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指起誓

    教导主任面无表情地向这边走来,王予心感觉要窒息,她下意识地缩在傅司身后,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与生俱来的威严,眼镜片后面反射出的精光,是一中规章制度的代名词,也是众学生的紧箍咒,学生对主任的害怕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

    王予心不想在国旗台下被所有人观光,青春期的面子是青少年最珍贵的东西,是所有人要不得,夺不得的宝藏,她不想要自己社死。

    傅司慢慢地把校服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T恤,他转过身,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披在王予心身上。

    少女娇小的身躯被过大的校服包裹着,她穿着他宽大的不合身的校服,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夹杂着透亮的惊喜。

    她把手伸进校服里,袖子长得离谱,耷拉在她的两条腿边。

    傅司凑到王予心的耳边,她额头的碎发被汗打湿了,耳朵红红的。他也不好受,前额都是汗珠,心脏的跳动还没有固定好,一种青春期的生理热在发作。

    他帮她把拉链拉上去,耳边是富有磁性的低音,带着运动过后的余热:“衣服借你了,你的生日礼物。”

    一瞬间,她被一种全新的气息围绕住,那来自傅司的校服,是一种青涩的属于男高中生的荷尔蒙味道。

    王予心懵住了,她呆呆的样子像只被撸得舒服的小猫咪,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主人的怀里,她被这凌冽的,清新的气息击中,安心有力量。

    待她回过神来,傅司已经被教导主任带走。

    她踩着铃声进了班门,唐吉的目光怪怪的,看着她:“同桌,你今天的校服怎么这么大?”

    “有吗?读你的书去!”王予心用手摆正了唐吉前面的课本,一副不懂你说什么的样子。

    “哦。”唐吉乖乖地扶正自己的眼镜,慢悠悠地道:“同桌,你的好闺蜜今天还没有来。”

    “嗯!”王予心。

    “嗯?”唐吉。

    王予心的心思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想着,想着傅司,想着他手上的伤,想着他的校服,想着他是否在国旗台下罚站。

    几分钟后,全校学生到国旗广场下集合,举行例行每周一的升国旗仪式。王予心第一次跑得那么快,她快速地冲到广场中央,不出意外地看到他在旗台旁边站着。

    很多年以后,她还是忘不了这一天的场景,傅司穿着黑色的的T恤,低着头,胳膊背在身后,红色的国旗在教学楼前缓缓升起,在蓝天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在国歌声中望着他,替自己受罚,替自己暴露自尊,阳光打在他黑色的头顶上,反射出金色的光亮,照亮她的双眸。

    她也站着不动,像他那样,等到人潮聚合,又等待着人群散去,人来人往,潮起潮落,无人在意他们的秘密,她却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那时候王予心想:傅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有些看不清他。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国旗广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阳光,红旗,教学楼作背景板,默默无言。王予心穿着他的校服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暖黄的秋日阳光撒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一层金光,构成一幅美好的剪影画。

    两人相对站立,旗杆和风碰撞发出哗哗的响声,傅司看到她的脚,有所察觉,抬起头来。

    看到她,他浅浅地笑了,笑容里有一种甜蜜的负担,一种淡淡的未被察觉的宠溺。

    王予心也笑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她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形成桃花的形状,没有了从前的寒意,溢出阳光的亮度。

    两人对视良久,王予心第一次发现,现在的傅司好像一只大狗狗,她踮起脚尖,伸出手来,摸摸了他的头发,好像在安抚犯错的大橘一样。

    “呐,我同意了。”少女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嗯?少年沉迷于她的眼睛,娇憨中带着坦率的真诚,足以打动任何人心。

    “我说,我同意了。”王予心仰起了下巴,撅起了樱桃小嘴。

    我同意你住在我家,接纳你进入我的世界,最重要的是,我愿意进入你的内心,去看看你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傅司觉得小青梅的表情煞是可爱认真,用手捏起她略带婴儿肥的圆脸,开始揉弄起来。

    “哎呀,你……”王予心动来动去,不堪忍受他的恶趣味,不过看在校服的面子上,先忍耐一下。

    “那你只能同意我一个人。”傅司边捏着她的脸庞,边傲娇地说道,瞅着她穿着自己的校服。挺好看的,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呀,那你不要拒绝。”王予心拽下了他的手。

    “来,我们拉个勾。”她伸出手来,做出拉勾的动作,大拇指翘起。

    戚,幼稚!虽然这么想着,傅司却无比认真地伸出手来,和她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等一下,王予心,你想好了吗?”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有什么想好想不好的,又不是结婚,要想一两个月的。她轻快地说:“什么想好想不好的?”

