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一句响当当的“哥哥”称呼无意间迎合了大众的心声,消解不知名的阴云。傅司的想法无人再乎,只是他一个人想了很久,脑子里王予心甜丝丝的叫法咯得他心慌。

    王予心举着手机,仰头查成绩,白炽灯晃眼,憋住呼吸。

    心突然跌到底,好巧不巧,电话响了,是很久没有电话联系的傅司。

    “小王子”几个大字随着屏幕跳动,她高举手机,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因为发烫的照片,因为刚出来的期中成绩。

    她接通,静默无声中,那句叫出来的“傅司”两个字格外明显烫人,好似要泄露她的心事。

    “傅司…”

    “我没什么事。”他把书桌前的台灯关上,趿拉着拖鞋往床前走,窗户前的月光一片皎洁,倾斜一角的小天地。

    就是想你了,傅司凝视着凉凉的月光,喉头滚动,声音模糊:“期中考试,怎么样?”

    真可惜,照片只有一张,没有存手机,傅司躺在床上,背靠着枕头。

    “还行。”王予心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刻意装着低沉的声音,表示自己很谦虚。

    差一点,差一点就不是进步一百名了。

    “我发给你看看。”把查到的名次和成绩截图发给他,有点小雀跃。

    傅司半晌没有响应,她颇为不要脸地加上一句“约定的事情要记得哦!”赋上一个比心的小黄人。

    他耸了一下肩膀,换一只手和她打电话,情绪纷乱着,说出生气的话:“其他约定你做到了吗?每天打电话,说好的晚上给你买红豆面包的?”

    王予心静默,他凶什么啊?我为了不让他谈恋爱,改变懒散的习惯,好不容易进步一百名,而且不是他提的要求吗?

    “那…你想怎么样?”没有冲他发火,她反常地示弱,语气上扬,还有点委屈。

    傅司没有多想,声音一紧:“那你再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什么玩意,王予心移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昨天她可是豁出了自己“大姐大”的清誉,做了长久的心理建设去澄清,他是不是误会了?

    不要,不要,不要。

    王予心深呼吸一口,弱弱地,小声地说出口,“哥哥。”

    “可以了吧,以后不要在晚上打电话。”她气鼓鼓的,两句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后,不打招呼挂了电话,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之后,傅司的确没有打电话来,虽然线上时不时冒泡问她乱七八糟的问题,时而像哥哥式的关心,时而是朋友间客气的问候。

    两人在学校也成了见面只点头的熟人,王予心的校草妹妹身份逐渐盖过她打架,扇巴掌的彪悍畏惧形象。

    过了期中考试,天气变冷,时间永不停止,慢慢地进入十一月,冬天来了,王予心穿上棉袄,家里开始开暖气,她总是怕冷的。

    将近十一月底,日历上画着一个红圈,傅司的生日快到了。

    王予心拿出攒了一年的压岁钱,拉着陶白的手,逛了半个临城商店。

    “游戏机。”

    “不行,太幼稚。”

    “皮带。”

    “不行,太成熟。”

    “衣服,鞋子…”

    “不行,太便宜。”

    “做手工,叠星星之类的。”

    “不行,显得太塑料。”

    “篮球?”

    “不行,他有了。”

    “送项链。”

    “不行,太女生了。”

    “织一个围巾。”

    “不行,太简单了。”

    “手机,或者平板,够贵重吧?”

    “不行,还是觉得太普通。”

    “我的上头,那个天地,老天爷哟!”陶白嚎叫一下子,“你到底要送什么,我脚要走断了。”

    满眼的夜色灯光,星星点点,灯火通明。王予心挽着陶白的手臂,还没有逛完:“要不,明天叫霍童来,多点建议。”

    陶白翻一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嗯”一声,枕着她的肩膀。

    第二天,霍童的建议更加离谱。

    “送一个同款内裤,嘿嘿。”

    “不行,怎么可以。”

    “那送他一个吻。”

    “不行,你疯了。”王予心脸蛋微红,直视霍童:“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东西?”

    “我的提议,校草肯定会非常赞同。”

    在一系列各种各样的提议被否决之后,霍童成功地和陶白一样疲惫地趴在桌子上:“姑奶奶,你生日的时候,他到底送了什么,至于让你这么挑剔吗?”

    “他没有送我东西……也不算,我弄坏了一件他很贵的外套,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

    “啊?”陶白和霍童两人的嘴巴张开,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冤大头啊,还要送他,赔钱就是了。”陶白嘟囔。

    “等一下,等一下。”霍童突然用手示意,她伸长脖子,指着王予心锁骨处的项链:“所以,这项链不是他送的?”

