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

    茫茫夜色,街道上行人稀少,少年载着表情凝重的少女,无意闯入黑天半夜里,成为一道格格不入的风景线。

    王予心头上负伤,傅司手心一道鲜红的伤口,俩人皆是伤员,若是被晚上出门的行人看见,一定会侧目而视,最后感叹这是一种另类的相配。

    冷风“呼呼”刮过,傅司感觉到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僵硬极了,流出的血液在慢慢凝固。王予心的鼻子变得通红,哭泣时流出的鼻涕挂在鼻子下面,她一吸一吸的,企图止住自己哭后的余韵。

    经过一个24小时营业的药店和便利店,王予心拽住傅司的身体,跳下车座,她没有经验,只好将看起来能治伤口的药,纱布都买了,最后还买了一些夜宵。

    走出便利店,少女终于找到了正大光明的借口,她低着头:“今天太晚了,先找个酒店,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傅司没有理她,脸色还是和那时吵架时的一样,冷酷,摆着一张又帅又臭的脸,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王予心。

    王予心没有心情想他的脸色,她只是累极了,却依然强打起精神要为他的伤负责。

    少年七拐八拐,载着精神倦怠的少女钻入一个一个不知名的巷子里,最后停在一个又破又小的,看起来就不太正规,更不安全的的旅店门口。

    王予心眯着微肿通红的眼睛,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他不会要卖了我吧。

    她无力多细想,傅司在前台前要了一个单间,对方没有要求身份证明出示,却在看到王予心时,多嘴:“一个单间吗?要不要再多订一间?”估计是客人太少,想让对方多订房间。

    “不用。”傅司无声揽过王予心的肩膀,将她虚扣在自己怀里。

    迷迷糊糊的王予心并没有弄懂什么情况,只是感觉到了傅司的一反常态,稍有反抗。

    前台服务人员暧昧一笑,便不再强要求。

    俩人拿了钥匙,上楼去找房间,王予心和他的身体距离依然很近,别扭的感觉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少女先是悄悄拉开距离,只是傅司似乎是习惯了刚才的装模作样,没有发现这异样的身体直觉,又将她拉了回来。

    王予心气鼓鼓的,嘴巴翘起,瞌睡跑了,脑子开始逐渐清醒,自己到底被傅司带到了什么破地方?

    傅司打开门,这单间又小又窄,他摸黑拉开灯。灯光闪烁,一亮一跳的,似乎出了问题。他眉心一跳,嫌弃的神情溢于言表。

    王予心忍不住,将他的胳膊大力甩开来,要和他拉开身体距离。

    受伤的左手受到冲击,那里模糊一片,傅司疼得呼出冷气,“嘶”得一声,白色的灯光照在他骨骼分明的脸上,惨白一片。

    在灯光的照射下,他无处可逃,所有的狼狈,痛苦摊在她的眼睛下,王予心看到他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经干涸在脸上,他煞白的嘴唇如一条干涸的鱼,在干枯的河流下求生。王予心品尝出一种别样的性感,她自知理亏,巴巴地赶上去,轻轻拉住他受伤的手。

    “你,很疼吗?我帮你包扎。”软软的女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还没来得及品味话里的关怀意味,她已经出门去找急救医药箱了。

    傅司坐在唯一的床上,房间里散发出一股不知名的味道,他将外套脱下,垫在身体下面,久违的洁癖感找上门。

    王予心回来了,她半蹲着自觉拉着傅司的手,实践着刚刚学习来的应急技巧。因为紧张,她的左手紧紧抓着他的左手,俩只手交叠在一起,同样的纤细修长,披上一层冷白色的灯光,像加了奶霜的蛋糕。

    有点好吃,傅司咽了咽口水。

    俩人离得过分得近,少女半跪的姿势,低着的头颅到达他下半身的位置。他的目光从手留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再到挺直的胸口。他嗅到她被拨乱的头发散发出来的清香。心跳突然间快起来,像只刚放出牢笼的野兽,在无人之地肆意狂奔,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她的味道,流血的痛苦,他们相互交融,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

    刚开始,王予心不敢仔细看他的伤口,现在胆子大了,她正面看过来,伤的很深的样子。她保证,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见的最深的伤口。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没有忘记吹一吹,心里默念着施法:“神请保佑它快点愈合,快点好起来吧!”这是老王教给她的神秘魔法,从前她磕着了,摔着了时,老王总是这样念念叨叨的。

    少女虔诚的表情像在说什么誓言,嘴巴里呼出的热气略过他的手,毛毛的,他感觉到一股痒意骚动全身。

    “好了。”王予心看着自己包扎的形状,好丑啊,她偷偷地想。

    她要起身,放开手。他却急得反握住,她使劲也挣脱不开。

    干嘛呀!她懵了一两秒,抬起湿漉漉的双眼。

    在那清澈的眼神抵达他荒芜人烟的心房之前,他如一头惊慌的鹿,唰得一下子扭开头,放开手,蹭得移到床的另一边。

    她疑了一声,想:好奇怪啊!

