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西瓜

    中午，翠枝婶子和一帮婶子煮好了饭，红烧土豆兔肉，土豆肉丝，还有一大锅劲道的鸡汤手擀面。

    天上飘着雪花，寒风呜呜的吹着，树枝摇摆，隐约可见远处的青色麦苗。

    天寒地冻，可大家也没回去，全都从自家拿着碗，就着棚子各自猫着腰吸溜吸溜的喝汤吃饭。

    熬了一个上午的鸡汤，翠枝婶子擀了面条，又奢侈的把大棚门口那点青菜叶子切切剁剁扔进去，清的汤，白的面，绿的叶，再舀上一勺子土豆兔肉和土豆肉丝，满足了。

    浓香的鸡汤，劲道的面条，还有翠绿的青菜和香菜末，吃一口浸满鸡汤的面条，香，滑，劲道，大冬天再喝一口热腾腾的面汤整个人都是舒服的，更不要说舍不吃要一直留到最后才慢慢品尝的兔肉。

    “小丫今天的饭好吃么？” 大山媳妇笑着问道。

    小丫蹲在地上，就着矮矮的板凳吃的头也不抬，只在别人问她时，忙里偷闲回一句，“好吃。”

    “好吃啊，好吃小丫多吃点。”翠枝婶子笑着哄孩子。

    林溪伸手把小丫脸面沾的一点面条碎擦掉，笑道，”好吃的饭是翠枝婶子她们煮的，小丫应该说什么？

    “谢谢婶婶！” 小丫仰着脸一字一顿道。

    “哎呦呦，怎么这么乖啊。”翠枝婶子笑眯眯的看着两姐妹，多好的两孩子啊。

    小丫捂着通红的耳朵不好意思的往林溪身后挪挪。

    要说宋家几个人谁变化最大，那非小丫莫属，有了足够的食物，和额外耐心的照顾，小丫在飞快的成长着，一天一个样，脸上有肉了，说话也利索了，现在见到人也敢主动打招呼了。

    “二丫。” 大队长端着饭凑到了林溪身边。

    林溪扭头，就看到大队长吭吭哧哧的面容，以及旁边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林溪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了叔？”

    “嗯……” 大队长端着犹犹豫豫，呼噜扒拉了两口面条，咬牙道，“你说，咱再搭两个大棚怎么样？”

    之前搭大棚，林溪就找翠枝婶子说过，所以，大队长过来时非常犹豫。

    周边窥探的目光更重了，林溪抬头，周边的叔爷瞬间收回目光，她眨眨眼，怎么搞的她才是最终拍板决定的人一样。

    “叔怎么想的，没问问大家伙的意思？”

    东叔看不过去了，挤开大队长，自己搬着个小板凳坐了过来，“我来说，老宋想再盖两个暖棚，但是我觉得不太合适，村里大家也是你同意，他不同意的，各说各有理，大队长就说找你来问问。”

    林溪端着碗，看向大队长，“您盖两个棚，打算种什么？”

    “当然种菜啊！” 大队长从碗里抬起头，嗓门亮堂起来，就是看着暖棚种菜赚钱，他才想趁热打铁的。

    林溪看着大队长，又看着周边竖起耳朵的其余人，语气平静道，“您记得现在几号了吗？”

    “腊月二十六，没两天就要过年了。”

    林溪点点头头，“过了年，天就该暖和了吧，虽然暖和的没那么快，但是天气一热，各种野菜什么的也就能吃了，新盖的大棚菜苗还没有育，就算今天开始育苗，等发芽长成，最起码得一两个月，这中间还有我们前面这些大棚菜卖着，您确定到时候还有人愿意买高价菜？”

    大队长掰着手指头一算，好像确实是这样，没忍住泄了口气。

    东叔高兴的笑着道，“就是这个理，现在大冬天的，又是在年节里，咱这菜大家伙愿意抢着买，等到了开春，确实不好说。”

    过年么，谁家不花钱，辛苦了一年买点稀罕青菜买也就买了，可是开了春，该吃青菜的也都吃过了，眼看着离青菜上市也就没几天，谁还愿意当那个冤大头，这年头挣个钱可难。

    大队长沉沉的叹口气，”行吧，是我想岔了，那就不盖了。“

    周边的叔婶也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看着一堆人失望的神情，林溪失笑，“盖也不是不能盖？”

    众人惊讶的看她，刚说不能盖的是她，现在说能盖的也是盖。

    林溪也没卖关子，“之前不多盖，是我们的资源跟不上，没薄膜，没碳，没肥料，现在有供销社给我们牵线，盖大棚没问题，只是取决于大棚里种什么？“

    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林溪不慌不忙的说道，“当然种青菜晚了，但是我们可以种瓜。”

    “种瓜？” 众人异口同声。

    林溪点头，“对，西瓜，甜瓜，羊角蜜，或者黄瓜也行。”

    “这个时候开始育苗，等天差不多刚热，大棚里的瓜就该能卖了。”

