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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空落眼前风(四)

    江湖中人皆知万刀门猖狂,却没想到在实力如此悬殊太大的场合,万万料不到,这厮也敢如此狂妄。毕竟在场宾客,大大小小门派加起来,哪怕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厮给淹死。

    然而这些江湖人,又爱把道义挂嘴边,没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真要以多取胜,又未免太难看了些。是以众人心里虽对贺尧一行极为不满,却也只能憋着,不便发作。

    贺尧抢在凌无非拔剑之前出手,已是抢了先机,以常理而论,即便不能一招制胜,也能大挫其锐气,岂知凌无非顺势挽剑斜挑,连剑带鞘使出一记“危楼”,震开苗刀的同时松手,转而握住剑柄。

    顷刻长剑光华从鞘中倾泻而出,寒芒如练,阳光洒落剑身,倒映出一束束炫目的光,晃得贺尧眼前一花。再定睛瞧,苍凛剑意走转,已然攻上。

    贺尧连忙撤回杀招,斜刀格挡。刀剑交击,铮鸣震颤不休,与挂在屋檐下那一排晃动的灯笼节奏相合,叮叮当当,听在耳中,倒像是一曲轮指拨弦的琵琶曲。

    凌无非在十八岁前,行走江湖多为门中事务,甚少遇见以命相搏的凶险场面,加上家风清正,为人温润和善,从未主动伤过旁人性命,是以剑意涌动间,颇具君子之风,无半点杀伐之气。

    反观贺尧,招招狠厉毒辣,凶险非常,说是来挑衅的,还算是抬举了他,若叫那不知前因后果的路人闯进来撞见,只会当他是来寻仇的。

    二人来来往往过了数十招,仍未分出高下,众宾个个伸长了脖子,啧啧称奇,只当凌无非真的听从师父建议,给这厮放水,岂知他虽未尽全力,但招式之上,是当真找不出破解之法,逼退贺尧。

    阳光越发刺眼,围观的宾客也都躲进了回廊或是院角耳房中观战。凌无非迎面接下贺尧劈头盖脸砍下的一记狠招,余光瞥见他腰身往下空门俱露,当即挽剑斜扫,逆着原本的剑招,使出一势“空山”,只听得“呲啦”一声,贺尧腰间衣衫,登时裂开一道口子。

    围观人群纷纷叫好。贺尧也立刻收了刀势,错步退开。

    他直勾勾盯住凌无非手里的脸,一双被浓墨染过似的黑色瞳仁倏地一紧,身形僵了一瞬,又猛地突进而来,直直刺出一刀。

    这一刀,比起这厮方才用过的所有招式,还要凶险百倍。凌无非旋身闪过,眼见刀光袭来,即刻横剑荡去,却不料这厮竟似能预见他的招式一般,一招未老,便已转了锋芒,倒转刀锋劈向凌无非左腿。

    凌无非自然不能如他所愿,提剑便挡。

    一眨眼的工夫,二人手底已过了十五招,明眼人都看了出来,此刻的贺尧与方才已截然不同,仿佛能窥破人心似的,提前预知了凌无非的每一记剑势,精准回以相应招式,应对自如。

    凌无非眸中晃过一瞬错愕,眼见贺尧一刀刺向他胸前,当即振臂退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影从天而降,徒手捏住贺尧刀刃,扬手一抛,直将贺尧连人带刀甩了出去,踉跄数步,还是没法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众人一阵唏嘘,凌无非也惊在了原地,抬眼一看,映入眼中的却是一抹雪青色的衫裙,灿金的阳光勾勒出眼前人精致挺秀的轮廓,正是沈星遥无疑。

    “玩够了吗?”沈星遥回眸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还打算藏着本事,继续磨蹭下去,把脸丢尽了才算完?”

    凌无非不禁语塞。

    秦秋寒让他“收敛”,那是教他如何下台阶。如今的他已忘了过去七年面对过的无数场生死搏杀,剑中意气虽盛,却少了杀伐果断,遇上这种对手,一时半会儿的确找不出取胜的法子。

    可那些事,沈星遥并未忘记。

    贺尧在随行人等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冷眼直勾勾盯住沈星遥。

    在场诸人全都盯着这厮的脸,竟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一形似蚯蚓的黢黑长虫正从他裤腿里钻出来,顺着一名随从衣摆下爬了进去。

    “你是何人?”贺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躲在长廊里的人开了腔:“你连她都不认得?她是凌大侠的夫人,还是……”

    “琼山派扶摇殿下沈星遥,愿领教贺执事的刀法。”沈星遥唇角一弯,狡黠笑道,“这个面子,贺执事不会不肯赏吧?”

    “琼山派?那是什么门派?”贺尧推开左右随从,敛衽衣衫,道,“我今日来,原是想领教天下第一,你又是学的哪一路功夫,要替他出战?”

