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故人

    鲜于醇挡住使节,怒喝,“干什么?敢动本王的人。”

    使节怒道:“八王子,她杀了家父,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下官舍了这条命,也要报仇!”

    另一个使节拉住他,“景先,不可胡来。”

    辛慈看他:“卢简,你不识好坏。你爹贪污受贿,用麦秆填水坝,拦不住黄河水,黄河淹了卫县,尸横遍野,二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就算是我参他贪污也不过分吧?再说,是你爹身体不好,死在流放路上,跟我什么关系?你有本事找土地神问啊,欺负一个弱女子。”

    卢简气得要晕过去:“你神通广大,你知道上面要敛财,家父又被管,他身不由己。真要论罪,也是罚三年年俸禄,降三级官秩。家父年愈耳顺,流放三千里,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辛慈:“你爹没少拿钱,这会装无辜。你找小戴,问他怎么定罪。”她嘟囔着,“你爹生前也没见你尽孝,现在当孝子,哪天你还要感谢我呢。”

    鲜于醇听到卢简的名字,脸色有些不对劲,没再说话。

    辛慈感慨道:“一开始小慈小慈地叫,教我读书,陪我采药,再见面竟要杀了我,男人好可怕。”

    卢简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一句话。鲜于醇看她,“我也不好吗?”

    辛慈:“你刚掘了我坟,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卢简冷笑:“你师父也是吗?”

    辛慈:“我师父不是人,他是神仙。”

    卢简哼一声,翁开见辛慈容颜仪态,又听说辛慈凭空变出珍奇宝物,有心结交辛慈,“辛姑娘莫生气,景先平时温文尔雅,可能姑娘在他心中不一般,他才控制不住脾气,姑娘……”

    辛慈:“住,你马屁拍在马腿上。”

    只见小可敦的两个侍女,捧着一对蜜烛,“辛姑娘,可敦说姑娘送的礼物她很喜欢。天要黑了,漠北天比中原天更漫长黑暗,让奴婢送来蜜烛,助姑娘安眠。”

    辛慈盯着蜜烛:“替我谢谢可敦,中原少有蜜烛,我很喜欢。”她留了念想,可她不念旧情,要和她斗到底。

    那就来吧,看看这些年,她们的修为增进了多少。

    夜晚,卢简和翁开被突厥人驱逐,无处可去,只能来到辛慈住处求收留。

    翁开扯卢简袖子,让他说句话,漠北夜晚刮风如地动山摇,他们找不到地方歇,会死在这里的。

    卢简正要说话,辛慈说,“我一弱女子,孤家寡人,夜晚不好收留陌生男子,恐人议论,请君别处安歇。”

    翁开作揖:“仆知姑娘难处,不远处有柴火,仆当抱来隔出一间房。姑娘可怜见,我二人无处可歇,姑娘不帮忙,我二人就死在此处了。”

    辛慈掀开帘子:“进来吧。”

    翁开谢过,要去抱柴,辛慈说,“先放着,不瞒二位,某这里要公等大官生人气压阵。”

    一阵风吹翻帘子,卢简和翁开面如针刺,半晌不能动弹。

    辛慈点上蜜烛,嘱咐二人,“你们待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若有一丁点声响,我们都要死在这。”

    翁开拔腿要走,卢简拉住他,“回阔可汗本敌视中原,无心与北梁交好,我们出去也是死。我们呆在这,她赢了,我们就能活下来。”

    说话间,只见对面帷幕上,出现一黑色影子,化为千军万马,为首一将,马上引兵搦战。又见辛慈的影子亦化为万马千军,旗帜鲜明。两方将军在马上厮杀,后方擂鼓声、将士助威声,不绝于耳。辛慈这边的将军手持画戟,把对面将军拉下马,一刀挥为两段,翁开看得心神激荡,想大声较好,幸好卢简死捂住他的嘴。

    可那黑影尸体,瞬间变成三个,围着辛慈的将军,丁字儿围住,转灯般厮杀,攻守瞬间逆转,辛慈的将军身影疲乏,渐渐撑不住,倒在马下,对面的将士一起上,将辛慈人马团团围住。

    影子细碎,虽看不见血肉横飞,可清楚听见刀剑破开血肉,砍断筋骨的声音,可士兵的求饶痛哭声不绝于耳,令人肝肠寸断,痛哭流涕。

    又听见擂鼓大震,士兵喊声震天,辛慈的人马大半被对面人马吞没,只剩下三五十个稀疏的碎影。翁开看得入迷,身临其境,把自己带入辛慈的势力。见大势已去,冷汗浸身,呼吸急促,每吸一口气都要强迫自己,全身颤抖,目光游离,只想找到解脱的办法。他见辛慈的人马个个被砍为三段,理智被恐惧淹没,忘了辛慈嘱咐,不觉开口说,“饶我一命!”

