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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面一群人已经开始嗷嗷叫了。
“我靠，这楼是林西朵吧？已经把裴游原拿下了吗？”
“那铁定是拿下了，不然怎么还能和男神一起啊？当然一起吃饭啦？你见过裴游原和谁一起吃饭的？”
“擦，我心碎了。”
“楼上心碎个什么劲儿啊，反正裴游原轮谁也轮不到我们。”
“毕竟林家这么有钱，林家的公主自然是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我不相信。裴游原都没出来发话，就凭一张照片，谁信啊？”
但到底最后这种声音太小，大多数人已经认为裴游原和林西朵在一起了。
裴游原骗了自己？
方虞垂眸，唇紧紧抿了起来。
理智告诉她，不可能。
方虞喉结滑动了一下，她板着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西朵发的帖子是怎么回事？
方虞想了想，对着帖子截了图，点开微信，发给裴游原。
下午给他回微信，他也一直没有回复。
现在又有了这个帖子。
那他到底是没看到她的消息，还是看了并不想回？为什么不想回？是因为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吗？
幻想中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方虞一直没有等到。
她有点没办法盯着她和裴游原的对话框看了。
在他没有回复之前，她不会再说任何话的。
方虞唇角紧紧绷成一条直线，退出微信，戴上了耳机去了学校的天台。
网易云的歌单随意播放着歌曲。
“问你爱一个人愿爱到多狠，如飞往她的星云能烧毁你肉身。
而我信苦恋，要有一种野兽的怒愤，能理智分析都非真心。”
能理智分析都非真心。
……
倘若相反呢？代表什么？
方虞是第一次听这首歌。
她低头看了一眼歌名，是香港乐队Dear Jane的《人类不宜飞行》。
方虞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没忍住，装作不在意的再次点开了微信。
没有。
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方虞垂下眼皮，眼睫漆黑，带着一种单薄的脆弱。
—
与此同时，裴游原刚回到家。
上午他带着嘉树去了一趟郊外。
一个月只能见他妈一次。
从那里出来，嘉树的眼睛红红的，裴游原就接到了林一鸟和胡意凯的电话，两个人说晚上来他家吃饭。
裴游原将嘉树送上公交，决定买了烤串带回去。
到柜台挑了串，讲了要打包带走，要付款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递给老板，裴游原坐到一旁的小桌上等待。
他总感觉远处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裴游原拧了拧眉，往四周看去，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刚好他点的东西熟了，接过老板打包好的食物，拎着回家。
到了家，裴游原另一只脚还没迈进去，林一鸟已经冲上来把食物抢走摆盘了。
裴游原随他们闹去，自己进卧室找手机充电器。
开机。
这么想着，裴游原径自点开微信，率先看到方虞下午发的“记得背作文范文。”
然后是她给自己打的语音未接来电。
最后是那张贴吧的截图。
手指点开，放大，只一眼，裴游原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他退出去，看了一下方虞给自己发图片的时间。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半小时，足够令人胡思乱想了。
裴游原紧紧抿起唇，片刻没多想，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
“叮铃叮铃。”
属于微信特有的视频来电声音猛然打断了耳机里的音乐声。
方虞低头一看，裴游原的头像赫然在屏幕的中央。
一阵慌乱之下，方虞一不小心按到了拒绝键。
方虞：“……”
微信视频来电铃声一下子被掐断。
他可能想和自己解释，但是自己拒绝了。
那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很生气？
虽然她自己很生气，可是她却不想让裴游原知道她很生气。
好像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越能维持住她的体面一样。
这大概是每个恋爱新手都会忍不住犯的错误。
正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方虞的手机又响了。
被挂断后，裴游原又立刻拨了视频过来。
“喂？”裴游原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响起。
方虞将电话举到自己的耳朵旁边，没有说话。
“我刚刚才回家，下午手机没电了。刚充上电打开手机，才看到你的消息。”裴游原快速把重点说完。
没听到方虞的声音，他接着说，“虽然不知道那个帖子里具体说的是什么，但都不是真的。”
“我没和别人一起吃饭。”裴游原声音沉沉。
方虞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卷起自己的头发，缠上来又缠上去，“没有吗？”
“嗯？不对，我是在和别人一起吃。”
裴游原声音传过来，方虞心里猛然一咯噔，她嗓子里像被别人塞了一团棉花。
她垂眸，她坐在天台边，原本晃动的脚丫也不晃了。
小腿绷得直直的，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
“我是买了烤串，不过是买了带回来，和嘉树、一鸟、意凯他们三个一起。”裴游原说。
莫名地，方虞竟然从他嗓音里听出来了一丝笑意。
内心突然涌上来一股委屈。
他笑个鬼啊？
“你要看看我们一起吃东西的视频吗？”裴游原声音里带着诱哄。
“不看。”方虞想也不想的拒绝。
她要是回答看，不就说明她真的很在乎他和谁一起吃饭了吗？
对面，裴游原听到方虞斩钉截铁背后隐藏的委屈，唇角上扬，笑意明显。
他抿了一下唇，顿了顿，带着笑说，“方虞，你吃醋了？”
