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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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遥点开拨号键盘,按下一串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嘟——”声响起后。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就连空出的左手也闲不住,放在大腿上,不停摩挲着裤缝边的一处凸起。

    很快,电话接通了。

    舒遥立即出声:“喂——”

    张小宝:“哪位?”

    舒遥说:“小宝姐,是我。”

    “舒遥?”张小宝停顿了两秒,接着伴随一声尖叫,便听见她说:“我的老天爷啊,你是怎么回事?电话也打不通,我都要急死了。”

    张小宝的语气焦急。

    要是可以的话,她都恨不得直接通过手机屏幕钻到舒遥那边。

    舒遥赶忙解释:“我刚才在山上不小心扭伤了脚踝,没站稳,手机也被我顺手给扔了出去,已经摔成两半了。”

    “......”张小宝焦急的心情瞬间被一盆冷水给浇灭,嘴巴往旁边一撇,只觉得有些无语:“你这个姑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她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埋冤舒遥走路不小心也都晚了,便没有多说,只是关心道:“那你的脚踝怎么样?严不严重啊?应该要看医生吧?实在不行,我就从这边包个车去接你。”

    她说话的时候,正站在宾馆的窗户旁,目光向下望去,有不少正规的出租车在道路上行驶。

    “不用那么麻烦,我没什么事,你放心。”舒遥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安慰道:“不过,现在山里的雪下得有点大,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你先点个外卖吃点东西,不用担心我,我先去老家待一会儿,看看情况。”

    张小宝也不矫情:“行行行,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这么个大活人,肯定饿不着自己,就是你那个脚踝,千万要注意点,过几天还有活动要出席,别耽误了正事。”

    “我知道,问题不大,等会儿我找个东西冰敷一下。”舒遥微微弯下腰,用左手捏了捏脚踝的位置,疼痛的感觉不强烈,摸上去好像也没肿起来,便放了心,“对了,这个手机号是张政的,你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话刚说完,一直在安静开车的张政突然插了一句:“那个...姐,山里下雪的时候,信号可能会不太好,如果打不通的话,让小宝姐别着急。”

    他故意提高说话的音调,就是为了让电话那头的张小宝能听见。

    舒遥听后点头,随后问张小宝:“你都听见了吧?”

    张小宝点了点头,也跟着提高了说话音调,回应道:“听见了听见了,那你照顾好你舒遥姐,等我回滨城了,给你寄好吃的。”

    张政没当真。

    但还是傻乎乎的笑着应下:“行,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小宝姐。”

    舒遥被这两个活宝逗笑,跟着勾了勾唇角:“行,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张小宝说:“好,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电话挂断后,张小宝刚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坐下,攥在手心里的手机便再度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愣了两秒,随后接通:“喂,你好?”

    *****

    而舒遥这边,则将手机还给了张政。

    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已经摔成两半的手机,来回翻看了几圈,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和陈璟的通话是在什么时候挂断的,他会不会重新打给自己?

    自己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还好荒山野岭没有狗仔跟着,否则刚才那幕要是被传到网上,自己就等着荣获“摔倒姐”的称号吧。

    想到这里,舒遥又为自己的不小心而深深叹了第二口气。

    张政用余光瞥了眼舒遥,安慰道:“姐,人没事已经是万幸了,手机摔烂了,就权当是挡灾了,想开点。”

    舒遥不想让他跟着担心,点了点头,随后转移了话题:“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张政身子前倾,透过挡风玻璃往天空上瞅了一眼,说:“这是今年冬天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了,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一早起来,漫山遍野就都是白茫茫一片了。”

    舒遥有些感叹:“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张政问:“姐,滨城的冬天下雪吗?”

