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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带你去唐门,唐门的唐夫人还曾经送给你一个银香囊。”萧仲明缓缓说道,“我虽然在熙儿出生前笑言要让熙儿当我的儿媳,但是到底是一句戏言,真的确定这门亲事,还是唐夫人亲自定下来的。”

    萧晗愣了,他一直以为这门娃娃亲只是调笑,却不曾想到真的有这桩亲事,那个银香囊至今还在他一个木匣子里收着,确确实实是当初唐夫人亲手给他的。

    “熙儿隐瞒武功,是我的意思,她帮你护你,也是我的意思,要不是知道这个丫头的心思,知道她看到你不消我多说就会尽心尽力的救护你,我又何必腆着脸去唐门求人。”

    萧晗看着萧仲明,满眼的惊愕和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父亲为他做的,不敢相信父亲其实是爱他的,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父亲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他谋划,更不敢相信一向骄傲的父亲,会为了治疗自己身上的旧疾,而舍弃面子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我不便护着你,有熙儿,你会容易很多。”

    “爹……”萧晗不知不觉间眼泪淌了满脸,呆呆的看着萧仲明半晌说不出话来,嗫嚅许久,也只是叫了一声“爹”。

    萧仲明看他嘴唇都干裂,倒了杯茶水给他,“喝点水。”

    萧晗伸手接了,稳了稳心神,仰头喝下,水滑过喉咙刺激的嗓子都疼,萧晗刚缓过神来,就听见萧仲明幽幽冒出一句:“不喝点水,待会儿二百鞭子怎么熬的过去。”

    杯子“啪”的掉在了地下,顿时碎成了几瓣,萧晗呆愣的看了看碎片,又怯怯的抬眼看着萧仲明,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萧仲明只是眯眼笑了笑,“放心,不会狠罚你。”

    不会狠罚的意思是,萧仲明打了他五十藤杖,都打在一双手上。手掌不大的地方,两杖就打遍了,再打下去很快就肿胀变黑,接着就是破皮流血,等到五十藤杖打完,萧晗已经脸色煞白,嘴唇都不住的哆嗦。

    萧仲明只是看着他,语气依旧淡淡的,“现在你还欠一百五十下。”

    萧晗愕然,“现在吗?”

    而后的惩罚萧晗到底没逃过,只不过萧仲明始终没拿鞭子,而是就近让萧晗趴在椅子上,拿藤杖打。

    藤杖打在身上还是火烧火燎的疼,更难堪的是父亲全打在了屁股上。藤杖每每落在腿根处萧晗都疼的一颤,身后被打的红肿带青的嫩肉流星一样白了一瞬,接着就鼓起一道平直的紫痕,被打裂的表皮组织形成了碎片样的僵白,鲜血在皮下充盈成瘆人的血点。层层叠加,更是痛上加痛,打得多了,萧晗能感到温热的血顺着皮肤淌下去。藤条瞄准了伤口密集的地方狠狠抽下,皮肉被撕裂开一般疼痛,疼的萧晗浑身发抖。打到第一百二十下,萧晗第三次痛昏过去,萧仲明到底是心软了,没再把萧晗泼醒。

    萧晗昏迷的时候萧仲明做了很多事,他找来几个亲兵把萧晗弄到了房间里,然后准备了温水把他身上清理干净,把身后和手上的伤都涂了药,又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

    最后他坐在床畔看着昏睡的萧晗,心里有些苦涩,到今天,他终于把所有的难言之隐都同萧晗和盘托出,虽然不知道萧晗是否对他心存芥蒂,但至少,他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萧晗,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

    萧晗生的清秀,仔细看,有穆晚笙的影子,萧仲明嘴角漾起一丝笑,伸手摸了摸萧晗的发。这个孩子越大越像穆晚笙,沉默寡言,什么委屈都自己咽下去,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麻烦别人。

