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报名截止日前一天，浩鸿建筑还是没有报名，周什安委实没有想到，李鸿玉对赵嘉许的意见比他想象的在意，居然倒数第二天还没动静。
他让唐明川再等等，下班前浩鸿还不报名，晚上给李鸿玉打电话。
周什安不相信他们没准备，也不相信天下有人不爱钱，问题的关键肯定在赵嘉许身上。他对方淮的执念比自己想的深，这点他有些意外。
平心而论，方淮长相可以，可远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性格也谈不上好，还不如宁沅活络通透，属于颜值，情绪价值都谈不上的女人。
可不管是赵嘉许还是陆岷，都对她有点上头，两种感情差别很大，可都有点非她不可的意思。
周什安心里盘算过，如果方淮真不情愿，就重新给陆岷找个结婚对象，以陆岷的条件，找个比方淮强得很简单。
可陆岷有点和方淮较劲地味道，不爱，但也不放。
李鸿玉这边早就心急如焚，赵嘉许这几天盯着洗浴中心的消防安全整改，也不过来小别墅，好说歹说，终于同意消防检查完过来一趟。
把车停进别墅前的车位，赵嘉许迟迟不下车，他知道李鸿玉找他谈什么，无非就是周什安没问题，这个项目不争取天理不容。
从九曲水回来后，赵嘉许硬着心肠坚决不理方淮，他气她的任性，欺骗，他的一心一意必须换她的一心一意，犹豫不决的将就他不要。
一支烟抽完，扔在地上熄灭，再想拿第二支，烟盒已空，他下车走进李鸿玉办公的小别墅。
“李总。”
赵嘉许在茶台前坐下，破天荒，李鸿玉从他进门开始盯着，眼神平静却不主动说话。
见他抓起茶盘旁的烟盒，抖出点上，她不慌不忙地用热水冲茶宠，等他开口。
赵嘉许脑子里全是和方淮的过往，她从小到大的影像像电影一样快速闪回，夹烟的手余出两指磋磨着额头。
一口接一口的烟，在眼前幻化上浮。
李鸿玉败下阵来，“嘉许，周什安的实力毋庸置疑，这单不做，会被同行笑掉大牙。”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正常报名走程序，什么都不做，他们爱怎么评标怎么评标，好歹给做事的兄弟们一个交待，你说呢？”
“投！放面前的肉没理由拱手让人。”
赵嘉许应允下来，脑海里的电影放完后，他清明许多，方淮是他的，这个标没什么不能拿，方淮不是他的，这个标更没什么不能拿。
混在一起谈，是周什安故意而为，就是想破坏他们。
“这就对了！”李鸿玉笑逐颜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开始洗茶泡茶。
***
截止日结束到开标评标之间还有段时间。
前面忙了这么多，赵嘉许这段时间反到放松下来，名是报了，可心里顾虑还在，加之不理方淮，看她一条又一条的语音发来，心里也不痛快。
周五，有朋友喊吃饭，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和宁沅在微信上解释了一下，说有事，只有她自己坐班车来涼江，只字不提方淮怎么办。
饭局安排在市里的海鲜酒楼，提前和王昊打了电话，要他到点过来开车。
微信对话框里，方淮的最后一条语音信息，停留在昨晚，原本一天几条，今早才和宁沅说有事，方淮再也没发来。
小丫头心眼小，那么多天不回应居然还没拉黑，看来心里是真知错了，明明都被他无视，还坚持每天几条消息，外加一个电话的坚持着。
想到这里，心又软了，想让昊子去接她，号码按了，没拨出去，最后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和宁沅说坐班车，如果方淮有心，就会和宁沅一起坐班车。
在乎就会主动，反之，也不必强求。
赵嘉许有轻微的高蛋白过敏，对海鲜很不感冒，将就鸡汤吃了点米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听聊，朋友都知道他性格，话不多，该说才说。
一顿饭吃到10点多，散场出来碰上同样参加饭局的市投促局几个工作人员，其中包括最近联络特别多的丁思言。
“丁助理，今天挺有缘。”
赵嘉许平时不太这样刻意套近乎，这段时间确实麻烦丁思言挺多，她也特别有耐心，不管是电话还是微信，都尽可能回答详尽，不清楚的还到处帮着打听。
本来还说抽空请她吃饭，工作一忙，又被方淮的事扰得心乱，就忘了邀请。
丁思言见到赵嘉许也挺高兴，“还真是有缘，我听说度假村项目你们希望最大。”
本来这个话从她立场说有点不合适，这段时间两人联络多了，熟络很多，加之丁思言喝了点红酒，人比平时松弛。
赵嘉许笑的温和，“希望吧，借你吉言，你们几个人，坐我的车吧。”
“好啊，我们有三个人，坐得下吗？”
“没问题。”
和投促局几个同事商量后，丁思言和另一个40多岁的大姐搭赵嘉许的车。
40岁大姐自来熟，嗓门大，一路都在夸赵嘉许青年才俊，又一个劲儿的撮合赵嘉许和丁思言，说他们越看越般配。
