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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刘成举想起来,雁翎当初是攀上了那个眉清目秀的歹人,现在她身侧的这个郎中,虽然也看着挺斯文,到底和那个杀了冯婆子的人,不是同一个。

    一年没见,雁翎似乎又长开了些,从前是娇嫩的少女,如今看着婴儿肥褪去,巧目盼兮的眉眼,樱唇一点,在鹅蛋脸上连着微翘的下巴,都比先前还好看。

    “阿翎,这么久没见,你莫不是嫁人了吧?这位郎中难道是你的相公?”

    “不是,我没嫁人。”

    雁翎的语气是颤抖的,刘成举让她觉得恶心。

    想起当初在破庙里,他比钱六还坏,后来还联合了冯婆来拐卖自己,雁翎的牙齿都恨得生疼。

    徐宗源已经看出来,刘成举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和雁翎之间的过往一定也谈不上美好。于是送客道:“这位兄台请回,鄙人还有成药要炼制,需要雁翎姑娘帮忙。”

    刘成举虽然是小塘镇的,但是到底是岭南一带的富户出身,在这一片,只有他发遣别人的事,没有人敢对他下逐客令。

    他冷笑了一声:“呦呵?郎中也算是半个读书人,怎么言谈如此不斯文?让某有些意外了。”

    刘成举又笑眯眯地看向雁翎:“我从前认识阿翎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本事如此大,先是扯上那个歹徒,现在又挂上了郎中。”

    徐宗源反感了,毕竟是宰相嫡孙,太子的挚友和座上宾客,如何能忍受刘成举这般当着他的面轻薄自己的徒弟,污人清白。

    “这位,请回吧。雁翎是某的徒弟,跟随我研习医术。这里不欢迎你。”

    刘成举双手交叉在胸前,被继续抢白的滋味不好受,他再用贪婪的眼神看一眼雁翎,道:“好,我走。”

    最后刘成举又想起来什么,终归不肯这样就灰溜溜被赶跑,于是回头看一眼,:“阿翎可别忘了当时在你家旧院子的事儿。我没给你报官,你可不要以为是我不敢。”

    雁翎闻言,眼神中怒火中烧,只恨赵桓征当初傲慢,没有连这个寡廉鲜耻的家伙一并收拾了。

    刘成举看了一眼神色肃然的徐宗源,一点也没有示弱的意思,觉得有趣,这外乡郎中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你这郎中既然要炼成药,正好本公子要买成药,下午我还再来一回,雁翎得想好,跟不跟我走。你要是不让我满意,咱们官府见!”

    为了进一步恐吓,刘成举还对徐宗源咧嘴微笑着说:“忘了告诉你这外来的郎中,我哥哥去年缴粟千石,拜了个功名,如今就在临河的按察司做主簿。主簿是多大的官,你这歪郎中莫不会不知道吧?别以为会写两张药方,在临河就能混下去。本公子有的是主张。”

    他斜斜看一眼徐宗源,志得意满又大摇大摆地走了。

    待刘成举走远,雁翎气愤到无以名状的地步。她和刘成举确实从小就认识,但也只是认识,谈不上了解。从前觉得他猥然贪婪,一年没见,骄横跋扈比过去的钱六不遑多让。

    然而雁翎也有点害怕他最后的那句威胁,一时间脸色红了又苍白下去。

    “阿翎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吗?难道还涉及官府?”

    徐宗源想弄清楚,也是因为他们本就是逃亡者的身份,现在的籍册都是伪造的,若是扯上官司,还真的不好处置。

    阿翎叹一口气,坐在徐宗源对面,简明扼要地把整个事情说了。

    “先生,我有事瞒了你。”

    徐宗源抬起头,满是探究之意,阿翎接着说道:“我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杀过人。”

    “杀人?”

    雁翎点点头:“当时太子受伤了,我带他去了我娘当年带我隐居的山间的农舍养伤。方才这个人叫刘成举,是我家乡小塘镇的一个富户人家的公子,他轻薄于我,还带着个虔婆到那处房子想绑架我,太子在暗处,用弓弩杀了那个虔婆,倒让这个坏种跑了。”

    徐宗源多少有点惊愕,赵桓征遇事不会拖泥带水,遇到恶人相逼必然会杀了干脆,只是他没想到,雁翎和赵桓征原来是这样认识的。

    那么他们倒真的是曾经共担过风雨,有过一段很深的羁绊了。

    也难怪向来于儿女私情上,高傲的赵桓征,会如此心悦雁翎。

    到底是命运中的一段奇遇,逼仄的罅隙里两个人背靠背的互相扶持,才能生得出那些深深的爱。

    就如他与杨诗瑶,因为一起抛开了所有世俗的羁绊,选择隐居闹事,也算一种亡命天下,有了共同的命运抉择,才会造就如今恩情甚笃,远非从前两情稍悦时能比拟。

    但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规避风险。

    徐宗源考虑了一下,对雁翎道:“你觉得这个刘成举会去报官吗?”

