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八)

    塞维亚是真的不明白,既然都这么害怕连环杀手,为什么不联合起来一起调查呢?

    这么想着,她依然有时假装正常参拜有时假装在神庙里的图书馆翻阅典籍,其实还在试图寻找连环杀人案最初凶手的线索。

    该说不说,神庙的参拜区这些日子里越来越冷清了,倒是神庙附属的图书馆里依然人数不减。

    因为创世神正教不光用“众生平等”与“反对奴隶制”来吸引底层民众,同时也会用哲学思辨来吸引知识分子,所以很多在小时候随监护人信多神教的年轻知识分子最近也偷偷叛教了。

    尽管底层民众们时不时捣毁一个神庙外的神像的行为确实是个问题……

    不管怎样,这些都没有把最初的凶手揪出来更重要,塞维亚烦死这种全民提心吊胆的氛围了。

    于是她仍然在神庙附属的图书馆里假装找书,其实还是在寻找推测中的线索。

    找着找着,她在抽出一本典籍时听到了清脆的金属落地声。

    低头一看,是一枚做工精巧的、镀了金的烈阳长剑吊坠。

    她四顾发现无人在意,于是赶紧将那枚吊坠捡了起来塞进了书包里。然后匆匆离开了多神教的神庙,又往市民区的方向跑去了。

    神庙之外就是城市广场,只要是从神庙出发,无论目的地是哪里都会路过广场的。塞维亚离开神庙的时候黄昏还未过去,正是广场最热闹的时间。

    她扫了一眼一神教的集会,此时此刻,集/会的人数才多了起来,或者说在大部分人都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时间才是一神教集/会的主要时间。

    妮娜不在那群修女中,这是当然的。玛格丽特主教的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可疑的样子,但塞维亚还是觉得她很可疑。

    塞维亚忍不住多看了玛格丽特主教一眼,而玛格丽特主教似乎又十分敏锐,很快就注意到了那远远的、怀疑的注视。

    玛格丽特主教突然看向塞维亚的方向,塞维亚心里一惊,赶紧离开了广场。

    她的目的地仍然是妮娜的家。

    塞维亚匆匆赶回市民区,找到妮娜的房门,一边敲门一边说:“是我,塞维亚!”

    刚啃完半张无酵饼的妮娜随手就打开了家门,塞维亚一个侧身闪了进去,赶紧把门关上了。

    “你看我在多神教神庙附属的图书馆里找到了什么!”塞维亚拿出了在多神教神庙的附属图书馆里找到的精致的烈阳长剑镀金吊坠,“是烈阳长剑的镀金吊坠,做工之精细绝不是一神教付得起的。”

    妮娜挠了挠头,虽然这个做工精致还镀了金的烈阳长剑吊坠姑且也算是一种证据,不过这样的共识也进一步佐证了创世神正教最大的特点——贫穷……

    妮娜接过那枚做工精致还镀了金的烈阳长剑吊坠,说:“确实是我们付不起的……能在多神教的神庙里找到也算一种线索了。但问题来了,我们怎样才能向所有人证明,这种精致且镀金了的吊坠一定是出自多神教的呢?”

    塞维亚半边脸都皱了起来:“现在的最大问题是,人们只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谁不知道一神教一直都经济困难?可就算如此他们也宁可相信整个事件都是一神教挑起的。”

    线索太少,而先入为主的人又太多。妮娜感到焦躁急了,把脸埋进双手之中,感觉颅腔里的大脑正隐隐作痛。

    “我学过一种魔法,那就是根据物品遗留的记忆追溯物主在丢失物品前一刻最后的场景。可惜没有什么方法能把看到的场景记录下来。”

    妮娜还在焦躁的时候,塞维亚突然这么说。

    妮娜听到塞维亚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而塞维亚则拿着那枚传说中的吊坠,开始闭目冥想了。

    修女几乎屏住呼吸,生怕稍微打扰到了正在干正事的女巫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半晌之后,塞维亚睁眼,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一位那座神庙中的祭司特地去到大城市,出重金让那里的珠宝匠做了一批镀金的烈阳长剑吊坠。”

    “我还看到,她在回到鲟鱼城后将吊坠给了一位穿着华丽长袍的信众,不知道在悄悄跟那人说些什么。”

    “我最后看到,那位信众离开神庙的图书馆时不慎掉落了其中一枚吊坠。有路人看着地上掉着细小闪亮的东西皱眉,捡起后又没能追上那人,就随手将吊坠放到了书架上。”

