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一声声“放开我”的推搡中,一阵阵玻璃破碎,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尖锐声音。

    她听见傅司劈叉的话:“我已经报警了,报警了。”

    这句话立马让王予心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双手紧紧地捧着生日蛋糕,仿佛那是一个幸福的符号。

    傅司将茶几上最后一个杯子扔过去,他的脚下踩着白色的床单,手朝前举着,是随时准备打架的姿势。

    杯子以一个直线划过去,傅成博被秘书护住轻巧地躲开,落在奶油味的蛋糕上。

    溅出的奶油喷在王予心身上和脸上,由于无法预料到的冲击,她被杯子扔来的后挫力激得后退几步。

    一打开门,便是这样的场面和欢迎,满地狼藉,被扔在地上的书包,垃圾,遥控器和玻璃杯,一堆杂物,被主人暴力地破坏。

    而傅司是一颗已经点燃的原子弹,正发出滋滋的冒烟的声音,站在她对面,陌生又令人害怕。

    王予心忘记了手上举的蛋糕,想好的“别吵了,生日快乐”的话堵在喉咙里,蛋糕砸在地上,心里无来由地是害怕和难过。

    傅司怔住几秒,踩在地面上的脚仿佛是被吓到了,开始节节后退,白色遮挡的床单被他不成章法的移动带起来,轰然落下,精心布置好的生日快乐气球和彩灯乱得歪歪扭扭。

    他们无法在这片刻的会面上喘息几下,放松神思。

    下一刻,傅成博仿佛没看到出现的大活人,他命令秘书拽住傅司,挥挥手招呼外面的司机进来,仿佛一切生来应该是这样。

    两个大男人扛住傅司,一个拽住上半身,一个抱住他下半身乱踢的脚,地板上铺好的粉色花瓣犹如天女散花,被傅司踢的乱飞,白色的蜡烛东倒西歪,还有一柱点燃的蜡烛,融化的石蜡滴滴啦啦地落在地板上。

    王予心呆望着傅司好像被绑架一样的场面,从前觉得他力气超大的想法变成他怎么反抗不过。

    她惊恐的眼神和对面没有动手的穿风衣的男人对上,和傅司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依稀能辨认出略微相似的五官。

    傅司骂骂咧咧的话刺耳极了:“日他爸的,傅成博,我艹,你去死吧,什么时候去死,我要刨你祖坟…”这些暴躁的话好像傅司是一个小混混,用死,用最脏的话掩盖他心底放大的恐慌。

    外面的邻居探出头来看。

    傅成博停下来,看着挣扎的自己儿子,那只肥胖的右手捏住他的嘴巴:“你咒我死,刨我祖坟,没有我,哪来的你,我的祖坟就是你的祖坟。”

    傅司蓄一口唾沫,“呸”地吐在傅成博脸上,溅出的额外唾液落在他大衣的领口上。

    秘书恐骇地看着傅总和被压制住儿子的斗争,几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楼下扔出去!!”傅成博拿出口袋里的方巾,轻轻地擦去脸上恶心的东西。

    “来吧,来吧,你以为我会怕!!”傅司又用力挣扎起来,幸好秘书和司机不是吃素的,恐怕出现意外,惹老板生气。

    “你以为我怕死吗?”傅司大声尖叫,不是哭泣声音,却有眼泪流出,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你等着,回去再和你算账,想死几次就死几次。”傅成博将脏了的方巾嫌恶地扔在地上。

    王予心凝视着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一幕,活像电视上的搞笑却恐怖的片子,死亡和威胁成了家常一幕。

    还有她喜欢的傅司,完完全全地没有留意她,像头笼里发威的狮子,释放出所有负面信号。

    傅成博说的话是真的,傅司绝望地闭上眼睛,一但回去,那种没有人气的冷清日子要过一辈子,一生都要在他的掌控下生活。

    再也不能看见王予心,不能和她一起上学。

    为什么,为什么,他和她的重逢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要回到原点了吗?

    眼见着傅司快要被绑架出去,王予心停止运转的大脑重新连接起来。

    “等一下,你们是谁?”她边说边扑到傅司身边,他的右脸侧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加上不甚明显的印记。

    “不能随便带走他,这是绑架,绑架!!”王予心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朝秘书的手腕捶去。

    男秘书脸上热汗直冒,一只手避着,一只胳膊扛着傅司的双腿,眼睛朝老板求救去。

    “我是傅司爸爸,这是我们的家事。”傅成博冷静的解释,又掏出一只烟。

    “骗人,我爸不会这样对我。”王予心清脆的少女音响起,她急得脸上冷汗直冒,无力地捶打他们拉着傅司的手。

    傅司却是紧紧地闭着眼睛,也不再挣扎。

    傅成博一只手拖住王予心的衣服领子,将她拉开,示意司机和秘书离开。

    她像一条被网住的鱼,离开美丽的大海,张着嘴呼吸不到海里的空气,无法挣脱开男人的手,也无法救走傅司。

    门口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脸上都是担忧的表情,但看着穿着黑衣犹如恶势力的男人们,都不敢上前去阻止。

    居民楼里都是老弱妇女和学生,谁能打的过这些人?

