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办公室内,傅司伸着自己的左手,冷静地叙述冯海彦伤害他的事情经过,眼底一片晦暗。

    教导主任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沙发椅上的是王予心的爸爸妈妈,脸色凝重,旁边是他的班主任。

    教导主任开口:“傅司,我知道,他是外地新转来的,是你们的孩子?”

    温婷不满地回答:“不是,但是他妈妈有事,目前他的生活都是我们一家照顾的。”

    “嗯,那等到他家长有空,我们再说此事也不迟。”

    温婷硬生生地回复:“不用,现在就解决,我好给她妈妈交待。”

    中年男子敲了一下头,似乎颇为头痛此事:“那你们有什么意见?”

    温婷正要回复,一道清冽有底气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希望学校开除他。”

    正是傅司,不咸不淡地开口,高瘦挺拔的身高,气势压人。

    一旁缄默的班主任不由地多打量这新转来的学生。

    带学生将近十几年,她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人,不同于青春期男生躁动不安,急于表现的张狂幼稚,他身上有一种成年人老成的早熟,仿佛一汪大海,含有太多心事。

    不过一周,他的学习成绩崭露头角,和班里同学相熟悉,仿佛与别人无异。

    教导主任哈了一口气:“傅司,同学之间以后总是要见面的,你们都还小,偶尔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我不会原谅他,况且,我们真的不小了。”傅司冷笑,“如果学校不愿意,我会向公安局报案,冯同学在校外拿刀伤人,行为恶劣。”

    温婷和王腾飞同时一惊,为傅司决绝的表态,比起女儿王予心,是温室里的花朵,他已经长出坚硬的羽翼。

    众人正在僵持间,教导主任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点头哈腰,弯着身子迎出门。

    不过一会儿,一阵喧闹声传来,教导主任将冯海彦的家长请进门。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戴不外露的中年男子,梳着大背头,脚底一双油黑发亮的皮鞋,左手戴着一只闪闪发亮的手表。

    傅司看他的第一眼起,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父亲,表面是人模狗样的公司老总,私底下却是一个暴发户,用金钱堆出了他去B市的半个童年。

    后面跟着一个长得明媚,手上银,玉首饰乱带的年轻女子,目光一直围着前面的男人。

    冯海彦没有来。

    这边,教导主任邀请男子在沙发上坐下,低头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他粗略介绍了王予心的爸爸妈妈和傅司,也向对方介绍了冯海彦的家长,爸爸和妈妈。

    冯海彦的爸爸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一开口不是道歉的语气,暗含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几位都直说,我的儿子不可能离开学校的,所以,你们想要多少?”

    温婷和王腾飞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傅司握紧了拳头。

    “你妈妈到底想要多少?”脑海里是傅成博自大的声音。

    他逐渐明白方文墨一定要傅司抚养权的决心,转而质问当时未成年的傅司。

    “儿子,你到底想要什么?爸爸这里什么都有啊?”男人不可置信的声音带着余怒。

    那时,傅司真的不明白,他的父亲真的不懂吗?真的不知道他只想拥有一个平凡幸福的家庭,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小孩而已。

    “我希望冯海彦能真诚向两个孩子道歉,并且按照学校规章处分,记录档案。”温婷说,尽力将自己的怒气平息下来,理性发言。

    王腾飞咬着牙齿,快要受不了学校和对方若无其事的态度,即使学校处分了冯海彦,可能过了一段时间,记录消除,那人又兴风作浪,伤害自己女儿,他忍受不了这种恶霸似的行为。

    他拳头砸向沙发,快速起身,声音响亮:“你的儿子在学校多次违反纪律,不知道,你是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

    他的眼神扫向冯海彦的爸爸:“你儿子还是早点退学算了。”

    冯凭很生气,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还当着这些老师的面,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旁边不做声的女人忽然有些害怕的拉住了他的胳膊,作出一副无辜状,他的心镇定了几分。

    “阿凭,我有些不舒服。”她悄声说话,然后如水般麻利地从紧张的局势中脱身而出。

    “我儿子不会退学,你们如果是害怕,可以先退学,我会支付相应费用。”

    一中是全市第一的市级高中,这个小镇靠谱的教育资源基本都集中在了这个平庸的学校里,王予心和傅司正在学习的关键时期,为什么要为这种不公平的事情折腾自己呢?

