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

    这天清晨。

    张小宝搬着一个大箱子来给舒遥送品牌方赠送的礼物,顺便给她带了早餐。

    舒遥被硬生生从床上给拽了起来。

    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将油条撕成小块,一点一点往嘴里塞,动作缓慢,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树獭。

    张小宝坐在对面望着她,出声道:“我真想把镜子搬过来让你看一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头发乱七八糟也就算了,皮肤竟然也干燥的开始起皮屑,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女明星的自觉性。

    舒遥没看张小宝,微垂着视线紧盯着面前碗里的豆浆,像是在出神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张小宝以为她原地石化的时候,突然抬头,轻声问道:“小宝姐,李导那边有消息了吗?

    张小宝摇头:“没有,我昨天给李导的助理发过信息了,她说等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让我们别着急。

    舒遥听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宝姐,你说是不是没戏了啊?”

    “你别想太多。”张小宝静了一瞬,从袋子里拿出一截水煮玉米递到她手里,又开口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觉睡好,把饭吃饱,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其余事情一概都别想。”

    其实,她也能理解舒遥的紧张情绪,自己这几天又何尝不是睡不好、吃不好呢?可是娱乐圈的规则就是这样,你没有背景和有力的作品傍身,就只能像是商品一样被人挑挑拣拣,暂时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就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我这几天在家呆的都胖了。”舒遥听到她的这番话,低下头捏了捏小肚子。

    张小宝开导她说:“胖点好,女人胖了旺财运,这是要发大财的先兆。”

    舒遥轻哼一声:“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是吗?”张小宝一概不认:“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就吃了一个小小的砂糖橘,你还把我给说了一顿。”

    “我怎么说的?”张小宝是真把这件事给忘了,便好奇问了一嘴。

    舒遥蹙眉道:“你问我上辈子是不是闹饥荒饿死的,这辈子这么馋。”

    “......”

    话音落下,房间静默下来,两个人直勾勾望着彼此,好像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真是有点尴尬啊。

    -

    吃完饭,舒遥趴在沙发上晒了会儿太阳。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脑海中突然记起一件事情。

    抬头,对着正坐在旁边玩消消乐了的张小宝说:“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张小宝的视线就像是钉死在手机屏幕上,一动不动:“说呗,啥事啊?”

    舒遥盘腿坐了起来,捋顺了一下耳畔的发丝,说:“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工作,我准备后天去趟老家,给外公外婆扫扫墓,这样过年的时候我就不回去了。”

    张小宝微微点了点头:“那你爸妈去吗?”

    舒遥沉着脸,语气有些平:“不知道,我去我的,跟他们没关系。”

    张小宝听到她这样说,不由扭过头,眼神瞄在她的侧脸上。

    她知道舒遥和爸妈的关系不太好,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从未听她提起过,既然她不说,张小宝便没问太多。

    就在张小宝沉默的时候。

    舒遥出声追问道:“到底行不行啊?你给个准话。”

    张小宝问:“我说不行你就不去了?”

    舒遥诚实道:“去啊,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偷偷去。”

    张小宝轻哼一声,退出消消乐游戏的软件,转而打开购票app,开始搜高铁票:“后天回去是吧?”

    舒遥点头:“嗯。”

    “行,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

    “干嘛?不行啊?”

    舒遥解释:“不是不行,你也知道我老家距离县城还有一段距离,一来一回很折腾的。”

    这是实话,那里一座山挨着一座山,要想从县城开车到她老家的村子,一路上要经过三十多道弯。

    张小宝又有晕车的老毛病,怕是会特别受罪。

    “差不多得了啊。”张小宝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去旅个游呗,再说我还没去过南乐呢,我也去打个卡。”

    舒遥见劝不过她,便只好应了下来。

    但还是提前叮嘱她,一定要随身备上一瓶晕车药。

    -

    后天晌午。

    舒遥和张小宝便装出行,总归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高铁,才终于到达了南乐。

    出站的时候,张小宝看着周围不时凑上来的黑车司机,问她:“你在网上定的车吗?”

    “不是,我家里的一个弟弟来县里送货,让他顺便把咱们带回去。”张小宝往前走两步,就踮起脚尖,朝着四周的人群望去,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张小宝有些意外:“你还有个弟弟呢?”

    “嗯。”

    “多大年纪啊?长得帅吗?”

    舒遥闻言,蹙眉,回头看着她的眼睛,似是有些嫌弃道:“差不多得了啊,把你嘴角的哈喇子擦一擦,人家都结婚了。”

    张小宝“啧”了一声:“瞧你说的,我就是问一问。”

    舒遥只顾着找人,没往心里去。

    就在她打算还是给弟弟打一通电话,询问具体位置的时候,不远处有道身影朝他们跑了过来。

    张小宝看见后,拍了拍舒遥的肩膀,指了过去:“诶,那是不是你弟弟啊?”

    舒遥望过去,惊喜道:“是是是,你怎么知道的啊?”

