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

    随着气温的逐渐回升,路边积雪悄然消散,赶路之时不觉冷亦不觉热。

    温娮牵着一匹黑马走至道路一侧的茶棚。

    她将马绳绑在一旁木桩上,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小二,”她唤道,从包袱中拿出碎银,“来两碗茶水。”

    小二接过银子,“好嘞客官,您稍等。”

    不到一炷香,两碗茶水被送上前来。

    温娮端起一碗茶水,喝了一口。

    她放下茶碗,道:“都快要到了,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一名女子从不远处一棵大树身后走出。

    “小姐,”茉枝略显不安的走至温娮身侧,道:“你不想带上我,我就只能这样跟着你了,只求你能别赶我走。”

    温娮将另一碗茶水推至她眼前,“坐下,先把水喝了。”

    “好。”

    茉枝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将嘴边水渍抹尽后,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温娮。

    见她如此小心翼翼,温娮不禁失笑:“偷偷跟了我一路,想必也只吃了些干粮吧,饿吗?”

    茉枝点了点头,又摇头,“也不怎么饿,只要小姐你愿意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就好。”

    温娮又唤来小二,令其上了几盘点心。

    “先吃点吧,这里没有客栈,等会还得继续赶路,天黑前寻到客栈才好。”

    “小姐,你不赶我走了?”茉枝欣喜道。

    温娮道:“我何时说过要赶你走了,我既然想知道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必然也会想知道,那我们就亲自去看看,一探究竟。”

    茉枝狂点着头,拿起糕点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待至傍晚,二人在两国交接地带寻到一处客栈。

    两人将身上行囊放置房内,简单收拾一番便准备下楼用晚膳。

    二人在一处靠窗的桌前坐下,等待小二将晚膳一一端上。

    “小姐,我们明日应当就能到南蜀边境了吧。”

    “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太阳沉前便能到。”

    不多时,小二将菜一一上齐,“二位客官请慢用。”

    “对了,”他神秘兮兮的叮嘱道:“半夜千万不要出客栈,尤其不要在外边走动,望二位客官切记切记。”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小二便转身离去。

    “这是为何?这里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茉枝朝四周观望,顿觉脊背发凉。

    温娮亦觉诧异,“别多想了,先用膳。”

    两人用膳用到一半,有两名过路人匆匆走了进来,在她们旁侧的桌前落座。

    只听有一人轻声细语道:“这边陲之地真是不安宁啊,待明日天亮得赶快离开才好。”

    另一人附和:“是啊,尤其是南蜀边境那块,听闻每至夜间都会传来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叫声,凄厉可怖得很。”

    闻此,温娮夹菜的动作顿住。

    一人将声音压低,“没错没错,我还听闻那南蜀边境时不时就会有人失踪,整个人宛若从未存在这世间般,根本寻不到任何踪影,太诡异了。”

    “老天庇佑老天庇佑,愿你我二人能平安走出这鬼地方,千万别沾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温娮放下手中碗箸,起身走至一旁桌前,询道:“二位大哥,你们方才所说的南蜀边境一事,是如何一回事?”

    二人转过头来,见眼前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又生的极为纯良精巧,不禁劝道:“小妹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过问的好,知道越多死的越快啊。”

    另一人见少女垂眸不语,以为她心生失落,男子轻声道:“你真想知道?”

    温娮颔首,“想。”

    那人示意温娮在空位坐下,随后细细道来:“听闻啊,南蜀边境自多年前便怪事不断,诡异不绝。”

    “好似是七八年前吧,那时起在南蜀边境便时常有人失踪,最初还是年轻的男子,到后来就连女子、老人和小孩也接连消失不见了,当地人多次报案官府,那府衙的人来了数次了也没查出个什么花样来。”

    “再后来,官府只要听闻是那块地区的百姓来报案都会闭门不见,就这样,直至现在还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温娮沉声道:“府衙那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是啊,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这边境对一国而言有多么重要想必大家都清楚,可这南蜀的官员好似并未将其多么放在心上。”

    “不过,或许也是因祸得福吧,这些年边境虽发生各种诡异之事,却从未有他国来此地侵扰。”

    温娮再问:“那半夜传来的怪叫声又是如何一个情况?”

