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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只如初见(一)

    其实昨日夜里,沈星遥并未走远。

    凌无非的若即若离,令她也生出百般不适,只觉多在房里呆一刻都别扭得很,想到等他回来又将面对前一日那样的尴尬场面,心下也不知当如何应对,正思索着,还没想明白当如何应对,便撞上他回来,这才有了提剑出走一幕。

    她并未走远,却在听见凌无非追来的脚步声时,神使鬼差躲了起来,见他找了一圈又回了屋内,灯火还一直亮着,又迟疑了片刻,心想要不要回去。

    可她本说了要去练剑,这么一来,岂非成了故意找事?

    沈星遥从不矫情,更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矫情,于是转身翻出围墙,却蓦地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本想找个客舍住下,又担心撞见其他门派来宾,不便解释,只好又翻墙回去,在钧天阁最偏僻的小院屋顶坐了一夜,时近天明,才朦朦胧胧睡去。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筵席已开了一半,负责寻她的棠姝又被前院的事给绊住了好一会儿,等见到了说起,她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立刻赶去救场。

    心里的不满和疑问,也在赶走贺尧等人,落座之后,头脑一热,当众问了出来。

    问完这话,一桌人都愣住了,凌无非也觉语塞,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席间众宾忙着推杯换盏,喝酒吹牛,喧闹嘈杂不断,并未留意主桌这边的动静。

    沈星遥立刻意识到不妥,当即转了话锋,笑道:“适才那人故意拖延,便是在套你的招,下回别再被骗了。”

    她语调不高,却似乎与生俱来便带着威严,听得凌无非愣了愣,轻轻一点头,但不知怎的,心中莫名抵触,再也不想接她的话。

    “凌大侠,这万刀门也太嚣张了,咱们若就这么放任下去,再过不了几日,这帮人不真得骑咱们头上拉屎吗?”太和门护法周田说道。

    “哎,周兄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人丛中一瘸腿的山羊胡子男子搓了搓鼻子,道,“用不着以后,半年前,你们在池州那个叫唐什么的弟兄,不就被人家分舵掌事给杀了吗?打上门去,还被别人给轰了出来。早就成了别人家茅厕,还提什么拉屎……”

    “嘿,李洪波你这墙头草,还好意思说人家?”周田“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事,当年跟着施正明,听信谣言,成天找咱们凌盟主的晦气,而后见飞鸿门势大,又转投他派,这要不是段元恒动手太晚,你也早跟着那帮杂碎死了……”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些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个个都将“义气”二字挂在嘴边,可真到了大难临头,便只会相互推诿,互相贬损,根本不成气候。也正是因此,失忆前的凌无非才会那么不情愿接手这烂摊子,对举办这“英雄宴”也是百般不愿。

    也是到了这一刻,白落英才真的亲身感受到,而今江湖局势,与当初薛良玉位居魁首之位时,以“少年英雄会”逐步逐步开创的鼎盛之态,已有云泥之差,偏偏也是那厮,一手摧毁了那些亲手造就的神话,使得当今江湖,人才萧条至此。当真成也薛良玉,败也薛良玉。

    陆琳等人远远瞧见此景,不禁摇头叹息。却在这时,华洋看了看二人,略一沉默,等到旁人都围上来与她们推杯换盏时,悄然站起身来,端着酒盏起身,走到主桌前。

    “近日之事,我已听阿琳说了。”华洋略一欠身,对凌无非敬道,“让凌兄平白为我等担了这些罪过,实在对不住。”

    凌无非见他如此客气,赶忙起身举盏回敬:“华兄言重了。”

    华洋摇摇头,举杯饮尽盏中酒,又斟了一盏,见凌无非手中酒盏只有一半,便拿起酒壶,要给他满上。凌无非伸手略挡了挡,却觉手心触及一物,低头一看,却见华洋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薄笺,塞入他手心。

    凌无非隐有会意,将之收入袖中。

    沈星遥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凌无非仰面饮尽盏中清酒,面色微变,却不说话。

    “今日何长老与程掌门怎的未到?”白落英见沈星遥脸色不佳,便即起身举盏,与华洋攀谈起来,说话之余,拍了拍凌无非肩头,示意他坐下。

    凌无非不明就里,却还是依言坐了回去。坐下之际,刚好听见华洋回答白落英的话,左不过是被万刀门分舵闹事绊住一类的话。

    与此同时,他似乎听见沈星遥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扭头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你喝了多少?”沈星遥波澜不惊,又将方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不多,还不到一两。”

    “让人换成茶水吧。别再喝了。”

    “我还不至于……”

    沈星遥不由分说夺过他手中酒盏,神色隐有不快:“当年不是最喜欢装作不擅饮酒,推脱躲酒吗?怎的现在反而转了性子?”

