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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空落眼前风(一)

    钧天阁屹立江湖近二百年,代代皆有才人出,倍受江湖中人敬仰,尤其到了这一辈,凌无非、沈星遥夫妇在百般重压下,扶善惩恶,拆穿了薛良玉接二连三的鬼蜮伎俩,也因此名声大噪,几乎成了各大门派口耳相传的神话。

    百年门派,家大业大。数十亩的宅院,内中屋宇层叠,庭院广阔。里里外外摆了近百桌,庭内人来人往如同潮水,好不热闹。

    鸣风堂上下人等昨夜便已到了,秦秋寒一早还特意来看了看凌无非的情形,确认无大碍后方随宾客入席。白落英也安排好人手负责各院接待事宜,自己则亲自将秦秋寒、宋翊等人送去席间,方出门迎宾。

    除了凌无非师门以外,几个熟络的门派几乎都已到场,只是落月坞深陷叶惊寒失踪风波,桑洵作为如今唯一能够掌握大局之人也不得不留在山中坐镇,便只派了几个亲信前来旁听。

    凌无非双手环臂立于院墙之下,静静看着往来人潮,找到那些熟悉的脸孔,逐一默认过去,在心下念出这些人的姓名。

    他忽然一愣,有意识地将已落座的宾客点数一遍,好奇转过头去,对一名正踩着板凳整理灯笼的门人问道:“怎么今日没见到红叶山庄的人?”

    “公子你都忘了吧。”

    回话的少年名叫景逸,同四年多前无辜丧生的景拓同年入门,因都是孤儿,便同以“景”字为姓取了名。

    正是午间,阳光炽烈,还不到点灯的时候。景逸摆弄好灯笼位置,便即跳下地来,继续说道:“早年薛良玉与段元恒联手,用张女侠的刀法,残杀各路英雄侠士。红叶山庄便是因此惨遭灭门。就连德高望重的玉华门,也丧失了不少好手。”

    “竟如此嚣张……”凌无非摇头感慨,“不过那施正明,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子,他这人可不怎么样。”景逸说道,“当年玉华门比武大典上,就是他听信了天玄教散步的谣言,四处说您是魔教遗孤,还撺掇别人要杀您呢!”

    “我?魔教遗孤?”凌无非听得一愣,不由睁大双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对他问道,“这也有人信?”

    “谁说不是呢。”景逸说道,“总有那么些人,听风就是雨。当年您为了夫人的身世不被拆穿,无法告诉他们真相,只能任由受他们胁迫的王先生给您泼脏水,差点便丢了性命。”

    “说到这个。”凌无非微微蹙眉,“王叔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没告诉您吗?”景逸颇为讶异。

    凌无非想了想,略一点头,道:“说过,但说得并不清楚。她说王叔一心护主,却用错了法子,这是怎么回事?”

    景逸摇摇头,道:“个中细节,您从前并未告诉过我们。掌门和夫人也曾交代,您不喜欢听别人提起此事。”

    “哦?”凌无非眉心微蹙,“那他现在……”

    “早在玄灵寺里撞剑自尽了。”景逸说道,“公子您也别太伤心了,当时的情形……”

    “我明白了。”凌无非忽觉脑中“嗡”的一声,本能生出抵触之心,不愿再听下去,转身走开。

    所有人都说王瀚尘受人胁迫诬陷他,可在他记忆里的王瀚尘,却并不是这副模样。

    他所记得的,只是那个和蔼可亲,从小到大对他照顾有加,如师如父的长辈。

    反倒是现在聚集在他身边的这帮人,大多都不认得。

    他心里那杆秤,不自觉便晃了一晃。

    宾客大半都已到场,白落英左看右看,不见沈星遥的影子,未免凌无非失忆之事被人察觉,只得拉上他一同到门外迎客。

    凌无非因旧时虚名,已被各派尊为武林盟主,总少不得要与这些人客套一番,所幸他自幼便被凌皓风收养,得世家名门真传,十来岁便开始行走江湖,阅历甚广,应付这些迎来送往的门面事,并不算难,一番客套下来,并未露出破绽。

    “哎呀呀,少掌门,真是好久不见了。”太和派掌门金海是个马屁精,瞧着嘴上从不把门,却不曾办过一件得罪人的事,“您看您这日理万机的,见一面多不容易。上回来时还听掌门说,您与夫人去了关外游玩……哎?沈女侠人呢?”