    “这声音啊你就算不去南蜀边境,就在这,你半夜细听或许都能听见呢。我先前也来过这一趟,那晚我便听过那声音,真真是让人心尖发凉,难以安稳。”

    “今日赶路时碰见过这里的一位当地人,他说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雨,那条连接着南蜀和云桉的河流顿时成了血河,都是从南蜀边境淌下来的,哎,真是令人唏嘘啊。”

    “你们两个姑娘家的,明日天亮能快些便快些离开这,保命要紧啊。”

    “多谢。”

    温娮听完,神色凝重地回到桌前。

    “小姐,此事定有蹊跷。”茉枝亦面色沉重。

    温娮此时已全然没了胃口,她凝着远处,心中琢磨着方才所闻之话。

    七八年前,这个时间正好就是温家在边境出事的时候。

    她仍然清楚的记得,七年前某天夜里,她被一阵轰雷惊醒。

    一道闪电在窗外迅疾闪过,当时的她不敢出门去寻奶娘,只得在被窝中瑟瑟发抖。良久,雨势渐渐小了许多,她听到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好奇心令她鼓起勇气走出了房门。

    她走至前院,只见数人抬着一具具盖满白布的尸体来回于府内。

    她从来来回回的人群中寻到了她熟悉的身影,方要上前唤一声阿兄,却见他忽而双膝跪地,对着身前的两具尸身放声痛哭了起来。

    温娮在角落隐隐听到“爹”“娘”二字,正欲上前,却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止住。

    “奶娘。”温娮唤道。

    “小郡主,”奶娘唤她,声音好似哭过,有些嘶哑,“老奴带你回房睡觉吧。”

    “奶娘,地上那些是什么人?阿兄为何在哭?我想去看看。”

    “地上那些是从边境运来的温家军战士的尸身,小郡主待明日再去看吧,少将军今晚会很忙,小郡主安心睡觉便能让少将军当下轻松些。”

    温娮又看了眼兄长的方向,闷闷不乐道:“好吧。”

    那日她睡了很久很久,噩梦接二连三的产生,冷汗沾湿衣物,无人将她唤醒。

    待醒后,便已快至午膳时分。

    她自己穿好鞋袜,欲去厨房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可她一出门才发觉,整个温府大大小小各处角落皆挂上了白布。

    此时,温祺从前方朝她走来。

    她开心跑上前抱住兄长,稚声问道:“阿兄,我们家为什么要挂这些东西?”

    温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门上挂的白布。

    他温声道:“绥绥,阿兄带你去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去见见爹娘好不好?”

    绥绥是温娮的小字。

    温娮虽未明白兄长的话语,亦乖巧道:“好。”

    良久,温祺牵着温娮的手走入灵堂。

    灵堂内,两具棺材肃穆于前,周身数人皆掩面哭泣。

    此刻,温娮才明白过来,她的爹娘已经不在人世。

    在之后的一年间,她被外祖母接入了宫中抚养。

    这一年,她见到兄长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听外祖母说他去安抚温家军牺牲战士的家属了。

    最后一次听闻关于兄长的消息便是在一年后,外祖母将她带离皇宫之时。

    “绥绥,他们都寻不到你兄长的踪迹了,这或许是件好事,哀家如今必须将你护下,你切记,温家遭此番变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温娮抬眼,眼前回忆蓦然消散。

    她冷声道:“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丑时一刻,温娮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倏地,窗外传来几声怪叫,令想起了今日听闻的那些传言。

    她起身,朝窗户靠近,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然,外头却一片寂静,好似方才所闻只是幻觉般。

    正当她欲往后退去,眨眼间,又响起一声怪叫。

    她将窗户打开朝外看去,窗外寒露极重,生出重重雾气,并未见何人身影。

    那叫声好似是从远处山谷间回荡而来,断断续续,却也实在凄惨。

    见未再有声音响起,温娮关了窗,再次躺回了床榻上。

    次日,天际破开一抹亮色,晨雾渐渐涣散,微风拂过,寒气袭人,呼出的气息在空中骤然冷凝,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啼。

    温娮与茉枝用完早膳便朝着南蜀边境地带赶路。

    越靠近边境,越发觉得人烟稀少,甚至连鸟啼声也未曾听到。

    “小姐,我怎么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这里是不是过于安静了?”茉枝心头泛出一片恐惧。

    温娮警惕地扫视周围,“的确是过于安静了,小心些,别走散了。”

    待彻底进入南蜀边境,已是日暮,二人来到河边简单清洗。

    夕阳倒影于河面浮动,跃起粼粼波光。

    茉枝清洗完后,打上满满一壶水正欲起身,忽地,温娮伸手拽住了她,神情警觉,“身后有人朝这里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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