    至于到底哪里奇怪,王予心无暇深思,她太累了,想着该睡觉了。

    可是只有一张床。她拧着眉头,做出决定,算了,他是伤员,那她就将就一下,睡地板吧。

    “我睡地上就好。”王予心自顾自地拿了多余的床单、被子,铺在地上。

    “你睡床上吧。”傅司的声音传来,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王予心感到愧疚,对于他的伤,她不想要欠任何人情分。

    “还是你睡床吧。”王予心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声音微弱却坚定。

    “你睡床上。”半晌,那边却没有回应。

    傅司回头,见她已闭上眼睛。

    笨蛋啊,我得回去。

    明天上学,至少有一个人必须回家拿书包。两个人都不回家,这不奇怪吗?

    傅司绕到她身边,轻轻地叫着:“王予心,王予心……”

    她眨了一下眼睛,半睁着眼皮,快困死了:“怎…么…了啊…”

    傅司笑了一下,心想:她真可爱。他一点也不觉得累,身体还很亢奋。

    因为她的无知觉,他可以靠近仔细地端详她,数她眼睛上有几根睫毛。

    傅司慢慢地抱起来她,很轻很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珍重地好像在对待一根羽毛。

    他的行动慢得像只蜗牛,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快疯掉了,透支的体力,隐隐作痛的伤口,高度亢奋的青春荷尔蒙,被珍惜的精神愉悦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此时矛盾的自己。只敢在她睡着时,无所顾忌地释放温柔。

    即使傅司的动作再轻柔,王予心还是感受到了,她感觉自己更愧疚了。于是亏心事自觉窜到脑海里,就是那件压柜底的价值二万元的衣服。

    “哎,怎么办啊?”王予心不小心叹息出了声音。

    要坦白从宽吗?她紧紧地握着床单,却不敢睁开眼睛。

    傅司以为她在说梦话,看见少女被扯坏了的衣服,眼底便覆上一层冷意,周身立刻冷了下去。如果他们没有吵架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傅司将手放在她紧握着的手上,摩挲着,缓解她的紧张,她一定是做噩梦了。

    王予心却更紧张了,不知道怎么表达她不是故意的。

    可是以从前他们的关系来看,怎么都像是故意的。

    她在傅司即将收手的时候,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又快又急。

    罢了,做一回缩头乌龟了。

    “傅司,我…我想要……”王予心半阖着眼皮,不敢直视他。

    “什么?”傅司的眼皮一下子跳起来,心底的声音呐喊,半开的嘴巴表明了他的疑问。

    “我想要……想要……”王予心快哭出来了,因为无法解释的事情,又夹杂着内心的愧疚,让她陷入了矛盾的窘境。

    两人本来离得近,她一副不符合常理的羞羞答答的样子,让傅司将她的不好意思解读成了含羞的更深一层的意思,他的脸不可思议的红了。倘若王予心睁开眼睛,她一定会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却最接近本来面目的傅司。

    “啊,你……”傅司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系统,体温逐渐升高,心跳要爆表。

    他抿着嘴,发出哼哼唧唧不着调的一句话,“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话说出口,傅司自己把自己吓坏了。他甩下王予心的拉着自己的手,窜到洗手间里。

    王予心到底是没听清他的话,只是心里也着急死了,她不想被心虚这种情绪压着。

    她从床上立起身,“喂,我想要一件你的衣服,因为……我快生日了,这就当做你的生日礼物。”

    咦,人呢?王予心环顾四周,她只听见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

    傅司出来得很快,头发湿透了,脸上带着水珠,表情冷静:“噢,我知道了。”

    这是什么语气?什么表情?王予心纳罕他这古怪的反应。

    “我先回去了。”傅司立马把灯关了,准备离开。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门口的那点微光衬着傅司的背影,显得有点寞落。

    “嗯哼,你别走……”王予心在黑暗里紧张地把被子拉起来。其实,这是她首次一个人住在外面,她没有想到傅司要离开,心底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叫住他。

    傅司没有动弹,像根柱子,立了半晌,才说道:“好。”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听着到黑暗里他安定的声音传来,王予心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下来,入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他是声音真好听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难道是因为看不见他的冷漠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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