    这个弟弟是她舅舅家的孩子,俩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张小宝竟然还能第一眼就认得出来,真是难得。

    张小宝趁着人没跑到跟前,低着声音,快速说道:“这么多人,就他咧着张大嘴朝我们跑过来,要不是你弟弟,那就只能是傻子了。”

    “......”舒遥轻轻用手肘捅了她一下,给了个眼神威胁。

    随后立即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孔,看向已经来到她们面前的弟弟:“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到你,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张政赶忙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解释道:“这附近太难停车了,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个位置。”说着,用外套的袖子擦了擦额头,傻笑道:“急得我出了一身汗。”

    舒遥挎着张小宝的肩膀,跟在张政身后,往远处的停车场走去,顺便作为中间人,为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张政有些拘谨的喊了一声:“小宝姐。”

    而张小宝一如既往的社牛,直接回了句:“帅哥,你好。”

    愣是把张政那张有些黝黑的脸庞,给说出了点红晕。

    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她们来到一辆面包车前。

    舒遥之前坐过张政的这辆车,便熟门熟路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下一秒,被车内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嚯,怎么拉了这么多的货啊?你是准备让我和你小宝姐趴在车顶上回去吗?”

    整辆车的空间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只有主驾驶座位和副驾驶座位是空置的,其余地方别提坐人了,就连落脚都难。

    张政听到她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道:“姐,我以为就你一个人回来,就只留了副驾的位置。”

    “......”

    舒遥语塞了。

    他们三个人站在车旁沉默了几分钟。

    张政也知道自己办错了事,便提出建议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去附近的肯德基坐一会儿,我先把货拉回去,然后再来接你们,行吗?”

    舒遥蹙眉,摇头:“这样太麻烦了,等扫完墓天都黑了。”

    这下,张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

    最后还是舒遥拍板道:“要不然这样吧。”她侧过身,将张政手里的行李箱交给了张小宝,并说:“小宝姐,你先带着行李去酒店休息,我一个人去扫墓,等回来之后,我去酒店和你汇合,然后晚上带你出来逛逛。”

    面对现状,张小宝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在心里了:“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舒遥点头:“你放心。”

    -

    他们先在路边给张小宝叫了一辆出租车,记下车牌号,目送车子走远后,才坐上面包车,往老家的方向疾速开去。

    路上,舒遥扭着头,望向窗外。

    明明自己半年前回来过,可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于是她收回目光,问章政:“最近家里怎么样?”

    “都挺好的。”张政简单地将最近半年村里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无非是谁家办了喜事,谁家办了白事,诸如此类的闲聊,最后他问道:“姐,你呢?姑姑、姑妈怎么没一起回来啊?”

    舒遥来之前,就知道肯定会被问道这个问题,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就能更好的掩藏情绪,回答的时候连眉心都没皱,“他们...工作挺忙的,临近年底,单位都不允许请假。”

    张政没有怀疑:“哦哦,这倒也是。”

    舒遥扯了扯身上的大衣,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望着窗外,不再说话。

    四十分钟后,面包车稳稳地停在了村门口。

    “那...姐我先去送货了,等我送完再回来接你,你注意安全,今天天气预报报着下雪,上山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张政对着已经下车的舒遥大声叮嘱道。

    舒遥挎着大大的帆布包,慢悠悠地朝着进山的石板路走去,听见张政的叮嘱后,背着身子摆了摆手,高声回应道:“你就放心吧,当年我满山跑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张政着急送货,没再多说些什么,“行行行,那我先走了。”

    舒遥:“开慢点啊。”

    张政一脚油门窜了出去,远远传来一句:“我知道啦—”

    舒遥的外公外婆是在她十四岁那年相继离世的,根据两位老人的遗愿,便将他们合葬在山上的一块竹林旁,四周环境优美又安静,的确是个好地方。

    只不过为了找到墓碑,舒遥费了不小的功夫,等找到的时候,她的额头和身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舒遥将帆布包放在一旁,挽起袖子,将墓碑旁边的杂草和垃圾给清理了一下,随后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块崭新的毛巾,将已经喝了半瓶的矿泉水拧开,尽数倒在毛巾上,随后擦起了墓碑上的尘土,她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墓碑四周恢复干净整洁,她才将提前准备好的白酒还有几样点心从帆布包里拿出来,整齐摆放在墓碑前。

    一边倒酒一边轻声说:“外公、外婆,我回来了。”

    但回应她的只有风吹竹叶时发出的簌簌声响。

    “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话要对你们说,可是这会儿见到你们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舒遥自嘲地笑了笑。

    “嗯...总之我最近挺好的,身体健康,工作也还算顺利,而且我爸妈和乐乐也都挺好的,你们都不用担心。”

    “对了,我奶奶去世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下面碰到面,要是你们无聊的话,可以让奶奶教你们打麻将,她打麻将打得可好了,之前还去参加过社区的比赛,拿了二等奖。”

    舒遥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连小区里的野猫下了几只仔都和他们汇报了一下。

    等到她实在没话说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下山还要个十几分钟,她怕耽搁了时间,让章政等着急了,便赶紧站起来收拾东西:“外公外婆,我该走了,等过完年,天气转暖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们。”

    告完别,舒遥一步三回首,慢吞吞地往山下走去。

    也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舒遥感受到脸上的凉意,抬起头,看着鹅毛般的雪花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站在原地愣了十几秒钟,随后轻声感叹道:“真漂亮啊。”

    她拿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犹豫片刻后,点开陈璟的聊天页面,将视频发了过去。

    很快,陈璟便回拨过电话:“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下雪啊?”

