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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远山浩渺,一片初夏的葱茏。

    刘成举和雁翎相约的时间是次日上午,在阿翎的那处旧宅院相见。

    刘成举的原话是:“让二哥哥好好看看你的诚意。”随后就下流地拂过了雁翎的下巴,让她恶心到后来觉得干呕。

    因为决定了再次设一个局,请君入瓮,雁翎和徐宗源与杨诗瑶,决定披星戴月,在与刘成举重逢的当日夜里,就一起前往了阿娘当初居住的老宅,提前埋伏。

    从前赵桓征是埋伏在老宅的偏房里,趁着冯婆子不备,在暗处射出箭弩。

    徐宗源决定沿用这个方式,只是要更加隐蔽,比如三个人一起一大早就埋伏在村居必经的小路上。

    对于徐宗源的这个谋划,雁翎其实是有些不同意的,刘成举虽然无耻,但是却脑子不算笨,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

    有了从前那一次的前车之鉴,她不信刘成举这一次还这么不长脑子,会这么轻易地就赴约。

    然而雁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徐宗源的药铺已经开张了,一时半刻很难迁走,若是因为刘成举的出现,三个人就吓得逃亡,反而会让按察使司更加怀疑。

    好在这晚上是个晴天,又赶上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巨大的绣球灯一样悬在穹顶,照亮了三人的路。

    杨诗瑶和徐宗源还在新婚燕尔的甜蜜中,这是一场去杀人的路途,却被他俩踩出了一种情侣散步的感觉。

    雁翎一个人在后面跟着,胸前的衣襟里放着弓弩和一小把箭头。

    “阿翎快些来,草丛里有蛐蛐儿!”

    杨诗瑶正在指挥着徐宗源给她在山间小路的草窠里捉蛐蛐。

    雁翎皱了皱眉头:“我们要快点赶到才行,还是不要分心了。”

    然而她一边走一边喘息的话语,似乎并没有被徐宗源小两口听见。

    雁翎不禁去想,他们能这么顺利逃离京师,难保不是赵桓征忙着别的事。以徐宗源和杨诗瑶这样的警惕心和手腕,雁翎现在十分不敢信赖。

    大抵上京贵族的少爷小姐,远离社会底层的这些腌臜,有善良洁白的心肠,也就缺少对人心险恶的度量。

    雁翎四处张望,夜里的山风硬起来,吹得她裙裾猎猎作响。

    “捉到了!”远处传来了杨诗瑶的兴奋的呼叫。

    月光下,葱茏的林地里,杨诗瑶和徐宗源聚首在一起,小心翼翼去看徐宗源两只手中紧紧扣住的蛐蛐。

    雁翎叹一口气,感叹这两个人的玩心实在是太大,她只能赶紧走过去,到近前去喊他们先不要玩,赶路要紧。

    然而就在雁翎距离两个人还有几十步的时候,雁翎忽然感觉脚底一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住脚,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地,然后天罗地网从半空中落下,像是捕捉什么夜间出来的小兽一般把她罩到了一个网子里。

    雁翎大声呼喊,让徐宗源和杨诗瑶逃命,还没有喊叫几声,嘴巴里就被塞上了一团棉花。

    棉花似乎被什么药水泡过,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一道刺眼的阳光穿过大牢的小窗,刺眼如针,让雁翎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眼睛看清楚了,是一处牢房,随后铺面而来的是夹杂了血腥和恶臭的味道,熏得雁翎想要闭眼睛。

    适应了好一会儿,雁翎才适应过来,她想去揉揉眼睛,才发现手腕上沉沉地落了锁。

    锁链碰撞发出的声响,惊动了狱卒,不久以后,一个人笑嘻嘻地从地牢的入口走了进来。

    雁翎光听见那笑声,都知道是刘成举。

    刘成举在牢笼外蹲下,油光锃亮的脸平日看起来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油腻,手里拿着一直手掌大的小弓弩,对雁翎摇晃了摇晃。

    “最毒妇人心啊,我好生想收你做妾,你却想谋害我!”

    刘成举的坏笑逐渐变成了厉色,对雁翎冷冰冰道:“本来想放你一马,现在可没这么容易了。”

    雁翎猜想,这里大概就是昨天刘成举说的那个按察司的大牢了。

    她此刻只想着知道徐宗源和杨诗瑶的安危,便忍下愤怒,问刘成举:“我的那个郎中朋友夫妇在哪里?”