    “你连我都胜不了,还拿什么同他比?”沈星遥轻笑说道,“都说万刀门里,人人用刀,阁下既能坐上分舵执事之位,身手定然不凡,让我见识见识,想也无妨。”

    她武功远胜凌无非,心中自有明数。只是今日场合,一来当着各大门派的面,公然耀武扬威,于他颜面有损,二来也只有这般自谦说辞,才有法子堵上贺尧追根究底的心思。

    贺尧眉心陡地一沉,半晌方道:“既要比刀,你的刀呢?”

    “我不用刀。”沈星遥冲他手中苗刀努努嘴,道,“你手里这把就很好。”

    沈星遥生于世外,长在仙山,初次离开师门前,对世俗礼法、江湖恩怨,都一窍不通,不论遇上何人何事,都直来直往,从不拐弯抹角。而后数年饱经历练,多学了几分圆融世故,迂回婉转,本性却依旧不变,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成了曲中取直,婉转之中还夹了几分横劲,听得自己人偷偷发笑,敌人咬牙切齿。

    就连失忆后一直对她不甚在意的凌无非,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的心思来。

    “你要我的刀?”贺尧眸光一紧,“那便自己来拿吧。”言罢,即刻飞身一刀劈来。

    适才这厮与凌无非斗了数个回合,旁人都看得出他武功极高,即便凌无非真使出全力,也不至于数招之内便碾压了他。谁知沈星遥一出马,连个兵器也不用,甚至手也不抬,只一个跳步,腾身而起,足尖径自踢中贺尧右腕。

    苗刀身长且重,非双手合握不可用。贺尧一时吃痛,右手五指一松,眼见她伸手夺刀,左手又将刀柄攥紧了几分,一个空翻后撤退开。

    沈星遥不动声色,振臂稳稳落回原地,衣袂随风翻飞,仙气飘飘,衬着无双玉颜,更如从天外而来的仙子,叫人看上一眼便难忘怀。

    凌无非看她的神情,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探究之色。心里实在好奇她这身精妙绝伦的功夫,究竟如何习得,反倒忽略了她的容貌。

    “高!实在是高!”围观人群无一不被她出众的武学姿容惊艳,纷纷喝彩起来。

    “贺执事,还要打吗?”沈星遥莞尔一笑。

    贺尧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侍从,忽地发出一声嗤笑:“看来在下今日造访,当真是自讨没趣。各位既容不下我万刀门,贺某人留在此处也是多余,告辞了。”言罢,抬手一挥,带着几个随从便要离开。

    沈星遥不以为意,目光跟着一行人的背影移向院门。正看见其中一随从的面具系绳松脱,面具也贴着脸滑了下去,刚好一旁便是池塘,倒映出这厮拿起面具重新戴上的动作。

    粼粼水面浮现出那人正脸倒映,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竟与贺尧的脸一模一样。

    沈星遥见之大惊,一时顾不得许多,提气纵步跃起,一个空翻赶超贺尧一行,徒手揭开那人面具,果不其然,面具下的面容,与贺尧的脸,竟然一模一样。

    她此举动作极快,几人根本不及躲闪,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沈星遥已以面具边缘为刃,展臂横扫,将其余三名随从的面具一一劈作两半,八片面具落地,露出齐刷刷的同一副尊荣,惊得沈星遥往后退开一大步,当即便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鼎云堂里看见的那些怪人。

    苏采薇大惊失色,当即抱起女儿退去人群后方。

    众人见状皆惊,直欲上前看个究竟。沈星遥瞧见,当即飞身而起掠至众人跟前,展开双臂拦下人群,高声疾呼:“不可妄动,这帮人身上都带着毒!”

    此言一出,贺尧等人齐齐转过身来,四双无神的眼,一双漆黑的瞳,盯得沈星遥心底直犯寒。

    凌无非拨开人群上前,拉过她的胳膊,正色嘱咐:“别再过去了,让他们走吧。”言罢,立刻下令,让所有门人让开一条道。

    贺尧临走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夫妻二人,眸中之色,意味深长。

    一众宾客有的小声嘀咕,有的偷偷揶揄,还有的目不转睛盯着几人的脚步,直到贺尧等人走出大门方长舒一口气。

    眼见危机解除,众派来宾纷纷围拢而来,多是称赞吹捧之辞。小院另一侧,几个大派掌门、掌事则聚在一旁低头耳语,似有要事相商。

    凌无非敷衍着客套了几句,随意找了个托词,拉过沈星遥便往人群外走,虽仍旧觉得与她亲近有些许唐突别扭,但碍于周围人多,只能凑近了在她耳边小声说话:“你昨晚去哪了?怎的现在才回来?方才贺尧来时,你并不在场,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沈星遥听完他一连串的问话,微微偏头,似笑非笑望着他道:

    “我哪也没去。”

    言罢,即刻将他推到一旁,大步往内院席间走去。

    驱赶走闹事之人,筵席得以重开。沈星遥跟着白落英回到主桌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埋头饮酒吃菜。明眼人都瞧得出她藏着心事,一时之间,一个个都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

    白落英忍不住对凌无非翻了个白眼。

    凌无非满心疑惑未解,并没有留意到这个眼神,只是在沈星遥身旁坐下,往她碗里夹了一只鸭腿。

    沈星遥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汤,扭头朝他望来,直截了当问道:“你打算躲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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