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约定

    黄石指着地下的人,连日输钱,他眼睛赤红,“这是我亲妹子,处子,一千两。”

    尤妈妈笑的脂粉都掉了一些,她指着辛慈,“她那样的身段容貌气质才值五百两,何况你妹子性子烈,少不得调/教。三百两,要就拿去。”

    “行,一分钱都不要少了我。”

    黄莺听得心肠碎裂,踉踉跄跄爬起来,正要撞墙之际,尤妈妈踩着她头,又蹲下,揪下她一把头发,冷冷道,“现在你连头发丝都是我的,敢坏我的东西,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黄莺哭道不能自己,求着黄石带他走,可黄石拿了钱,头也不回朝赌坊走,忘了他刚把亲妹妹推入火坑。

    琴客按着弦:“现在你们各自弹奏《阳春白雪》,我听听练得怎么样。”他点了人数,皱眉道,“还有谁没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答:“唐莺,她绝食三天了,尤妈妈也不管。”

    琴客叹气:“何苦呢?她还不如找根绳子。”他看辛慈弹得乱七八糟,没一句在调上,跟锯木头一样,他捂住耳朵,“你不适合学琴,去跳舞。”

    辛慈撩起袖子,露出大小不一的伤口,如野兽在手臂上盘旋,“得吓死人。”

    琴客吓了一跳,这显然是高手间对决才有的伤,当下提起八分耐心,慢慢教辛慈。

    夜晚。

    她小腹绞痛,好像有把锯子将她肚子切开,她唇干裂开,趴在地上,眼泪已经流尽。

    “左郎,救我。”

    门被推开,唐莺满心欢喜抬起头,肝肠寸断低下头。

    “是我,让你失望了,”辛慈端来一碗粥,一杯水,“吃点东西,才有力气逃,你这样逃不了,门窗封着,人又看得紧,你只会白白死去。”

    “我死也不当娼妓,你知道半年后我们会面对什么吗?”她走到栏杆上,指着一楼中央阔气豪华的圆台,“我们展示才艺身段后,站在那里,像玩物一样展示,让坐席上的达官贵人挑选开价。”

    “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尊严清白。”她瘫坐在地,“我现在还有尊严清白,这时候死去是最好的。”

    “又怎样?”辛慈看圆台,“谁说台下的就能决定一切?”

    唐莺冷笑:“我们去更衣都有人跟着,我们能做什么?”

    “你都知道,还绝食做甚?你不等左郎了吗?”

    唐莺听到他的名字,哭着说,“三天了,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辛慈递上水:“答案是什么,自己去找。”

    唐莺这才吃饭,须臾间,饭菜一扫而光。

    门口的阿大哼了一声,系好裤腰带,低声骂,“臭女人坏我好事,走着瞧。”尤妈妈跟他说,如果唐莺还不吃饭,赏他玩个十次八次。如果她吃饭,他还碰她,就是他被玩。

    琴客皱眉:“你一定要学琵琶吗?”

    辛慈一脸真诚:“我弹得不好听吗?”

    琴客叹气:“我锯木头也比你弹得好听。听说你拳脚不错,怎么不去舞剑?这一批的姑娘身子骨弱,你学会剑舞便是一枝独秀。”

    辛慈看看手:“我全身没力气,举不起重的东西。”

    必然是尤妈妈在她饭菜里加了东西,琴客岔开话题,“那你唱歌吧,我教你。”

    唐莺抱着琵琶,耐心和辛慈讲着弹奏琵琶的技巧,说完还弹奏一曲《凤求凰》,声发入云,云散天开,百鸟齐鸣,如有凤凰来此栖止。琴客呆了半晌,赞赏不止,引为知己。

    唐莺擦掉眼泪:“弹得不好,只是触及心事,随便弹弹。”

    琴客默默叹气,此人技艺高心气高又痴情,却来了这个地方,她的结局怕是如她掉落的眼泪。

    “莺妹,某在此!”带着书生巾的男子,穿着绸缎深衣,头上一根发亮的檀木簪,簪闯入天香楼。生得白净文雅,文质彬彬,“莺妹,某知道只有你能把这曲弹得如此美妙,你出来,某带你走!”

