩，被抢走了，她独自留下来创业，磕磕绊绊读个大学，做品牌，当网红，立过不少人设，现在在网上假装自己家里时桐海老钱，如今交往的这个男朋友，富二代，三代之上有部队背景，家里非常有钱，网红秀过很多，差点被扒出来男方身份，如今帖子被全网删。
放在高中大学时她最看不起这种人。
凭什么别人都可以……凭什么那么坦然……为什么……
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攥成拳头，控制不住得颤抖着。
谢含辞，你这个人，真的是无论绊多少个跟头，还是那么虚荣，嫉妒心那么强，又装。
她想要起身往外走，被无声地握住手腕。
“我去个卫生间。”
她声音低低的和徐静川说，眼睛垂着，整个人看起来气氛，又悲伤。
男人半信半疑地放开手，看她径直走到房门处，直接出去。
他转身就跟着往外走。
走廊里没有她的踪影，他差点和找出来的闻天歌撞在一起。
“诶呀行了行了你别折腾了，我看着就累，赶紧回去。”
她把他推回房间，靠在窗口上点了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