丁思言尴尬地脚趾抠地，赵嘉许一直平和浅笑，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对着，既照顾大姐的面子，又不让丁思言难堪。
“小丁，大姐是过来人，看人最准，赵总一看就是顾家的男人。”
丁思言苦笑着望向窗外。
“刘姐，你看是不是快到了。”驾驶位上的王昊听着别扭，招呼大姐，让她看路。
“再往前一点……赵总，谢谢啊，今天真是麻烦了，我沾小丁的光。”
“客气了，应该的。”
话痨大姐下车后，世界终于清静。
赵嘉许问道，“丁助理，要喝点水吗？”
“不用，谢谢。”
“丁助理哪天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
丁思言人不错，又是嘉晴的同学，工作上少不了找她帮忙。
“赵总别客气，都是我该做的。”
“我记得上学那会儿，嘉晴每天放学都是和你一起走。”
“我们可要好了，高中都还在联系，大学她去了北京，我没出省，才联系少了。”
“别跟我客气，一起吃个便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看下周哪天，我提前和你联系。”
“没问题！”
没有大姐的刻意配对，两人闲聊的氛围反而轻松，丁思言回到家时，人还迷迷糊糊，心底莫名欢喜，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
看到赵嘉许给宁沅发的消息，方淮真真正正全身酸透。
她没想到，自己一天一个电话，几条消息的发过去，他理都不理，说好的事情，临时改主意就算了，还只通知宁沅，完全忽略她。
“我不去了，宁沅，你去吧。”
方淮搂着糖果抱枕，前后摇晃，眼眶泛红，赵嘉许从没这样对过她。
“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做，那些不想你俩好的人可就开心了。”
宁沅脑子清醒，说话直白，来九曲水一个月，这几个人的关系不敢说全明白，但也明白的差不多。
方淮所有道理都明白，偏偏身处其中，做事瞻前顾后，最后处处受制，两头受气。
“这个事情很简单，你喜欢许哥，就别管陆岷怎么想，大不了起诉离婚，他不怕社死就试试，你别老被道德绑架。
记住一点，对别人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老实说，许哥这样爷们儿，又宠你上天的男人去哪里找。”
“宠什么宠，都不理我。”
“说真话你别不爱听，陆岷周什安拿人情威胁你，直接告诉许哥不就完了，他们男人之间怎么解决随他们去，大不了打一架。”
方淮想插话，被宁沅一个指头按住。
“别说话，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想得罪陆岷，以后阿姨复查还想找他帮忙，还怕周什安给许哥上眼药，影响他工作。
你就是想得多，你以为这样两面讨好有用，根本没用！这个事情只能选自己最想要的那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演讲完毕的宁沅看表，马上六点，戴上遮阳帽，拖着行李箱就要出门。
“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了，可以见到哥哥好开心。”
方淮白一眼花痴状的宁沅，内心被说服，放下糖果枕头，拿起挎包，撵着开心的宁沅走出卧室。
两人在车站分路，一个去红宇烧烤城，一个去赵家。
方淮到赵家楼下时，气还没完全散，不想给赵嘉许打电话，看时间，猜想沈重云此刻多半在小区里散步，没上楼，直接往小区花园走。
看到沈重云的时，鼻子酸溜溜，差点没哭出来。
“阿姨……”
“团团，怎么一个人？嘉许呢？”
沈重云见方淮身后没人，今早赵嘉许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团团这周过不过来。
“我坐班车来的。”
“吃饭没？嘉许也是，怎么不去接你，班车多难坐。”
“阿姨，我还没吃饭。”
她实在委屈，肚子也饿透了。
沈重云可以让儿子女儿饿着，还从没让方淮饿过，听到她说饿，拄着拐杖健步如飞，方淮拉都拉不住。
吃过饭又收拾完厨房，方淮挽着沈重云看电视，两人看着一档唱歌比赛的综艺节目，每个选手逐个点评一遍。
沈重云说话幽默，俚语俗语多，把方淮逗得前仰后翻，赵嘉许才到楼梯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放肆的笑声。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本就软了的心，顷刻化成一滩水。
生气也好，恼怒也罢，忽得一阵，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