    “可今日这场面,分明能饮还要推脱,不合适了吧?”凌无非道。

    “当年能饮,现在不能了。”沈星遥将酒盏放在自己手边,眸底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淡淡的灰,“四年前你被薛良玉掌控软禁,长达半年都在酗酒,身子早就伤了。好不容易才调理好,就别再折腾自己了。”

    “我酗酒?”凌无非听到这话,不由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我从前分明……”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沈星遥白了他一眼,目光飞快从他左肩掠过,“那刺青呢?你以前也喜欢?”

    凌无非不禁语塞。

    “这名利场,你到底还是架得住,是我想太多了。”沈星遥说着,愈觉郁闷,端起跟前盛满清酒的瓷盏,仰面饮尽。

    凌无非见状,本待说些什么,一抬眼却瞧见吴通等人端着酒盏来敬,便即起身相迎,一番客套,推杯换盏,迎来送往,应对自如。沈星遥静静在一旁看着,见他们言谈之间,眉眼意气飞扬,正是少时初遇那会儿的举止做派。

    他这副模样,她已不记得有多久不曾见到了。看着此景,沈星遥的唇角不知不觉浮起一丝笑意,心下也宽慰了许多。

    那些人敬过凌无非与白落英母子,又过来敬她,沈星遥仓促斟了杯酒,起身之际,大腿一时不慎撞上凳角,吃痛一缩。这一幕,身旁的他却全未留意。

    她酒量本不差,今日却不知怎的,未饮多少便开始觉头疼不已,眼见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掌门轮番上前敬酒,实在招架不住,只能找个由头退席。凌无非见状,一时犹豫要不要扶她离开,便被白落英在凳子腿上踹了一脚,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无非立刻起身,搀过沈星遥的胳膊,扶着她退出庭院。沈兰瑛一脸担忧转过头来,却被柳无相拦了回去。

    “师父……”

    “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情,还得让他们自己解决。”柳无相说着朝她望来,眼色颇显意味深长。

    夏日午间,空气燥热,庭间杏花将谢,摇落一地,顷刻便裹满泥沙。

    沈星遥下意识往身旁人怀中靠去,凌无非虽未躲避,却下意识紧紧扣住她双臂,胸口与她胳膊仍旧保持着些微距离,避免她完全撞入自己怀里。莫名而来的抗拒,令他尴尬,也叫沈星遥心里那根刺,又扎深了几分。

    “你松手,我能走。”沈星遥略一耸肩,试图挣开他的手,却不慎踩到自己鞋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向旁栽倒。好在凌无非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好巧不巧揽入怀中。

    沈星遥心念一颤,当即抬眼朝他望去,目光恰与他相对,一双蒙着忧色的眸子,对上他澄澈清冽,全无旁骛的眼。

    阳光顺着檐边斜照入回廊,贴着他耳际滑过,正对着她的脸,刺眼的光,反衬着他轮廓内的面庞陷入黑暗,也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沈星遥的心忽地便疼了起来。

    她眉心一皱,当下捂着胸口弯下腰去。

    “你怎么了?”凌无非俯身问道。

    少时的他也温润谦和,从来便没什么脾气,哪怕少了对她的情意,话音也依旧温和。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话音,听在沈星遥耳里,令她本就纠结不堪的思绪更是搅成了一团乱麻,除了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凌无非见她模样实在难受,便即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回房中,帮她除去鞋袜,安放在床榻上,回身倒了杯茶水,递到她手里,道:“院里的确嘈杂,天也有些热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若还觉得不适,就请医师来看看。”

    沈星遥看着手里的茶水,静坐片刻,方才问道:“要分房睡吗?”

    凌无非闻言一愣。

    沈星遥忽觉一阵窒息,深吸一口气,才缓过劲来,缓缓问道:“你躲了我两夜,往后也要这样,躲我一辈子吗?”

    “我……”凌无非踟蹰片刻,摇摇头道,“不会。”

    沈星遥不言,抬头朝他望去,眼中狐疑愁色交加,看得凌无非心虚起来。

    他有些慌乱,装作咳嗽似的清了清嗓子,迟疑片刻,方走到床边坐下,垂眸思索一会儿,道:“我可能……一时还不大习惯。”

    “还需要多久?”

    凌无非蓦地抬眼,目光刚好与她对视。

    他眼色茫然,她的眸子却似蒙了一层阴霾。

    看着这样的她,凌无非心下忽生疚意:“今晚……”

    “今晚什么?”

    “今晚不躲了。”凌无非直视她双目,认真答道。

    沈星遥听罢不言,仍旧望着他,神情恍惚。

    阳光有了楣檐窗棂的遮挡,照进屋里,已昏了一半。他的影子也是模糊的,近在眼前,却似烟雾一般,看不清楚,也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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