    雁翎摇了摇头:“我不知,但他是个小人,我不敢赌。”

    徐宗源点点头,正巧杨诗瑶从内院忙差不多,走过来想把雁翎叫去教她炒菜,却看到两个人都是带着愁容在攀谈着什么。

    “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是生意不好吗?”

    今日确实生意不怎么好,因为是快到清明,世人都忙着踏青或者上坟,春暖花开的时候来瞧病的人并不多。

    可是到底两个人发愁的事情,要比生意不好可怕一些。

    徐宗源简单地把事情的原委对杨诗瑶说了说,杨诗瑶倒一点怪罪怨怼雁翎的意思也没有,而是想了想,对两个人斩钉截铁的说:

    “咱们应该宰了他!”

    她说得风轻云淡,像是择一根菜,洗一条鱼一样简单。

    然而徐宗源稍加停顿就笑了,对雁翎说:“这是咱们不如诗瑶之处。”

    语塞的只有雁翎,因为她分明从徐宗源脸上看到了对杨诗瑶主意的认同。

    不是,上京的贵胄们,真的不把杀人当回事吗?

    赵桓征暗处用弓弩,让冯婆顷刻间脑浆迸裂,也面不改色。杨诗瑶一个娇俏的大小姐,说起“宰了刘成举”也这般自在轻巧。

    徐宗源看出雁翎的讶然,对她道:“或者确实没有旁的更好的办法。左右我们都是罪可诛九族的人,不妨再罪加一等好了。”

    雁翎觉得虽然理智上,刘成举该死,但是到底杀人不是她一个平头百姓会去选择的解决办法。

    果然二位是敢冒天下大不韪,背叛太子私奔的人。

    而杨诗瑶不在乎雁翎此刻的纠结,已经在想怎么实施了。

    “阿翎不妨给他去设个圈套,我有这个。”杨诗瑶从柜台下头的抽屉里拿出了弓弩,“我看现在就去,免得他真的最后决定报官,咱们反而被动。”

    雁翎简直目瞪口呆,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太敢。”

    杨诗瑶有些恨铁不成钢:“那我去。”

    徐宗源拽住她,简直觉得头疼,杨诗瑶天真善良简单,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有时候又的确太武将之女了一些。

    “那等腌臜无赖,还是莫要凑近了。”

    雁翎最后咬了咬牙,对两个人说:“那就还约他去我娘的那处旧宅子吧。”

    下午时分,似乎是吃了顿酒菜的刘成举微醺着来到了上池斋。徐宗源假装是怕了他一般,见他来了就往后院去,其实只是关上了后院和前店之间的门板,躲在门板后面随时听着动静。他身后,是杨诗瑶也早就躲着,两个人从门缝里往外观瞧。

    前店里只剩下雁翎和刘成举,两人说了几句话,刘成举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就是,你这小娘子只要不曾嫁过人,二哥哥还是愿意收了你的。只要你肯听话,跟我回刘家高床软枕,岂不是比在这里跟个穷郎中混得意。”

    临了,刘成举还摸了一把雁翎的下巴。他刚走,雁翎就恶心得干呕起来。

    徐宗源和杨诗瑶冲出来宽慰雁翎,杨诗瑶还拍打了她的后背,对她说:“阿翎莫要难受了,他那只手犯贱,咱们就砍了哪一只,砍了喂狗。”

    徐宗源看向杨诗瑶的眼神,有了一丝迷惑,她整日笑语嫣然的看着很是甜美,如何内在是如此……如此蛮憨?

    *

    这边厢,上池斋的一举一动,都及时给赵桓征详细禀告,他的亲卫轻功都极好,早就在上池斋的屋顶上掀了瓦块偷偷观听着呢。

    赵桓征听完探子的报告,轻轻揉了揉眉心。

    他有点遗憾当初自己一时自大,没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刘成举弄死,另一方面又觉得庆幸,还好自己来了。

    这三个人究竟想干什么?徐宗源不善武功,杨诗瑶空有个蛮干的武将家风,至于雁翎,更是不长脑子,刘成举没死,她怎么能抱着侥幸跟徐宗源在这里隐居呢?

    若是他此番没来,这三个人要合谋杀人,且不说成不成功,但是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的刘成举,哪有那么容易再上当了。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雁翎什么,这辈子要一次又一次地救她。

    “姜望,安排人,即刻去那处山居。”

    赵桓征将拂过眉心的手指放下,命姜望将他御用的弓弩取来,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将弓弩掖在了胸前,往旅店外头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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