    刘成举也不想瞒着她:“他们又没害死过人,自然是被放了。”

    昨日刘成举猜到雁翎可能会和那两个人埋伏到老宅,以便第二天对他有个防备。

    却没想到三人身上都带着弓弩,显然是打算要了他的命。

    按察司的人把徐宗源和杨诗瑶好一通审问,不过他两个人只是私带武器,并不能算是要关起来的重罪。

    而且徐宗源一口京师雅言,一副器宇不凡的样子。刘成举小心谨慎,担心他在京师有些人脉,审讯不出什么就只好放了。

    反正刘成举的目的只是雁翎,就让他的族兄把雁翎收到了牢房里,打算吓她一吓。

    刘成举认识雁翎不是一天两天,知道她算不上什么有魄力的人,以为只要关到牢房里,八成能服软,半推半就说不定就答应输一回身子给他。

    他甚至都不想把人带回家做个真正的妾室,只想尝一尝滋味,若是听话就当个外室养着,若是玩腻了就找个婆子发卖或者送人。

    总之是色心不死,要毁了雁翎。

    刘成举的手从牢笼的缝隙里伸进来,雁翎没来得及躲开,被他又摸了一下脸蛋:“阿翎,我昨天说了,我族兄是按察司的主簿大人,只要你肯乖乖的,以后肯听话,知情识趣的,我可以去疏通疏通,给你撤案慎刑。”

    刘成举堆着猥然的笑,雁翎终于怒不可遏:“呸!你血口喷人,你最清楚冯婆子不是我杀的,反倒是你,想强抢民女,带着刀和绳子去绑我。该告官的人是我,不知羞耻的东西!”

    刘成举脸色逐渐铁青,站起身来:“你还真是嘴硬,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不知道我刘家在岭南是什么人家!”

    他使了一个眼色,后面来了两个狱卒,身形都巍峨如山,力大无比,一双大手捏着小巧的钥匙把牢门冲开,然后从腰间拿出夹棍,就套在了雁翎的手上。

    雁翎挣扎喊叫,但是都无济于事。

    一个狱卒将她死死摁在地上,另一个则听候着刘成举的号令,随时准备给夹棍上劲儿。

    雁翎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从小也被阿娘爱护着,没有干过脏活累活,手指颀长白皙,水嫩如柔荑。即便是在浣衣所曾经被草木灰祸害过一阵子,赵桓征很快就让徐宗源送来了保养的香膏,那些小的裂痕很快痊愈,疤痕都没有落下。

    雁翎被迫伸长了双臂,狱卒的脚踩在他的后脖颈上,她奋力才能抬起头,看到双手被塞到了夹棍中间,夹棍细而硬,是用木头做的,像是要吞噬她的一排牙齿。

    “阿翎,你只要现在叫一声二哥哥,立刻就能放你出来。”刘成举的语气是威胁的。

    然而雁翎却一声不吭,壮硕狱卒的脚狠狠把她踩在脚下,有加了点力气。

    雁翎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位了。痛感和屈辱感让她近乎绝望。

    她猜测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眼眶里的泪水几乎是喷涌而出。刘成举不仅寡廉鲜耻,如今看来简直是恶贯满盈。但是也是自己一时侥幸,酿成了恶果。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没出息地想到了赵桓征。然而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赵桓征在,以他那个自负且锱铢必较的性子,只会追罪于雁翎,恨她敢逃离东宫,犯下欺君之罪,也未必会比现在的下场更好。

    她没有家人,也没有帮衬。危难真的来了的时候,徐宗源和杨诗瑶,并不能护住她。

    狱卒脚下的佳人,仿若案板上的鱼肉,发出呜呜的哀鸣,哭声凄厉,像是活鱼知道自己将被切割成小块。

    然而狱卒见到的惨状多如牛毛,根本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

    “既然你这么倔,那可别怪二哥哥我绝情了。”刘成举在牢笼外,忍不住咋舌:“啧啧啧,这么好看的手,要是夹断了,那也太可惜了。可是二哥哥不喜欢残废,阿翎,你可想好了,是跟着我衣食无忧,还是非得烂死在这大狱之中?”

    刘成举是滥用私刑,雁翎想不到临河的官场要多黑暗,才能这样活埋人。

    但是她已经横了心,自从阿娘走后,她遭际了这么多变故,好不容易得到了徐宗源和杨诗瑶的一点点庇护,眼看着生活有了盼头,就这样死了真不甘心。

    然而甲板正在一点点的拉伸,雁翎感觉到手指撕心裂肺的疼。

    “啊!——”

    雁翎疼的百骸生寒,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淌了下来。

    就在这时,昏暗的牢房忽然冲进来一片光辉,是牢房的大门被人踢开了。

    狱卒下意识怂了夹板,雁翎几乎疼晕了过去,紧紧趴在了一地腌臜的牢房地砖上。

    刘成举定睛一看,来的人正是他那个主簿大人的族兄。

    一身绿色官袍的主簿大人刘成仁比刘成举大十来岁,吃得大腹便便,走路都摇摇晃晃,走到近处,才看到他日常喜气洋洋志得意满的脸上阴云遍布,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

    “哥,怎么了?”刘成举不解族兄为何这时候到了,还这幅神情的。

    刘成仁往牢笼里一看,看到雁翎的惨状,心里顿感不妙。于是他眉头蹙得更紧,几乎是埋怨的语气,对刘成举说:“怎么还用上私刑了?!赶紧把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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