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好

    瑞雪兆丰年,今日是姑母的生忌,也迎来了初雪。每逢初雪,圣上总是要在昭乾殿设家宴,以求来年风调雨顺。我与阿栩早早进宫,先在来仪殿给姑母敬香。

    “檀儿?”

    我回头,却见陈允岚施施然地迈了进来。

    许是见我疑惑,陈允岚边迈步子边解释:“太后赏赐年礼,今日我随家中来谢恩,蒙上初雪,我想圣上会邀你们入宫,忽又忆起今日是先皇后生忌,想必你姐弟二人是在这来仪殿了。”

    说罢,她给姑母上了柱香,俯首拜了拜。姑母的灵位就设在来仪殿的正厅里,我和阿栩朝她还了礼。

    “有劳你挂记。”

    “先皇后仁德,不说你我自幼的交情,但是晚辈,也该敬一敬。”

    我们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声响,原来是太子。

    太子礼数一向周全,我料想他今日也定会来此。

    看着轻轻看了看陈允岚,我想起他已多年未回京了,离京前也少见世家女,于是介绍道:“太子殿下,这位是陈氏小姐,允岚。”

    陈允岚施了礼,随即向我看来:“天色不早了,已经向太后谢过恩,我也不便在宫中久留,这便出宫了。”

    我点点头,让倚楼送她去宫门。

    今日虽是家宴,太子却也需安排打点,拜完姑母便往昭乾殿去。我与阿栩晚出两步,跟在后头。

    雪愈发大了,我紧了紧衣衫,过了良久,阿栩开口。

    “阿姐以为,陈小姐为何会来来仪殿?”

    好小子,他果然在陈允岚为何会来,我也有疑惑,甚至想过是否

    因为知道太子会来此,所以特意赶来攀附?可陈允岚走的太快,连一句多话也没有,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栩以为呢?”我反问道。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或许只是因为与阿姐交好,所以来拜。”或许吧,我突然想起那日她带人救我,说起来还没有好好谢过她。

    “日前我落水,恰好允岚路过救了我,如今你既已经回京,便也去帮阿姐好好谢谢她,改日带了礼品去吧。”

    “嗯。”阿栩应了一声,却似乎还在想陈允岚,这小子,去乾定山几年,到变得多思起来。

    “陈小姐,奴婢还要回去伺候我家小姐,就不多送了。”倚楼将陈允岚送到宫门口,如是说道。

    陈允岚出了宫门,直到坐上马车才松了口气,只是那手还紧紧握着。挽露将手炉放置陈允岚手中,不免惊讶,自家小姐手心里全是汗,手背却是冰冷。

    “小姐,可是冻着了,快暖暖。”说着,又向马房吩咐:“走快些。”

    没有人知道陈允岚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短短一刻钟,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年下,圣上总是会借太后给世家眷属赏赐些年礼,今年因太子归京,圣上为太子做拉拢,赏赐更丰厚些。

    陈允岚特意选在今日入宫答谢,是知道尉迟檀会来祭拜先皇后,特意来搭个话,,留个情面罢了。

    从上一世来看,尉迟檀从未把她当作敌人,直到她走到生命的尽头,她也还是愿意来看看她,何况如今她弟弟承袭国公,而她也加封郡主,且不问将来,单从如今看,与她交好,总归没有坏处。

    其实陈允岚也猜测沐元晨也会来祭拜皇后,只是她总以为自己能忍得住。

    上次接风宴,陈允岚远远见着沐元晨,他就坐在皇帝身侧,气度超然,却没有了上一世的狠厉,她以为是一切都还未开始。

    陈允岚以为她可以做到视若无睹,可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一步步逼近,或许在旁人看来只是寻常,可在她眼里,她只见着他朝自己越走越近,像上一世他迎娶自己时一步步来接她时那样,也像是他知道她杀了尉迟檀孩子时朝自己逼过来那样。

    记忆重合,她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觉间已生出一身冷汗。直到尉迟檀以为沐元晨不认识自己,向他介绍时,才从记忆里抽身出来,慌乱间只想逃离。

    出宫这一路,风雪飘然,陈允岚却丝毫无感,就是刚才他看她的那一眼,让她慌了神,她原以为自己狠毒了他,可那一眼,却有些让她不知所措。

    直到挽露扶着她下马车,陈允岚才缓过神来。抬头看见陈府的匾额,长吁了一口气,为了自己可笑的真心,让整个家族蒙难,陈允岚啊陈允岚,这么多年苦心经营,难道就因为他的出现,要付诸一炬吗?