    塞维亚说完她看到的一切后,就将那枚吊坠留在了妮娜家里的矮桌上,匆匆忙忙地告辞了。

    妮娜用脑子消化着塞维亚刚刚告知她的信息,愈发觉得这件事很难搞。

    塞维亚又来到了城市中心的广场,天色已经微黑,黄昏就要结束,此时的广场也变得安静起来了。

    创世神信众的集/会已经散了,只有主教玛格丽特还留在广场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此时却莫名地存在感极高。

    然而塞维亚真正要去的地方还是多神教的神庙,她只是又路过且必须路过出入神庙必经的广场了而已。

    她原本以为主教玛格丽特或许会将她叫住,然后套一些话,旁敲侧击地判断她的立场。然而塞维亚想多了,主教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塞维亚进了神庙了,她直奔图书馆的地方,随手拿了一卷书,坐到了距离神庙区最近的位置,一边假装在读书一边偷摸着四处张望。

    她在等一个人,现在她只能蹲在树桩边上等兔子撞上来。“兔子”或许能成为一个无意识的证人,但也只是“或许”了。

    夜色渐浓,神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就连附属的图书馆也逐渐变得空旷了起来。塞维亚没有等到那个人,她也不着急,只从她斜挎的亚麻布书包里翻出一个用蜡封着的小号陶瓶和一个扁扁的小纸包。

    陶瓶里是低度的麦酒,纸包里是两张中心夹着鱼酱的小号无酵饼。塞维亚慢慢地吃着晚餐喝着麦酒,看起来非常悠闲。

    图书馆里剩下的寥寥几人还在认真读书,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塞维亚自然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吃完喝完后,塞维亚回收了陶瓶,却没有把书本归位,包着食物的纸也留在了原位,背上书包就这么走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因为她就不信不能靠出格的举动引出那位无意识证人。塞维亚在离开座位前用细木炭笔在那张原本用来包裹食物的纸上写了几个单词和短语:地上,镀金饰品,看不惯,捡起来,没追上,书架。

    这自然是一种风险很高的举动,但塞维亚现在只能跟着风险跑,否则就做不成她现在最想做的事,也搞不懂她现在最想搞懂的问题了。

    现在她是真的回家了。

    她对家里长辈的说辞一直都是“我去图书馆了”,包括之前整个前半夜都没回家时,也是“我在图书馆”。反正她的学习也不是一直都差,而是起起伏伏,“我在学习”确实是个能用的借口。

    鲟鱼城的图书馆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这个借口确实能用。

    又是新的一天,塞维亚叼着无酵饼往学校的方向跑,在街道拐角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无酵饼掉在了尘土飞扬的地上。塞维亚撞得生痛,一抬头发现那人是吊坠记忆中把吊坠放到书架上的路人,本想把她叫住。

    然而路人女士似乎比她还着急,匆匆道了个欠就跑掉了。

    塞维亚顾不上上学了,一路追着那位路人猛跑。那位路人因为过于焦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场过于明目张胆的跟踪。

    她一路跟着那位路人跑过街道,跑过城市广场,跑进神庙,跑进神庙里的图书馆。

    然后看到她在书架区域不停地找着什么。

    “如果你是在找那个镀金的烈阳长剑吊坠,它在我这里。”说着就去翻书包,“糟糕!怕不是忘在妮娜家了!”

    路人愣了一愣,缓缓转过头来,下一秒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半大孩子也是一个巫师,只说:“你都知道了?”

    塞维亚说:“只知道了一点点。”

    路人眉头皱得很紧,说话时尚在掂量每一个字的分量:“事实就跟你看到的一样,但我是个成年人,所以你必须假装不知道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懂吗?”

    塞维亚不懂,她不懂这些成年人为什么面对眼前的真相都像是踩在一盘鸡蛋上一样,更不明白这些成年人为什么宁可每天都在连环杀手的阴影下瑟瑟发抖也不愿意抽出哪怕一点点的时间团结起来找到真凶。

    但现在苟命要紧,于是她只能假装乖巧地说:“我懂。”

    那位路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神庙图书馆。

    塞维亚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她使出了加速术,向着学校的方向一路狂奔,可是还是迟到了。

    教拉丁语课的老师虽然知道塞维亚有多令人头疼,但这家伙在第一节课是拉丁语的情况下还能迟到,倒是颇让她感到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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