    “拉完勾,你以后不能说那种话。”傅司得寸进尺。

    哟,她的小竹马现在会提条件了,她反将一军:“那你以后也不能露出那种表情。”

    “好,同意!”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简单的誓言,两人仿佛褪去青春期坚硬的外壳,回到简单的儿时时光,时光重叠,当年她口中的“吐司哥哥”已经不复当初,而从前玩笑话似的“永远在一起”也被王予心不知遗忘到记忆的哪一个角落里。

    他是被她遗弃的小王子,他失信的惩罚从离开的那一天开始,换一个新的陌生的环境,父母不和,他的世界从此变了天,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回不去从前。

    小拇指缠绕在一起,大拇指上翻,两人用拇指盖一个章,傅司定定地看着王予心,时光从他的眼里闪过,他再也不是从前的傅司了,这一次,他不会放过他的玫瑰。

    这边的旗台是青梅竹马两个人,那边的楼前是徐广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王予心和一个看起来很熟悉的男生靠着很近,他注意到班里有一个人没有回来,借口来寻找。

    “王予心!”他踟蹰半晌,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她的名字。

    王予心回头,瞪大眼睛,“体委!”她刷得放开拉勾的手,背在身后。

    傅司的耳边是轻轻的一句“我走了。”眼里便是她迈着小腿“登登”地跑到徐广身边的背影。

    回班里的途中,徐广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个男生你认识?”

    “额,额……不认识。”

    显而易见,王予心撒谎了,徐广闷闷不乐,那个和她住在一起的男生,他记得。

    徐广没有戳破她的谎言,转而慰问起她头上的伤,并商量要和黑面神报告小混混的恶行。

    王予心觉得体委真是一个好人,一个负责任的大好人:“我会处理这件事。”新账旧账要和冯海彦一起算。

    她不好意思地增添到:“徐广,你真好。我之前还以为是你不小心把球砸我头上?哈哈哈,很荒谬,不是吗?”

    荒谬吗?徐广的大脑停顿了一下,他穿着常年穿着的运动球服,胳膊漏在外面,积累的肌肉训练有素,校服被系在窄腰间。这高高壮壮的少年却为感情犯了难。

    那一瞬间,他真想向王予心摊牌。他的荒谬是他不能言说的证据,是最明显的心意。

    到班里,过了很久,王予心才发现陶白没有来。她只能和她乖乖的同桌一起去操场做课间操。

    在路上,听见前面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讨论得好热闹。

    “真服了,校草今天不仅手是受伤的,还在旗台下罚站,这是冲撞了什么?”

    “那怎么了,有校花安慰呗。”另一个女生挤挤眼睛。

    “昨天……”又有其他话插进来。

    “校草昨天干什么了?好像没睡好。”另一个女生是高三的,对情况似乎更清楚一些。

    这确实是实际情况,傅司在旗台下站到第一节课要上课,教导主任过来训导,要他注意学校的规章制度,下次记得带校服。

    他确实应该谨记,下次要带着他小青梅的校服。

    回到班里,失去警戒的心放松下来,疲惫汹涌而来,他将书立起来,前面几节是对他不太重要的英语和语文课,心安理得昏睡过去。

    那些一下课往高三三班赶来看他“花容月貌”女生只看到傅司趴着的侧脸,头发被压得一边翘起,被绷带绑着的手露出血迹斑斑的一角,旁边是被阳光照顾的优越的脸庞,掩盖不了优秀的线条,挺拔的鼻梁,于此相和谐的是,他恬静和平的睡相,减弱了眉头的桀骜不羁。

    大课间的铃声响了很久,傅司终于惊醒,抬头便看见窗户前一群女生站着,一脸迷恋的表情,傅司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就像隔着玻璃的珍惜物种,不被尊重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用手随意抓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略过阳光下无数的尘埃,迷茫的脸庞逐渐苏醒,转为一个淡淡的笑容,摄入心魄。

    很烦被许多女生观赏,但是想到课间操说不定可以遇见小青梅,他的心就莫名胀满。

    众女生看见傅司的笑容,都不好意思起来,觉得今天的校草格外不一样,更加温柔,更加梦幻,他们鸟兽般快速散去。

    前桌的女生声音弱弱的:“傅司,你手怎么受伤了?”

    他微咪着眼,左手动了动,还很疼:“学校里那个冯混混用刀伤的。”他毫不避讳地说出事实。这句问话倒是提醒了他受伤的目的,他吃的苦头不能白吃,发动舆论是第一步。

    心里大概有了计划,傅司自然说道:“谢谢你。”说完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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