    金海客套完,眼珠滴溜溜一扫了周围一圈,没见着沈星遥,不由愣了愣。

    天底下谁不知这夫妻二人向来形影不离,到这会儿英雄宴上反倒瞧不见人了,着实令人好奇,免不了多问这一句。

    “一会儿便来了。金掌门先入座吧”凌无非展颜一笑,拉过一旁的朔光让他将人带了进去。

    趁这短短的空当,白落英斜过眼来,蹙眉问他:“遥儿呢?”

    凌无非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他实在不便明说——从昨晚到现在,他便一直没见过沈星遥。

    而这接连几日夜里,他们也根本没睡在一间房里。

    原来前天夜晚,沈星遥看见凌无非端着铜盆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方察觉出他失忆后待她的变化。

    从前是生死相依,休戚与共,而今却仿佛刚刚相识一般,生疏回避,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她尽力在脑中回忆最初相识的情景,竟发现连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二人的感情是如何走到这连枝共冢的地步,而且从头追溯起来,最初那些时光,似乎都是她在享受他的付出。

    而今前尘尽逝,是否便意味着要重新开始?她不曾真正失去过这份感情,一时半会儿也感觉不到难过,更多的只是疑惑,疑惑面对这种情形,自己究竟要如何处置,才能让局面好转。

    于是思来想去,沈星遥还是决定按下不提,在听见他回来的脚步声后,便立刻面朝墙装作睡去,给他留出大半张床的位置,免得靠得太近,又令他尴尬。

    谁知这厮洗漱完后,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竟离开了屋子。

    沈星遥当即坐起身来,一脸懊恼盯着房门看了许久,越发感到莫名其妙。

    他到底希望她怎么做?有话为何不说?

    她想了半个晚上,越发感到头疼,索性蒙头睡去,直到翌日晌午方醒,醒来以后才知道,白落英因担心凌无非遗忘之事过多,又见沈星遥未醒,便嘱咐夏慕青与苏采薇二人陪同,带他重新熟悉一遍门中事务,又去客舍见了陆琳、舒云月师姐妹二人,尽可能将几人所知之事告知于他。

    几人所提琐碎,多只涉及前几年的那些江湖恩怨,与夫妇俩私下相处,感情如何,几乎不相干。是以即便凌无非听在耳里,也很难往沈星遥身上联想,只能从这些旁的描述中,依稀听出自己从前与沈星遥总是出双入对,十分亲密。

    可这些话听到后头,还是令他生出疑惑——苏采薇说起南诏旧事,免不了提起当年上官红萼对宋翊下蛊那段过往,因解蛊之法涉及私隐,便直接忽略过去。

    凌无非想到自己身中情蛊,便好奇问她情蛊是否还有其他解法,却不想苏采薇耳根一红,当下抬高嗓音瞪着他道:“没有!解不了就是解不了!你都是自己找的,怪不了别人!”

    自己找的?

    凌无非不自觉便联想到头天回到家中,隔着院墙听见沈星遥说的那句话来:“我当初下蛊,也并非为了强留住他……”

    情蛊是沈星遥所下,苏采薇却说是他自找,这又是什么道理?联想到白落英说过的那些话,他的猜想也离真正的过往越来越远。

    身中情蛊多年,因此祸事连连,一朝梦醒,记忆尽失,站在眼前的却是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偏偏身旁所有人都在极力隐瞒他体内情蛊的来历,只越发让他觉得,他与沈星遥之间只是徒有夫妻之名,之所以走到今日,只是为了成全长辈的心愿。

    偏偏所有人都刻意回避了他曾因为失去沈星遥,一蹶不振,三年浑浑噩噩的过往,只因这些事在旁人看来,或对他是伤害,又或是根本不重要的经历。

    缺失了这一段,只会让他越发认定自己的猜测。

    他心有疑惑,到了傍晚回到家中,本想旁敲侧击问问沈星遥,一推开门,正好见她迎上前来,不知怎的便往旁让开半步。

    沈星遥的手悬在半空,停了一会儿,迅速收了回去,不等凌无非开头,已回身拿了灵渊剑走出房门。

    “你去哪?”凌无非好奇回头,随口问了一声。

    “练剑。”

    “练剑?现在?”

    沈星遥耐下性子,回头直视他双目,一字一句道:“我用惯了刀,而今无刀可用,当然得把这剑给练好。”

    “无刀可用?”凌无非更觉疑惑,“是为了避免与万刀门起冲突?”

    沈星遥当即朝他瞪了过来。

    凌无非见她如此神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等回过神时,已见她转过身去,大步跨出门槛,风风火火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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