    阿大带几个打手将他围住,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唐莺叫救人。唐莺急得要下楼,几个丫鬟哪里肯让她走,两人拉着她手,两人拉着她脚,唐莺急了,竟翻上栏杆,要坠楼救人。

    尤妈妈见事情不对,让阿大带他过来,扔给他誊写的卖身契,笑道,“公子看好,老身花了三百两将她买来,公子要救她,带一千两来。公子有半年时间,半年后便是簪花会,届时余杭有头有脸的贵人都会来此,公子就算拳头粗,也争不过。”

    左岭咬牙看完卖身契:“好,某回去筹钱,一千两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善待莺妹。”

    尤妈妈掩扇笑:“瞧公子说的,姑娘都是老身的摇钱树,她们掉根头发老身都心疼。”

    唐莺哭得不能自己,好久才说,“左郎,我等你。”

    左岭点头:“莺妹莫怕,某不会让你一个人。”他看尤妈妈,“半月为期,击掌为誓,届时某带钱来,尤妈妈不许为难我们。”

    尤妈妈举起圆胖的手:“一言为定。”

    辛慈见了,也许是因为尤妈妈狡黠的眼神,琴客悲戚的脸色,她好难过。

    唐莺解开心事,弹的曲子欢快悠扬,声遏云霄,技艺远在琴客之上。琴客让唐莺帮忙教授,空闲中,他委婉提醒,“你弹得太好,不似人间曲调。贵人们听了,甘心为你抛金洒银。”

    唐莺尚不解:“有那么好吗?”

    琴客正要说话,尤妈妈引着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中年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住捋胡须,盯着唐莺,“弹得好!这双手就值五千两。”此人名计仓,现任余杭盐运使,府上堆满金银美姬。

    尤妈妈笑道:“过奖,哪比得上大人府上的家伎?不久便是簪花会,大人在忙也得赏脸来啊。”

    “你这人。”计仓无奈笑笑,无非是嫌五千两少,要他在簪花会开个大价钱。

    正要走,突然看到辛慈,他心动,生出一股胆颤,“那人是谁?”他找到了崔员外郎喜欢的女人,搞定崔白,便可调回长安。

    “她叫小皎,脑子不怎么好使。”

    “既然如此,你给我留着。”

    尤妈妈一脸为难:“此人虽然脑子不灵光,可灵气十足,前几日荀尚书家的公子还说给她买……”

    计仓冷笑道:“他出多少钱,我双倍。”

    尤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都听大人的。”

    唐莺知道了什么,接连几日,无心弹琵琶,只是望着窗台,从白天看到晚上。

    十日后。

    左岭一身麻布深衣,发髻用折断的筷子挽着,手心紧摁着胸膛,那里是他全部的家当。他的祖宅、田地、过冬的衣裳、备考的书籍,都在这。

    尤妈妈看了五遍银票上的金额,笑眯眯的,“二十年来,老身从没见过有似公子痴情的人儿。把她带上来,签完字就走。”

    左岭往后看,吓得脸色雪白,气得头发皆竖,“这不是莺妹,你骗我!”

    尤妈妈冷笑道:“谁骗你?不信你问她,她叫什么名字?”

    面目黝黑的丫鬟答:“唐莺。”

    左岭单纯,没见过此等险恶,气急下呕出一口血,“莺妹,我带你走,你快出来!”

    尤妈妈上前一步,提着他的衣襟,“她就是唐莺,官府面前,她也是唐莺,你大可去报官!不信你看看,是你嘴巴好使还是老娘银子好使!”

    她挥手,阿大几个人上前,将他拖去小黑屋,打了个稀烂。

    窗台下,是步履匆匆的过客,唐莺撑着下巴,手拿棋子,有节奏地敲着棋盘,幽怨道,“左郎,半个月了,你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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