    旁边的卢简虽然神色如常,可身体也动弹不得,不能阻止翁开。

    只见烛光惨淡,对面的影子气焰盛大,叫嚣着要杀光辛慈的人,辛慈趴在桌前呕血不止。

    卢简扶着辛慈:“你怎样了?”

    翁开拉着卢简:“卢兄,我们别管她,逃命要紧。她和人斗法输了,我们握笔的能帮上什么忙?”

    卢简:“你走吧,我和她有仇,但我卢简绝不做见死不救的事。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辛慈用力睁开眼睛,靠近卢简,范阳卢氏的公子,仪容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她拔下木簪,抱住卢简,刺向卢简后颈。

    翁开惊呼:“妖女做什么?”

    辛慈刺破卢简后颈后的符纸,对面的影子如浇了水的火焰,渐渐熄灭。

    卢简:“这符纸……难怪几个马奴要推我。”

    辛慈擦掉脸上的血:“你还是挺聪明的,没事你们可以走了,”她看着翁开,“快去逃命吧。”

    翁开脸红了半边,“姑娘是高人,仆肉眼凡胎怎么知道。”只见穹庐摇晃,帷幕上,九尺黑影破开帘子,大踏步入门。

    鲜于醇:“小皎,你这里有打斗的声音,你吐了血了。”见辛慈歇处有两名男子,他一阵不悦。

    辛慈:“有他们贵气压着,我没事,我身上有药。你给他们安排住处。”

    鲜于醇:“我不喜欢他们。”

    辛慈:“那让他们在我这里歇。”

    鲜于醇无可奈何,带二人去空置的穹庐,卢简经过辛慈身侧,小声说,“你有小名的。”

    辛慈不理会这样的小事:“明日是我的死期,你帮我找个人,让我死得痛快些。”

    卢简皱眉:“胡说什么?你要死也是死在我手里。”

    辛慈留卢简说了一会话,鲜于醇在门外等了一会,以为辛慈要留卢简过夜,见卢简出来了他脸色才和缓。

    第二天。

    辛慈才洗好脸,鲜于醇脸色铁青,刚要掀起帘子,想起中原礼数,男女有别,他在门外喊,“小皎出来,我有话说。”

    辛慈掀开帘子,肉眼惺忪,“什么事?”

    鲜于醇面色很不好看:“昨晚可敦突发恶疾,面色青紫,不断咳血,大巫说是中邪了,是不是你……”

    辛慈:“不知道,但是昨夜有人要杀我,我不得已回击。”

    事情紧急,鲜于醇管不了前因后果,“可汗大怒,限我一日找出凶手,你快点逃。”

    辛慈:“我逃了,你怎么办?”

    鲜于醇:“你别管,可汗再怎么严厉,也是我爷,不会杀我。我的马日行百里,你沿路不要歇。”

    “辛姑娘,吃些奶糕,妾身亲手做的。”一个妙龄女子,蛾眉皓齿,捧着温热的马奶和奶糕,见到鲜于醇,面色雪白,低头不说话。

    鲜于醇亦低下头,暗暗叹息。

    突厥也有辛慈的眼线,辛慈猜她是鲜于醇的前未婚妻,现在可汗的侍妾,支嫱。

    辛慈接过:“谢谢,我也饿了。”

    鲜于醇问:“小可敦怎么来这里?”

    支嫱:“辛姑娘送我好几对发簪发钗,我还没谢过辛姑娘。”

    鲜于醇:“小可敦日后不要来此处。”辛慈在,他不敢说辛慈是大麻烦,靠近她好比引火烧身。

    支嫱:“可汗也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鲜于醇叫苦,大喊,“小皎,不要吃!”

    辛慈喝完一杯马奶,打了一个嗝。鲜于醇跑几步,捡起马粪,要往辛慈嘴里塞,辛慈一抹退就跑,快似闪电,哪里像中毒的人。

    鲜于醇手托着冒着热气的马粪:“你跑什么?我是救你啊。”

    辛慈:“要我吃马粪,我宁愿死。”

    支嫱喊着:“八王子,辛姑娘没事,你们不要摔倒了。”

    鲜于醇看辛慈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你别跑,我不追了。”

    支嫱笑着,继而流泪悲泣,她本能嫁给他的。

    鲜于醇见要下雪,念支嫱独自来,牵马送支嫱回穹庐,辛慈拉着鲜于醇,“不要过去。”

    只见支嫱在鲜于醇身后冷笑,面容虽然明媚,可气质娇媚,不是初见的模样,是四五十岁的妇人才有的稳重,“小皎,怎么见了我,还在玩?”

    辛慈停下:“师姐,久违了。”

    鲜于醇大为震惊,可敦行事隐秘,鲜少见可汗之外的人。她自嫁给可汗,可汗百般宠爱,爱她如己身,二十多年来只要了支嫱一个侍妾。大家都说她是狐妖,可她如果是辛慈师姐,那一切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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