    “小姐,苏家五小姐说想办个席面,请您前去呢!”挽露扶着陈允岚,晚朝从府里迎出来,说着前两日苏清和递过来的话。

    陈允岚笑了笑,有些累了:“说我近日不适,就不去了。”

    挽朝点了点头,心里也在鄙夷着苏清和,这个庶出的五姑娘,自家小姐不过好心给她解了几次围,她就这样贴上来,三天两头来找,还以为自己能搭上陈府的关系呢!

    沐元晨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气度雍容却又不失谦和,确有一番长子风度,而正在与他交谈的沐宗玘也是神色俊朗,玉树临风,与沐元晨相比,少了些眉眼的凌厉,却平添了几分温润。

    两人在一处,确给人一种天皇贵胄,不可轻易冒犯的疏离感,我看着他二人,不免低笑,谁能想到这只可远观的天之骄子,幼年时与我一同争吵嬉闹,还因为一只风筝哭鼻子。

    许是察觉到我,两人有意无意朝我看了过来,我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阿栩在我身旁,端起了酒杯。

    家宴上,规矩总是少些,阿栩似是无意,却略带打趣道:“阿姐觉得太子和王爷谁更好?我许久未回京,不知如今京中女儿更喜欢怎样的郎君?”

    我回头打量了他一番:“书读完了?武练好了?承了爵位,当了东宫统领就可以懈怠了?”

    阿栩被我问的不知所措:“阿姐,我不过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自从阿栩回来,我也少了桩愁心的事,只是这个小东西,我原以为他是长大了,谁知竟还如以前一般,也罢,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沐元晨和沐宗玘,谁更好?我从未想过,皇家的人,还是少沾染为好,虽是这样说,我还是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若是生在平常人家,这两人想必也是许多女子想要的良配吧。

    又过了两日,雪停了,院中白茫茫一片,下人们扫着雪,又极细心的清理着残冰。

    苏清和给嫡母请完安,走在廊中。

    “五妹妹真是好气度啊,这想办的宴会没办成,竟还能这般从容。”

    说话的是苏清和的三姐姐苏蕴和,平素里,苏清和出尽风头,她本就不满,如今苏清和想办席面,邀约京中贵女,谁知陈家小姐刚开始便婉拒了。苏清和在京都贵女里本就没什么地位,本想着陈允岚若来,别人也不好驳面子,谁知陈允岚以不适为由拒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来了。

    这样好的机会,苏蕴和怎么可能不奚落她呢?

    苏清和微微屈膝:“三姐姐,不过都是女儿家的小事,你又何必对我如此抓住不放?爹爹若知道,恐要责怪姐姐小气,我小娘还要喝药,恕妹妹先告辞了。”

    “你,苏清和,别以为你得了圣上一点赏赐就可以凌驾在我之上,你不过是贱妾所出的,怎能同我相较!”

    听着苏蕴和的咒骂,苏清和面色不改,自顾自往前走,倒是她的婢女初桃脸色有些难看:“小姐,你就这样让着她吗?她也是妾室所出,凭什么这般诋毁你?”

    “好了,以后不许再说妾室不妾室的话。”

    苏清和最为不快便是自己庶出的身份,偏偏摊上的娘亲还是府里最不起眼的妾室,这么多年,若不是父亲看重自己的才华,恐怕她母女二人早都活不下来了。

    初桃见小姐略有不快,收了声,复又试探道:“小姐,杏末今日去厨房拿鲤鱼想给小姐做鱼脍,谁知碰上三小姐的身边的画眉,被羞辱不说,还被打了一巴掌,杏末的脸到现在还在肿着。”

    “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我自不会让你们平白受辱,只是要学会隐忍,有今日之忍,才有来日之报,杏末可有还手?”

    初桃摇了摇头,自家小姐再三嘱咐过,莫要与他人争执,若受了委屈就回来告诉她,千万不要因一时意气而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苏清和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叫你们受屈,你去叫个大夫拿些药,女孩家,伤在脸上总归是不好。”

    苏蕴和,你这样愚蠢的人,猖狂了这么些年,也该收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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