    “那，那，过几月不也快入夏，早一点的西瓜也该上市了，他们不会不买么？” 村民觉得林溪前后矛盾，这大棚蔬菜种出来，说开春蔬菜要上市没人买，这西瓜种出来，到时候离夏天早熟西瓜上市不也没多久。

    林溪摇头，“西瓜和蔬菜的定位不一样，而且就算早熟的西瓜上市也要好一段时间。蔬菜么，谁家楼下不能种一点，西瓜毕竟还算稀罕物，尤其早春的西瓜，就算有些人家舍不得吃，可肯定舍得买来送人。“

    “咱农村自己能种瓜不觉得，觉得买个那么贵的西瓜浪费钱，不如买一斤肥肉，可是，回头你去城里问问，他们有一部分不差钱的肯定是稀罕这些早春西瓜的。” 林溪说的语气肯定。

    村民皱眉又点头，刘文胜站了出来，“二丫说的对，城里人就爱这些，只要瓜味道不差，有钱人不在乎那一点半点。”

    林溪点头，“文胜叔的话提醒到了我，瓜种子得好好挑，选甜的品种，后期种出来的瓜才会更好吃一些，当然水肥也得格外注意。”

    “那咱，盖大棚种瓜？” 大队长询问的看着林溪，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但遇事比一帮大人还要稳重。

    “不用多盖，可以先盖一个育苗移植用，等瓜苗长出真叶，我们这边大棚里的菜也该卖出去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正好可以接着种西瓜。”

    他们这大棚的菜，快的十来天就可以收了，慢的也不过半个月，正好能赶在正月十五之前，还算在年节里头。

    “成，盖它！” 大队长一拍版，人群也松了口气，他们不怕累，不怕苦，也不觉得这大冬天的顶着风雪多干活有啥不好，他们就怕辛苦一年，连口肉都吃不上，老人忍着不吃饭省给孩子吃，孩子饿的瘦巴巴躺在炕上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能干活能挣钱是最大的喜事，三两口扒饭饭，许多人撸着袖子就开始商量在哪搭大棚比较合适，风雪天也挡不住他们对挣钱的渴望。

    忙活了一下午到晚上，要不是大队长赶人，很多人还不愿意走。

    “大队长，你让我们把这点竹子搭完呗！”

    “呸，平常下地怎么没见你们这么认真。”

    人群有人小声嘀咕，“那能一样么。”

    种田是你干多干少都是差不多那点粮食，可这大棚早日盖好，多卖钱就能多分钱。

    “走走走，赶紧的，该回去都给回去，明早杀猪，猪肉都不领了。”

    按照往年，猪肉早就分了，可今年围着暖棚到处忙活，猪都没来的急杀。

    不成想还真有人起哄，“要不，咱等两天再杀吧，等咱把暖棚盖好了，正好还能让猪多活两天。”

    “滚你个扯犊子，你不想要猪肉，别人还想要呢。”

    “就是，他不要的给俺家，俺着急吃肉。”

    人群大笑，嬉闹着散场，几个汉子走在后面，把棚子下的锅和板凳都给大家活送回去。

    大丫扶着宋母，三丫冷的受不住先一步跑回了家，林溪搭着小丫肩膀慢慢走在后面，“小丫冷不冷？”

    “不冷，小丫手是热的！” 小丫口齿清晰的回答，把手伸出来贴在林溪手上，惊呼道，“二姐手是凉的。“

    她两只热乎乎的手都拿出来贴住林溪的手，林溪笑，”没事，二姐是刚才收拾东西冻了一会儿，待会就热了。”

    “小丫捂。”她明明凉的哆嗦了一下，仍大声道，“小丫不怕冷。”

    “好，小丫不冷，小丫给姐姐暖手。”

    一抬头，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宋母他们都在家门口站着，“怎么了这是？”

    宋母侧身，林溪就看到一堆摞的整整齐齐的柴火，林溪好奇道，“谁送来的？”

    “你怀山叔家几个孩子，放下东西就跑了，我喊都都没喊住。”宋母感慨道，搬出来后，她是真的一天天的感受到与在宋家的不同，村里人待她的态度都不一样，想到此，她不由又多看了林溪一眼。

    “那就收着吧，回头家里的青菜好了，掐一把我给他家送去。” 林溪淡淡道，村里的关系就是从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情往来上处出来的，真拒绝了显得生分，还东西是最好的。

    半夜宋母怀孕腿抽筋，疼的刚一动弹，宋父的就迷迷糊糊的摸了过去，“腿又抽筋了吗？”

    宋母眨眨眼，她怀了五个孩子，这还是第一回怀孕让宋父处处照顾。

    黑暗中，宋母又忍不住朝林溪的方向看了看。

    村里的男人都是大老粗的性子，除了干整趟活，家里油瓶到了都不扶，就是疼媳妇的，哪又会半夜起来给人捏腿揉肚子的，宋父如今能这样，还是多亏了林溪。

    搬出来之后林溪天天在宋父耳边说各种怀孕的辛苦，那会宋父腿正伤着，各种想证明自己有价值，听多了就慢满多上了点心，习惯成自然，一天天下来，现在都成条件反射了。

    宋母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使劲掐了下掌心，闭上眼睛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