    “这是徐广送我的。”王予心没好意思告诉他们外套的价格,她整理一下脖子处的项链位置。

    霍童霎时间迷茫了,揣摩校草的心理状态,她是否判断错误?傅司对王予心难道没有一点意思吗?

    拿着照片不给,不主动制造机会,或许是忘了,可是生日礼物为什么不给呢?校草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生,霍童下了定义。

    “生日礼物不重要了,他平时送我的东西挺多的。”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自恋,且有特意维护的嫌疑,陶白不由地皱起额头。

    “真的。”王予心看见他们怀疑的眼神,“他经常给我买早餐,替我刷饭卡,晚上还请我吃甜点…”还有,他还送了一个和他同款的书包给她。

    那书包是鲜艳的红色,和他书包款式相似,其实王予心早在他说不喜欢粉色的书包后过几天,她就换了一个新的,可傅司还是给她买了,原话是“买都买了,总不能扔了吧。”

    “他会不会……”陶白。

    “他不会在追你吧?”霍童认为刚才她的思虑简直是多次一举,校草唉,怎么可能不会追女孩子?

    陶白和霍童交换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人想到一起了,傅司的总总做法,让她想起喜欢刘宇星那时候,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但最终是小心翼翼地送着普通却足有心意的礼物。

    “不可能了,早餐是两人一起,他顺手买的,甜点也是,饭卡他说是感谢我陪他吃饭的人情。”至于书包,当然是因为他讨厌粉色,那热红糖奶茶呢?

    王予心不对劲起来,陷入沉思,捧着小脸蛋,好像要解决一道数学难题。

    但是怎么可能,傅司怎么可能戏耍他要追的女生?

    “总之,我懂了,你不如特地给他一个神秘惊喜。”霍童嘴巴上扬,神秘一笑。

    “什么惊喜?”王予心抽回思索,支起脑袋。

    ……

    傅司生日那天是周五,王予心提前下了体育课,拿着他几星期前给她的钥匙,顺利地打开他的家门。

    她吹好气球,精心布置好客厅的一面,挂上彩灯,用一个大床单挡住。

    门铃的声音响起,王予心惊呼一声“这么快!”她快速把惊喜盖好,然后拿起蛋糕躲起来,在门后的夹缝中,她后知后觉,不对呀,这是傅司家,他干嘛按门铃?

    急促的门铃声使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从外面瞧,外面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梳着精致的一丝不苟的大背头。

    一定是找错门了。

    王予心没有理,继续自己的布置作业,开始在饭桌上摆蜡烛,在放到第六根蜡烛时,门铃声仍旧没有停下,隔着节奏响动。

    在王予心快要忍不住走去开门时,门铃声停下,再也没有响起。

    昏暗狭窄的空间里,王予抱住自己的腿,看一眼手机,她定了一个高三放学的闹钟,这个时间,傅司已经走出教室,正在回家的路上…

    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关上手机。

    拥挤的居民楼下,正是放学的时候,伴读的家长提着家常蔬菜上楼,底下,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格格不入的是一辆崭新的商务车,洁净高端的黑色车身和热闹的居民楼对比鲜明,车窗缓缓落下,一只夹烟的手露出来,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

    男人伸了伸左手,粗壮的胳膊露出一款限量版手表,他看了看时间。

    许是感觉到身边老板的不耐烦,穿着正式西装的年轻男子轻声提议:“要不,我们去学校拦人。”

    傅成博挥了挥左手,夹着烟揉着太阳穴:“不用。”

    他体格又高又壮,发迹后,没时间健身,啤酒肚越显眼,整个人肥壮地像一头猪,压着半边车身。

    体检多次,医生叮嘱他注意身体,多运动,少熬夜,奈何应酬实在拖推不开,小玉又那么温存体贴,他实在拒绝不了。

    不过,他也感知到,身体确实不如年轻时硬朗,往常十杯不倒,现在两三倍啤酒下肚,就头晕恶心,支撑不住。

    在一次胃病手术后,傅成博终于意识到,他不再是年轻时代的钢铁神人,总有一天,他会死掉,而偌大的白手起家的事业和未来无忧的巨额财富会被董事会那几个油滑的人吞掉,他真后悔怎么不多生几个。

    他结婚晚,到了四十岁的年纪,才略有醒悟:怎么亲生儿子养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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