    “不用,不用退学。”傅司轻笑一声,终究是最差的情况了。

    办公室外面,那手上乱带镯子的年轻女人长呼了一口气。

    烦死了,冯家这儿子真会折腾人?又是生病,又是打架犯事,害的她不得不跟着他爹乱跑。

    外面没有空调,温度稍高,她心底的燥热却减轻了很多,不是亲妈,要装亲妈的样子,真难啊!

    她正放松了身体,打算找个地方,或下楼回车里休息,一转身,和几个趴在门口女孩的眼神撞在一起。

    霍童认得她,是对冯海彦非常冷淡的妈妈,她有点蔑视这位母亲。

    “冯海彦在里面吗?”她不情愿地上前问。

    “他不在。”估计是认识冯家儿子的同学,女人说完这句,立刻不耐烦地走了,生怕霍童再问冯海彦的事情,她觉得丢人,但是他的爹不嫌儿子丢人。

    霍童对着那女人的背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陶白猫着腰,支起耳朵,费神地偷听里面的话。

    王予心有些心不在焉:“那个女人是谁啊?”

    霍童:“还能是谁?冯海彦他妈,对他超级不好的。”

    王予心似懂非懂地点头,半晌,才迷惑过来:“人能有两个妈吗?”

    “不能。”陶白插嘴,“哎呦喂,好像有好几个人的声音在说话。”

    “什么意思?”

    “冯海彦她妈妈,我昨天见过,根本不是这个人。”王予心笃定。

    “我才是和冯海彦在一起的人,她妈妈就是这样,我去过她家,这个女人和冯爸爸一起坐在家里。”

    陶白被吸引过来:“反正亲妈是只有一个。”

    霎那间,王予心突然懂了那女人自嘲的笑容和苦涩的话语,我有孩子,不是自己的。

    妈妈给没有经济来源儿子医药费,儿子却不要,什么情况会出现这种反常呢?

    “嘿,你是不是感觉被骗了呀?”陶白笑嘻嘻地对霍童说,“什么悲惨不受妈妈喜欢的人设,你没脑子吧。”

    王予心肯定地说:“在医院里的才是亲妈,对他真是太好了,好到他暴躁拍门,不让亲妈进门探视。”

    “你知道…”霍童静默。

    王予心点头:“她今天一定会来。”那女人曾问起学校的路线。

    她靠近窗户,悄悄透过窗纱寻找,昨天她羸弱的身影印在了王予心的脑子里。

    没有,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冯海彦似乎也不在,只看见一个高高的男生,身影很熟悉。

    老王和温婷坐在沙发上,她一下子认了出来。

    “亲妈和后妈怎么可能在一块呢?”霍童嘟囔。

    “喂,”陶白不客气地说,“你的心肝不在这儿。

    正说话间,一个女人穿着连衣裙跌跌撞撞地走来,右手挎着小包,一脸愁容,她看着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牌。

    “冯海彦在这里吗?”女人微弱的声音响起。

    王予心转过头来,和那女人对上脸,是冯海彦的亲妈!今天特意化了妆,衣服比昨天更整洁。

    “他不在,不过……”陶白说。

    “是你,小妹妹。”女人吃惊。

    霍童和陶白都向王予心看去,霍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仔细去瞧女人和冯海彦相似的脸。

    “是我,我是王予心。”第二次见面,她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心情复杂。

    “我找不到彦彦了,想着他会来学校。”她后来又解释,“就是你昨天在医院见过的男孩。”

    王予心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这个儿子不爱的亲妈,关于他的恶劣行迹,这很残酷。

    她犹豫了:“他,不在这里。”

    冯妈妈拉紧了手里的小包,望向办公室的方向,冯海彦被叫家长了,不知道他的家长在不在?他小时候那么乖巧,长大了性格应该不会有大变化,这应当是一个误会,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女人的眼里满含深情,对孩子的关爱肉眼可见,和刚才在外面透风的后妈形成鲜明对比。

    霍童她从来不知道冯海彦还有这样一位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父母离异?还是私生子?

    女人紧紧抿着唇,她很担心冯海彦,这种心情和她一样。

    霍童心里暂时放下被欺骗的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冯妈妈,我认识冯海彦,求求你替他做主,学校可能会处分,甚至开除他。”

    冯妈妈的脸色变白了:“你慢慢说。”

    霍童抵着王予心抵制的目光三言两语将冯海彦做的事情抖出,不过没有提到伤害对象就站在他俩面前。

    她听着,急得抓住霍童的肩膀,欲哭无泪:“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心痛到呼吸紊乱,想不到乖乖的儿子性情大变,故意伤人,跌倒之前,脑海里一个声音道:冯凭在骗自己!根本不是小事,是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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