    舒遥在半路捡了根长长的木棍,一边躇着一边往下走,自己也省了不少力气:“老家,南乐这边的一个村子。”

    她双脚踩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脚印。

    化掉的雪花将泥土浸湿,道路变得有些滑,自己得抓紧时间了,要不然下山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舒遥点开外放,将手机攥在手里,加快步伐。

    陈璟不清楚她这边的情况,笑着说:“环境不错啊。”

    “是吧,空气清新,我习惯了大城市的嘈杂,突然来到这么安静的地方,竟然还有点不习惯,有种周围环境被按下了静音键的感觉。”

    “你一个人?”

    “小宝姐陪我来的,但中间出了点儿小插曲,就让她留在南乐县城里等我,我这边忙完了,再去和他会合。”

    “挺好的,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滨城啊?”

    “明天,买的明天的高铁票。”

    陈璟听后,突然感叹似的“啊”了一声,然后继续说:“真羡慕啊,其实我这边离着南乐也挺近的,我刚才打开地图看了看,开车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

    舒遥听后迅速眨了眨眼睛。

    然后不受控制地开始多想:“你...什么意思啊?”

    陈璟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舒遥摸鼻子,低声嘟囔:“我哪里会知道。”

    陈璟不再逗她,解释说:“我就是看一看自己距离你有多远,我明天下午还有拍摄,你脑子里想的那件事,我怕是没办法实现了。”

    舒遥悬着的心,“啪”一声落了地,说不失望是假话,但经过冷风一吹,脑袋恢复冷静后,又觉得他还好不过来,否则反倒麻烦。

    舒遥回道:“我可什么都没想,你别瞎说。”

    “是是是。”陈璟笑了。

    舒遥走累了,站在一块石头上停了停,刚想抬起头,伸手去接雪花,结果下一秒,身子的平衡没稳住,脚下一打滑,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摔了出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攥在手心里的手机也因惯性被甩了出去。

    随着“啊......”的一声。

    陈璟这边的电话被突然切断。

    他愣了两秒,迅速又将电话回了过去,可这次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对方无法接通’的冰冷提示。

    “舒遥!”陈璟着急之下,喊了一声。

    将刚推开休息室大门的楠哥给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起,便迅速关上门,“哎哟,大哥,你瞎喊什么呢?不怕被别人给听见啊。”

    陈璟神情严肃,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舒遥的手机。

    但无不例外,那边一直提示‘对方无法接通’。

    他急了。

    转身对楠哥说:“你的手机呢?借我用一用,我打个电话。”

    楠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怎么了?”

    陈璟一边按下数字键,一边说:“刚才舒遥给我打电话,打着打着,尖叫了一声,电话就突然挂断了,等我再打回去,就打不通了。”

    楠哥说:“应该没事吧,她在滨城能有什么事啊。”

    陈璟蹙眉:“她没在滨城,她今天回老家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山上。”

    “啊?!!”楠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着陈璟严肃的神情,问道:“怎么样?能打通吗?”

    陈璟摇头:“打不通。”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开口问:“你有舒遥经纪人的电话吗?”

    楠哥说:“没有。”

    陈璟说:“你帮我打听打听,就现在。”

    -

    另外一边。

    舒遥爬起来之后,发现左脚的脚踝疼得厉害。

    而自己刚才从路边捡到的木棍正好派上用场,便拄着,一瘸一拐朝山下走去。

    那辆面包车就停在进山的小道旁。

    张政看见她后,焦急的跑了过来:“姐!你这是怎么了啊?”边说边弯下腰帮她拍打着身上沾染的泥渍:“我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啊?你要是再不下来,我都准备去村长家喊人,进山找你了。”

    舒遥的语气反倒显得轻松了不少:“我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崴伤了脚,没什么大事。”

    张政问:“那你的手机呢?”

    提起这件事,舒遥的脸上才短暂的流露出一丝丝无奈,她从口袋里掏出已经摔成两半的手机,看着张政尴尬地笑笑:“它已经光荣退休了。”

    张政见状,别提有多无奈了。

    许多话都堵在嘴边,可见她当下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愣是没能说出口。

    最后将她拉上车后,望着外面的大雪,说:“姐,现在雪下得太大了,山里的道路可能不太好走...”他停顿了两秒:“要不...先回我家,等雪小一点了,我再去送你,你看行吗?”

    舒遥也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自然知道大雪天气开山路的危险,便点头应下:“行。”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头发,说:“那我用你的手机给小宝姐打个电话,要不然她看见下雪,我的电话又打不通,肯定会着急的。”

    张政将手机递给她,随后发动车子,朝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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