    舒遥扭着身子,朝车窗玻璃上哈了几口气,手指在起雾的那块地方画了个心形的图案,慢悠悠地说:“下,不过没有这么大,而且那边为了交通安全,一般不等雪下完,环卫部门就已经开始进行化雪和除雪的工作了。”

    张政笑了笑,用羡慕的语气说:“真好,咱们这边没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除雪,大家都是各扫各家的门前,有些道路没人清理,过一晚上就会结冰,特别难走。”他说完后,车内安静了几秒钟,随后他又再次开口,说:“对了,前段时间,咱们村子里就有一个老人踩在冰面上滑倒了,到现在还在县医院呢,听说情况不太好,家里人也是不注意,那么大年纪了,还让她出来瞎溜达。”

    舒遥听后,眼球微不可查的轻轻颤动了几下。

    原本在窗户上胡乱画东西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她像是一瞬间被人戳中了穴位,被定在了原地。

    因为她的外公就是在冬季的下雪天去世的,当时舒遥已经被接到了滨城上学,老人家一个人在家,等他被发现的时候,人趴在院子里,身体已经僵硬了。

    回忆起往事,舒遥觉得张政刚才那句话就像是千斤重的秤砣一样,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而张政说完之后,等了片刻,才发现旁边迟迟没有动静。

    他扭头用余光扫了舒遥一眼,只见她硬挺着上半身,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脸看向窗外,看不清神色,但他依旧迅速反应过来不对。

    于是连声道歉:“对不起啊姐,我——”

    舒遥出声截断:“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张政听到她这样说,便只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重新咽了回去。

    不过,真的已经过去了吗?

    他看未必。

    *****

    五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条大道旁。

    舒遥拉开车门,下了车。

    这会儿正在下大雪,外面没有行人,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明明身体已经冻得开始控制不住发抖,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向后面的一栋老旧房子看去。

    张政从车上提了一袋橘子,走到她身旁:“看什么呢,姐?”

    舒遥倒也没避讳:“你...最近有去那边看过吗?”

    张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后面那栋房子,了然道:“去过,刚入冬的时候,我去锄了锄草,顺便把主屋门上的那块玻璃给换了,要不然破了一块,往屋里灌雨灌雪,很难打扫。”

    舒遥听到他这番话,心里才舒服了一些,闷声说了句:“谢谢。”

    “嗐,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张政顿了两秒,随后笑眯眯道:“姐,要不...我陪你过去看看吧?”

    他知道,在舒遥心里,老人家的去世就是一根刺。

    这么多年一直放任不管,时不时的会痛。

    舒遥却说:“不用了,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回去吧。”说完,便抬步往旁边的胡同里走去。

    张政将提着的那袋橘子换了个手,往前快走两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劝说道:“哎呀,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还是去看看吧,我拿着钥匙呢,走走走。”说着,不等舒遥拒绝,便推着她往后排的那栋老屋走去。

    *****

    老人家的房子,就在张政家的正后方,走几步就到了。

    他拿出钥匙,弯下腰开锁。

    舒遥道:“门锁是新换的?”

    “嗯,之前那个生锈了。”张政打开门锁后,将新换的锁递到舒遥面前,给她看了看,“我给你留了一把钥匙,等会儿回到家我拿给你。”

    这把新换的锁的确质量要好很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看了几眼,便将锁挂到门上,说:“谢谢,换锁的钱,等我回去买了新手机再转给你。”

    “姐,你就别这么客气了,我小时候差点儿在村里池塘淹死那次,要是没有你,我现在早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他边说边推开沉重的木门,激起一阵尘土,他抬手在舒遥面前扇了扇,但嘴边的话却是一直没停过,“我妈都说了,你就是我亲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说只是换一个铁锁了,以后你就算是想换个金锁——”他把话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又说大话了,赶紧停住,于是看了舒遥一眼,尴尬笑笑:“金锁的话...可能暂时买不起,不过我努努力。”

    舒遥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他的脑袋,一直冷淡的神色也终于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傻样。”

    张政看到她笑了,也跟着嘿嘿笑:“姐,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我在外面等你,顺便抽根烟。”

    舒遥知道他是故意想空出地方来给她回忆。

    便在进去前,说:“我尽快出来。”

    张政已经将手里提的那袋橘子放到门旁,自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角,嘟囔道:“不急不急。”接着他一手挡风,另一只手按下打火机,随着火苗窜出的瞬间,舒遥听见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很快,鼻息间便闻到了一股冷气混合着香烟的气味,记忆也随着这股味道和眼前有些破败的房子,而回到了十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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