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变量

    在那天她彻底捅破这件事后,老包也全跟她交代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这事,可是越是盘问老包嘴里的细节,她便越觉得疑点重重。

    首先,作为x企的核心元件供应商,他们和x企有紧密且稳定的合作关系,所以最先考虑的应该是从他们旗下的公募ABS中获得贷款,毕竟x企也有的薅羊毛,他们的利率也远低于老包找的私募,这是个双赢的事情。

    但是,可能因为今年经济持续下行,他们申请的ABS公募也迟迟没有被通过,这其实也没什么。截止四个多月前,在她休假离开公司前,账上现金流的运行都还在正常范围内。

    可耐不住老包有别的想法,去年到今年频繁动作,虽然他这些操作她一直看在眼里。但几次提醒后并没有效果,她便只能先按耐着观察。

    可是最近老包出了一个大动作——离婚。

    有钱人的离婚,可不是两口子一拍而散这么简单一回事。离婚,对于高净值人群来说,可是一种合法且有效的转移财产的工具,用过的都说好。

    他老婆分走一半股份,并已经套现大半,而公司则不得不自己回购那些被抛售的股票,于是资金开始出现缺口,而这一部分的资金压力,被老包暗渡陈仓地转嫁到进出口业务上去承压。

    她走之后时间一长,本来左手倒右手的进出口合同出现问题。

    她不在场了,对资金的把控力自然下降。

    而海外这一块是架构了另外一层股权在把控,资金的缺口进一步扩大,所以她哪怕有在关注着,但还没能及时察觉异样。

    而就是这个时候,老包搭上了私募掮客的线。

    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蹊跷,顾漪小口抿着酒,又不自觉地陷入沉思。

    陆渊还想再开口,与此同时,顾漪的手机铃也响了起来。

    顾漪从茶几上勾过手机,屏幕上的绿色按键刚被点下,林烨的破口大骂便已迫不及待地冲出话筒,响彻客厅。

    “顾漪你个死*子,谁给你胆子敢这么对老子,都出来骗钱了还装什么清高,老子能让你上床是你的福气,好赖不知敢骑到爷爷我头上,你给我等着敲吧,我呸......

    我知道你公司现在可想要这笔钱了,没完成这个事情,你财务总监的位置还能坐得稳?你也就是现在风光的时候值点钱......”

    就在陆渊眸底的目光愈发晦暗如墨时,“啪——”的一声,手机被顾漪直接挂断,一把扔到了茶几上。

    “你不要生气,我可以帮你......”陆渊寒声道,不过他话没有说完,就被顾漪抬起的手势打断,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顾漪阖着眼将杯中的余酒饮尽,恹恹地靠进沙发里。

    她现在有些头痛,不是因为林烨的咒骂,他的垃圾话对她来说简直没有一点伤害。

    而是,现在有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得罪了林烨,陪他打官司耗时间金钱也不是耗不起,手里的录音证据完全是有压倒性胜利的。

    但是留给公司融资的时间只剩两个月不到了,这数额还差了一半。目前这个股权融资至关重要,她和全团队努力这么多天的股权融资,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功亏一篑——虽然项目不是林烨说了算,但是他想要从中搞鬼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还有一种情况,如果他们达成了合作,为了大局考虑那证据肯定也不能用,可是如果就这样放过林烨,她又不甘心。

    这样看来,现在几乎快成了一个无解的局面,除非引进一个全新的变量了,顾漪半阖的眸底划过一丝暗芒。

    客厅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过了很久。

    气氛几近凝滞,实在是太安静了,陆渊偏头看了顾漪一眼。

    女人现在慵懒地歪仰在沙发里,微卷的长发散落她在颊边,眼尾还勾着抹晦涩的绯色,像是被夜色与酒气浸染的,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眸光微顿,喉结微动,端起酒杯将杯中的一饮而尽,随即又不禁怀疑到,这女人不会是醉了吧。

    陆渊抬手轻轻推了她手臂一下,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顾漪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顾漪有气无力地半睁开眼,拍开陆渊在她眼前乱晃的手,带着含糊的鼻音沙哑道:“ 不知道。”

    陆渊一时有些分不清顾漪现在的状况,说醉了吧,还能回答他的问题,离那些酒后失智的模样还有不少距离;可是说没醉吧,她现在说话跟撒娇似的,与平常冷淡疏离的声音完全不同。

    忽然,看起来醉了的顾漪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嘟囔了句:“难受。”

    陆渊单手插兜,闻言挑眉,道:“自己受着。”