方虞缠着头发的手指突然不动了，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
缓了几秒，她才说，“我没有。”
裴游原哼笑了一声。
低哑含笑的嗓音在沙沙的声流中氤氲而开。
方虞觉得远处的路灯好像从流星变成了绽放的焰火。
宇宙静谧，裴游原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虞。”
“嗯？”
“除了我妈，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吃过饭。”电话对面，裴游原顿了顿，他薄唇贴在声筒处，一字一顿地说清楚。
“只有你。”
“我只和你一个女生吃过饭。”
方虞感觉电流好像从她的耳朵窜到了她的脚趾。
整个人都异常酥麻麻。
“听到了吗？方虞？”裴游原在那边又问了一声。
好半天，方虞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了一声“嗯。”
从下午一直堵在心里的大石头陡然消失了。
—
裴游原挂了电话一扭头，胡意凯正站在他房间门口。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裴游原把正充电的手机扔到桌子上，站起身。
“你打电话打得那么专注，哪能知道我什么时候过来的？”胡意凯晃了晃啤酒瓶。
“说什么呢？”裴游原抿着唇。
“你刚刚和人家打电话时候，语气那么闷骚，见了哥们你就摆着脸？”胡意凯不满。
“哪有？”裴游原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淡，淡淡反驳。
“嗤。”胡意凯作势拿出手机，“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方虞，你一点也不在乎人家……”
“小凯。”裴游原看他真的要打，无奈地喊了一声，“别闹。”
两个人都站在门口，胡意凯望着裴游原，裴游原则低着头。
须臾，两个人齐齐笑出声。
裴游原则是闷笑。
“确定是她了？”胡意凯对着方虞的房间窗户抬了抬下巴。
他从未见过裴游原和一个女生关系这么密切，他一向对人不假辞色。
裴游原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也抬眸看了一眼对面方虞的房间。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长长的烟身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青白色的烟雾遮挡住他眉眼下的所思所想。
“你还记得两年前吗？”
“你说的是——”胡意凯顿了一下，“嘉树住院？”
“嗯。”裴游原捻了一下香烟，“我现在还能记得那会儿兵荒马乱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只要睁眼，满脑子都是挣钱挣钱。”
胡意凯听着裴游原像是没有思绪的话，心里也顿觉一涩。
嘉树的病就像一个无底洞，填不满，每次发作又耗资巨大。
他们这群人中，如果天塌了，只有裴游原能顶得起来。
“你今天和嘉树去见裴阿姨了？”胡意凯突然想到什么。
“嗯。”裴游原点了下头。
“去那里，我……”胡意凯刚说了半截儿，就被裴游原打断了。
“去那里就我和嘉树两个人去就行，给的时间也不多，说几句就出来了。”
裴游原说完这句话，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根香烟摁灭。
胡意凯静静看着。
裴游原原来是不抽烟的，只是生活太难，对他也太不公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排解几分。
但是他很会克制，只有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每次抽几口，要不然只是单纯拿在手里把玩。
“这儿——”胡意凯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真的动了？”
裴游原看向他指的地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脏处，虽然被衣服挡着，但是他仿佛能看到里面，一个巨大而空洞的洞。
但好像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在慢慢自我修补。
他拿出打火机，手里无意识地点燃、熄灭，再点燃。
“小凯，你说，真的会有人只和你打个照面，就能懂你的全部吗？”
看得懂他看的书，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他从她的眼神里见过心疼、见过沉默也看见过不羁。
每一面都踩在他的欲.望之点上。
胡意凯从裴游原手里拿过打火机，掏出烟，用手半挡着风，点燃。
把烟递给裴游原一根，也给自己一根，两点猩红闪烁。
胡意凯深深吸了一口，说，“阿原，一个人懂另外一个人，肯定是需要多方打听的。这种打听，可能出于爱慕，也可能出于别的目的。”
胡意凯说着这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模样，他说出那个女人对他说的话。
“我们才几岁，轻而易举就说喜欢，随随便便就谈爱，能有几分重？”
裴游原低着头，脚在地板上踢了踢。
胡意凯以为他在心烦意乱。
倏然，裴游原抬头了，面上带着胡意凯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他和裴游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他才发现，原来这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你问我，确定是她了吗？”
裴游原眉眼深邃温感，语气里透着笃定。
“我答应她了的，要当她一起升级打怪的队友。”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年纪谈爱太轻，聊喜欢也很儿戏。
我虽然不懂这些词语的概念是怎么界定，也不懂具体是什么意思。
可我知道，队友是什么意思。
是把后背放心交给她。
是乐于帮她挡下所有来路上的袭击。
是永远不会背弃。
是想到那个人，就会觉得现在做的事情有方向有所指。
是我在茫茫世俗奔波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