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辞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或者说不自然，让徐静川很失态地朝她说了句，

    “不许哭。”

    她也没想哭的，就是嗓子很干，很疼，好像有人揪着她的小舌头扭。

    徐朝懿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甜甜从她怀里跳出来，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上楼梯，站起来扒着她的腿。

    甜甜是只体型很大的布偶猫，站起来伸直腿能够到她的腰。

    谢含辞拖着它一路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果不其然一切还是从前的摆放，她从里面拿出一条牛仔裙，套上的时候，腰有点紧。

    楼下徐朝懿在小声和她哥说着什么，谢含辞出来时徐静川的眉毛紧缩，她在两人的注视下提着落下的包包下楼，直接朝门走去。

    甜甜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跟着。

    “猫也不能带走。”

    他像个无理取闹的二世祖。

    谢含辞停下脚步看着他，他们的身体站在同一排，谢含辞很认真地摇摇头，直接开门出去。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会用那双眼睛，每个表情都拿捏在最好的度。

    徐朝懿看着她哥拿着车钥匙转身飞快地跟了出去，很无语地撇撇嘴，摸出手机对着海报拍了一张，夹着抱枕彻底睡了过去。

    “上车。”

    男人在身后直接喊停，谢含辞回头看他，很平静的一眼，摇头，

    “不用了。”

    说完飞快地走到拐角。

    他没有再追上来。

    很久很久，那辆车子离开，太阳当空照，谢含辞顺着墙壁靠下去，眼泪瞬间滚出来。

    记得哪个娱乐圈前辈说，哭戏要好看，眼泪必须要一滴一滴滚下来，大颗的，颗颗分明又剔透。

    她没有上过表演科班，学院派的哭戏秘法不外流，刚开始拍戏时真的哭不出来，后来她天天在酒店练，没事就练，眼睛哭到肿的发红，双眼皮鼓起来压着眼睛变成一条缝，导演追着她问是不是有人对她不好了。

    她练了两年，又荒废两年，今年眼泪送四面八方一起挤出来，像瀑布一样挂在整张脸上。

    小肚子里一抽一抽的疼，腿软的直不起来，眼前也发黑，她摸出手机，颤颤巍巍地给闻天歌打电话。

    徐静川把车停在出门拐弯的树荫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隔了很久，闻天歌飞车过来，再出来时表面看着并没有多出一个人，但拐弯时她正好抄起副驾驶上的毯子丢到后排，后排支起条手臂，扯开，围在腰间。

    车子很快飞出他的视线，手机里秘书发来条他今天的行程安排，他看了一眼，回复他，直接过去。

    身体就久违地跳出了兴奋因子，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

    年轻时心比天高，胆子大，什么都敢玩，玩到人还没想要颓废时，阈值先上去了，多数东西扫一眼便觉得看不上，夜深人静时还不如抽支烟。

    可是她又不哄着他。

    连顺着点都不愿意，闭着眼睛一条路要走到黑，回头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倔强和挑衅。

    她演得很开心，他便也陪她玩，有的是时间。

    人间真热闹啊，茫茫又人海。

    他转动方向盘的手激动得在抖。

    “你还能不能坚持，我是先回一趟公司，还是先把你送回去。”

    闻天歌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小礼服，裙摆扎在腰间，换上了双平底鞋，她把油门踩到底，手指不停在方向盘上敲。

    “去公司吧，我没事，昨天，之后怎么了？”

    谢含辞没看到的地方，闻天歌从后视镜反复看了她好几眼，才开口，

    “没啥，保安很快就控制住了，几个人把你抬出去送医院包扎好，本来也没什么事你可能是被吓到了，找不到你的钥匙，我也没工夫和你们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就直接给徐静川打电话了，他不一会就过来，看着我们这边忙，直接把你带走了，那我确实没时间管你啊，我还得谢谢他呢。”

    她边说边观察着后排人的反应，刹车都踩得一脚深一脚浅，谢含辞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想她看不到，再嗯了一声。

    “那他们闹起来的事怎么处理了？”

    “还能怎么办，公关出马呗，其实在场的人对于这些事都是见怪不怪，但就怕有的人录视频了，发网上了，老板对形象看重，临近换届又不能给钟泊闻闹出事来，当时就封锁了现场，一个一个人检查手机，检查一个放出去一个，现在还没弄完呢。”

    “那你回公司干啥？”

    “呵，事多着呢，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个红灯时，谢含辞被闻天歌强制喂了止痛片，从前她除了感冒是一粒药都不吃的，止痛片这东西，她尤其抗拒，好像身体和大脑都不愿意错过一点痛感，闻天歌才不管她这些，抓了片药就塞进她的嘴巴里，恶狠狠的。

    她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是女强人，可是她长得很可爱，脸和眼睛都圆圆的，瞪人前必须要化个加长眼线。

    要是她们俩的性格和脸对调一下就好了。

    可是认识谢含辞的人都说她犟，十头老牛拉不回来，倒也契合她这张脸。

    她吃了药便坐起来，把毯子团起抱在胸前，好像甜甜窝在她怀里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徐静川亲自动手，甜甜被养得很好，胖乎乎的，每一根毛发都柔顺，小脸干净，鼻头粉粉嫩嫩。

    手机里还留着甜甜小时候的照片，谢含辞翻出来一张张的看，看得嘴角仰起微笑，车子一个拐弯直接扎向公司大门，她的肚子竟然真的不疼了。

    提着那个找回来的包，跟着闻天歌身后往里走，先上了36层，衣慧站在窗口吹风，看着刚洗完澡的样子。

    “怎么样怎么样，我看看。”她看见谢含辞就扑过来，抓起她的左手。

    人离得近了，总感觉衣慧身上有一股闻过，但不属于她的味道。

    谢含辞正疑惑着，抬眼便看到李景呈那个精英男同学从屋子里走出来，头发也是湿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好像什么都懂了。

    “陪我去个卫生间。”

    衣慧拉着谢含辞，脖子上的毛巾自然地甩到精英男的怀里，两人钻进屋子里，都没人朝卫生间迈去。

    “这男的哪来的你知道吗，还挺厉害的。”衣慧根本不觉得她的问题有多奇葩。

    “你都不认识他，就……啊？”

    “害，管他呢，不在乎，有福现在就享啊。”

    她不知道这一番话在谢含辞心里弄出多大的浪花。

    “他，是我之前拍戏认识的男演员的同学，定居在长港，做金融的，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找个像你这样家庭的女孩，结婚。”

    谢含辞靠在门边，很急切地倒出这番话，她说得越多，衣慧越不在乎，

    “那他算盘可打错了，谁也别想从我身上捞到什么，我是不婚主义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