    王予心一狠心,用牙齿尽力咬住男人拖着自己衣领的胳膊。

    傅成博惨叫一声,风衣服下的皮肤渗出血迹,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推开面前的女生,左手夹着的烟头滚落在地上。

    “他妈的,他妈的!”大意了,刚才连暴躁的傅司都没有伤害他半分,却让这女孩子偷袭了。

    王予心的头磕在地上,什么坚硬的东西碰到她的后脑勺,她腰疼,头也疼,迷迷糊糊地扶着头,眼冒金星。

    “傅成博!!”傅司犹如回魂的尸体,一个起身,紧张地望着对面的王予心,“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扑棱几下,着急地看着挟住自己的二人:“我和你走,但你先放开我……”

    王予心迷迷糊糊地望着眼前傅司着急的脸,他在说什么话,什么话,可是她听不见,听不见,只能右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胸口。

    “你不能走,不能被绑走。”王予心的脑海只剩下这一个信念。

    当救护车鸣笛声响起时,靠着大妈怀里的王予心一下子支起身体,缓过头晕的她立马问出口:“傅司呢?傅司呢?”

    大妈苦命地摇摇头:“和那几个男的走了,害,也忒吓人了。”

    王予心心里失落地像被沉入水底,她趴在地上,看到傅司的手机,屏幕半碎,捡起来,还能用。

    她打了一个报警电话,断断续续地诉说事情经过,在救护人员上来的时候,依然扒着他的手机不放。

    对了,她头脑混沌,在坐上救护车时候,想起,应该给文墨阿姨求助,方文墨是傅司的妈妈,她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王予心一边让医护人员检查头,一边固执地用自己手机给方文墨打电话,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的声音几乎颤抖,嗦着两片苍白的嘴唇诉说事情的经过。

    那头的方文墨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回去。”

    而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的人是王予心的爸爸妈妈。

    他们三人在公安局会面,王予心被医生强制贴上药膏,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安局问傅司的下落。

    眼前老王和温女士温柔和着急的表情和刚才那男人的脾气形成鲜明的反衬,无法理解,文墨阿姨说,他真得是傅司的亲生爸爸。

    面对他们的关心,王予心温吞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趴在休息椅上等傅司回来。

    将近凌晨一点多,一阵外面的喧闹声传来,王予心躺在休息室的铁椅上,半边脑袋耷拉在椅子外。

    她条件反射性地坐起来,身上盖的半边老王的衣服滑落。

    傅司身后跟着两名身穿公安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咸湿的汗水显得脏兮兮的,头发一边蓬松乱着,另一边被无形的压力拨弄得乱糟糟的,身后是傅成博和秘书等人,气定神闲地跟随。

    王予心小跑着走到傅司身边,跌跌撞撞的脚步碰到椅子腿,不清醒的大脑仍在瞌睡中,他却冷漠地偏过头,被烫到的烟头烙印渗出丝丝血迹,高傲地倔强着,是不肯低下的头颅。

    王予心鼻子一酸,也不再说话,木然地坐回原位。

    调解室里传出噼啦啪啦的吵闹声,不知什么时候,傅成博站在她眼前,不情愿地和她道歉。

    旁边的老王黑着脸,没有应声,他护着王予心低语:“等到了,我们回家吧。”

    “嗯。”她应声,想去看玻璃内傅司的脸,却什么也没看到。

    第二天,几乎一夜未眠的王予心拿着钥匙早早地来到傅司的家,昨夜混乱的场面好像被定格成照片,什么都没变,精心布置好的生日场景被彻底破坏,凝固的蛋糕奶油脏兮兮地趴在地上。

    她走进傅司的卧室,昨天藏起来的生日礼物还在,床铺没有人休息过的痕迹。

    她拿起笤帚和簸箕,清理客厅地面被损坏的物品,玻璃杯碎渣仍有遗留,王予心蹲下来,用手触碰尖锐的碎渣。

    卫生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王予心没来及眨眼,一双熟悉的运动鞋站在她眼前,她的胳膊被他拉住,连带着一股生猛的力量,整个人被傅司拽地得站起来。

    “没必要,你回去休息吧!”脸上粘着两个创可贴,红红的印记很长,有一些留在外面,傅司头发滴着水,脸上泛湿,不平的水光衬得他的眼睛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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