    萧仲明轻叹了口气,帮萧晗盖好被子,而后离开了。

    月色朗朗,当所有人酣睡的时候,萧晗却醒了。

    他身上疼的厉害,根本动不了,但是桌上的水壶又是那样的远,好像怎么够都够不到。只是感到左手掌心温热,他费劲用右手支撑着身体起来,手上缠着绷带,一触到床板就疼的厉害,本想强撑着支起半边身子,可肿胀瘀黑的手并不给他面子,他身子一沉,双手不自觉的用力,左手也紧紧的握紧,这才意识到手里是另一个人的手。

    宁熙儿也被惊醒,看到萧晗起身,忙去扶他,四目相对,两个人俱是一愣,接着立马松开了手,萧晗一个不稳,宁熙儿又慌得去扶他。

    萧晗觉得身上的经脉都微微发热,这才明白宁熙儿是在给他输送内力,他愣愣的看着宁熙儿扶着他撑起身子,又拿来一个枕头放在身下,见他嘴唇干裂,又去给他倒水。

    忙完这一切,宁熙儿才点了桌上的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是不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晗哥哥,我……”

    “熙儿,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下去,熙儿悻悻的坐回床前的凳子,只是垂下头不言语了。

    “对不起。”萧晗握着已经空了的杯子,用力之大几乎要把杯子捏碎,“那几天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萧晗说罢,熙儿的眼泪就砸了下来,玉珠落玉盘,烛火下泪珠犹如晶莹的润玉,萧晗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强撑起身子伸手给他拭泪,粗糙的绷带摩擦过熙儿的脸,萧晗才注意到她眼睛红肿,明显是哭了很久了。

    “别哭了,别哭了,”萧晗不会安慰人,此刻更显得局促不安,“都是我的错,那日是我昏了头了,我不该冲你吼,不该打翻你的汤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好熙儿,你就饶我一次,别同我这个不值得人生气,好不好?”

    萧晗一连串的道歉,熙儿却哭的更厉害了,半晌抬起泪涟涟的眸子,嗔怪的看着萧晗,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怨恨,总之看的萧晗心里更难受。

    他握住熙儿的手,顾不得满手的伤,柔声说道:“个中缘由,父亲都告诉我了,对不起,这些日子你费心费力,我却辜负了你。”

    “你是我什么人,说什么辜负我的话。”熙儿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拉的更紧了,饶是萧晗木讷,也看出宁熙儿只是女儿家的嗔怪,并不是真的跟他闹气,索性不松手,果真宁熙儿不挣扎了,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手上的绷带,“你是我娃娃亲啊,整个军营,还有谁不知道,你的女儿帐啊日后也会是一段佳话的。”

    “戏文里的将军才不会轻浮的拉人家女儿家的手。”熙儿说罢也红了脸,抿了唇不吭声了,是了,戏文里的闺阁女儿家,也从不半夜跑到将军的屋子里来。

    “不生气了好不好,你身上也有伤,你也要好好休息,”萧晗冷静下来,满心里都回忆着高台之上熙儿拿命催动骨笛,若不是熙儿能驭蛊,恐怕今日死伤就不止几千将士了。

    “你今日一心求死,真的吓到我了,”熙儿声音尤带着颤抖,“晗哥哥,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这样了,你有三长两短,我该……”

    熙儿喉间一梗,萧晗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你待如何?”

    “我娘说,唐门的女子,一生一世只为一人,我今日,也算是为我的这一人拼过命了。”熙儿抬眸看着萧晗,“晗哥哥,我不知道现在的你,还是不是我心心念念的晗哥哥,这些年里,你是萧五,是少将军,是萧长洲,现在是北大营的下一任元帅,你的身份一直在变,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做我的那个‘晗哥哥’。”

    “你的那个‘晗哥哥’也许变了,长大了,模样变了,身份变了,”萧晗语气淡淡的,却又那么的坚定,熙儿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他好像一直都没得选,他唯一不被勉强,不被限制的,就是做你的‘晗哥哥’。”

    “你说这些话,说了就不能不认账了。”熙儿拿帕子擦眼泪,萧晗就带着笑意望着他。

    “除非黄土白骨,否则,我不会放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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