    也不知顾漪有没有听懂他说的,刚迈出步子想去哪儿,就差点被她自己绊倒。

    陆渊连忙倾身过去扶住她,结果顾漪直接大半身子歪倒进他怀里,他垂眸看向压在肩膀上的顾漪。

    正闭着眼,柔嫩的脸颊还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像只喝了猫薄荷的猫一样。

    她呼出的气息灼热而又湿润,羽毛似的落在他耳边,引起一片酥麻。

    陆渊的眸色暗了下去,背部肌肉有一瞬的紧绷。

    随之,他皱着眉掐住顾漪的腰,刚想把她的头从肩膀上移开。

    顾漪蚊哼似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想吐。”

    陆渊一张俊脸直接黑成锅底,语气不善地道:“忍着。”

    然后他赶紧扫了一圈周围,没有找到垃圾桶,不得不赶紧扶着顾漪去卫生间。

    但一个醉了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扶的。

    喝醉了的顾漪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总黏黏糊糊地往他身上靠,又是哼哼又是蹭的,两只脚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完全不动,他都快怀疑顾漪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虽然他现在是温香软玉在怀,且对这温香软玉还有点想法。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对一个快醉成烂泥的女人,完全不会有半点兴趣。

    陆渊在原地捏了捏眉心,一把揽住顾漪的腰,干脆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抱到卫生间。

    结果到了卫生间,顾漪趴在洗手池干呕半天,愣是没有吐出什么,抱着脑袋嘟囔着不知在说什么。

    陆渊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恶劣。

    自重逢来,他一直在用心扮演一个绅士,可顾漪对他的圆滑和警惕是懒得掩饰,堪称油盐不进。

    千载难逢逮到她今晚心防薄弱的一次,结果人却醉成这样。

    得,白忙活了。

    “洗把脸,就去睡觉吧?”陆渊用指节敲了敲水池,看着双手撑在洗手池旁的顾漪低声问道,但她闭着眼嘟囔,“不睡。”

    见状,陆渊忍不住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看了眼一动不动地顾漪,耐心彻底告罄,直接一手揽着顾漪肩膀一手圈住她腰,又将顾漪提溜回客厅的沙发上。

    他在一旁看着顾漪恬静的睡颜,浓长的睫毛落了一片浅浅的阴影,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如珠似玉,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他不禁暗暗磨了下牙。

    这女人真的是......

    清醒时对他冷漠又防备,可和他共处一室却又敢喝醉成这样,是对他有多放心,还是对他有什么误解吗?

    看了好一会儿,陆渊才开口道:“去房间睡?”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

    陆渊这次直接驾轻就熟地打横抱起顾漪,颠了两下,见怀里的人似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然后才迈步走向卧室,到了卧室门口,他抬起一边肩膀托着顾漪脑袋,一边伸手去开门,结果他刚握上门把手,就楞住了。

    门竟然被上锁了。

    陆渊摩挲了下指尖一层薄薄的灰尘,轻哼了下。

    他就知道这个地方是她闲置的房产。

    这没有什么意外,刚进房间时他便有猜测,不过现在得到验证罢了,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随后,他垂眼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顾漪,扬了扬眉,道:“你说你这算不算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自然是没有人应答他的。

    无奈之下,陆渊只好把顾漪又搬回沙发上,左看右看,发现可以盖的只有她那件薄薄得跟纸糊似的大衣,看着沙发里蜷缩着的顾漪,他拿起那件大衣裹在她身上,俯身将边边角角严丝合缝地掖住。

    包得顾漪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好像一只被毛巾团成团的猫猫卷。

    陆渊被脑海里忽得出现的这个念头逗乐了,弯了弯眼轻笑一声,然后在沙发边半蹲下,目光懒散地落在顾漪的脸上。

    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琼鼻,精致的海鸥线,然后到如枫叶糖浆红润的唇,是姣好昳丽的容貌。

    也是一张午夜梦回中都能让他感到如剜心痛的脸,他以为再见后哪怕不是怨恨,也至少是会有反感在。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重逢后的他却久违地感受一种难言的悸动。

    这种感觉初见时只道是寻常,兜兜转转历经千帆后,才知弥足珍贵。

    顾漪睡得很熟,可能是因为有点冷的原因,原本露在外面的脑袋已经大半缩进大衣里,现在只露出鸦羽似的睫毛和秀气的眉毛。

    良久,陆渊蹲到腿有些发麻,才伸出手将大衣往下扒拉了点,让她露出鼻子。

    然后他起身看着蜷缩在沙发的里的顾漪,想了想,又将自己那件羽绒服脱下,加盖在她身上,手指戳了戳顾漪的额头,没好气道:“早跟我客气,这羽绒服最后不还是落到了你手上?”

    回应陆渊的,只有顾漪熟睡后,那悠长又平稳的呼吸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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