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

    汀兰正色:“公主,冯公公说是友。”

    楚瑾苒脸色煞白,一夜未眠,此刻便有些力不从心。

    “阿瑾,你怎么了?”

    楚瑾苒掐住太子:“友人不论尊卑,便是困惑之时的指点。客人端坐高位,此为势均力敌的合作。阿兄,你打算如何?”

    “父皇自有论断。”

    “他没有。”楚瑾苒几乎是吼着说出这话,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失态,“阿兄,此刻,是非只在局势,阿兄需要自救。”

    楚宸衍被点醒:“阿瑾放心,为兄自有分寸。若为客人,自当以国礼相待。”

    出了佛堂,楚宸衍携着冯安,去了太元殿给皇帝请安,却被高福挡了回来。

    楚宸衍顺势问了几句今日太元殿一事,便出宫了。

    ***

    楚瑾苒怔怔地跪在佛堂前,从重生到现在也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她便已经面临如此多的明枪暗箭,前世,阿兄到底替她背了多少。

    楚瑾苒被恐惧与委屈充斥,前世今生的种种血腥侵蚀着她的理智,让她难以平复,只能让泪从眼中涌出。

    汀兰在她身后,看着她张口,挣扎着翕动唇齿,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奈地哽咽。

    汀兰跪在她身侧:“公主,怎么了?”

    楚瑾苒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能看着汀兰的嘴在动,她望着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眼泪,却无法遏制哽咽。

    汀兰上前,强硬地抱住她:“公主,你想说什么?”

    楚瑾苒依然无法出声,眼前频频闪过阿兄的惨状。

    汀兰害怕了:“奴婢去请太子,去请君大人。”

    楚瑾苒拉住她,无声地摇头。

    “公主……”汀兰不知所措。

    -

    君泽旸破门而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有种说不清的心疼与悲凉,他甩开不忿,问道:“殿下?”

    楚瑾苒迟钝地抬眸,她看着他,仿若咫尺天涯。

    汀兰哭着道:“大人可算来了?”

    君泽旸失了理智,他犯上了,他将她护在怀里,企图将仅有的温度全渡给她。他看着她发抖,以为她被冷浇透了。

    在凄冷中,楚瑾苒被暖意包裹,她分不清,也不想分眼前之人是谁,只是眷恋这一分滚烫的炽热。

    许久,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君泽旸低声问:“殿下,发生何事了?”

    楚瑾苒抬眸,柔柔怯怯地望向君泽旸,几度开口,仍发不出声,等回过神来,她想躲,想推开君泽旸,却被君泽旸紧紧箍在怀里。

    “殿下,告诉臣。”君泽旸死死盯着她,不让楚瑾苒闪躲,落水之后,楚瑾苒也太诡异了,他不敢赌,他必须了解她,让她可以为他所用。

    楚瑾苒被他灼得烫,她失了理智,只想抓住眼前最后的稻草:“阿旸,我阿兄。我怕……”

    “怕什么?”

    楚瑾苒又失了声,她怔怔地望向君泽旸,更像是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君泽旸强硬的捏开她紧咬的唇,将指尖垫入她唇齿间,防着楚瑾苒咬伤自己。

    君泽旸也慌了:“汀兰,发生什么事了?你说。”

    “燕国世子来太子府和亲一事。”

    君泽旸恍然大悟:“燕国世子不在乎朝局,他只想自保。所以你怕,你怕今日他的登门,陛下会以为太子结党营私,所以打压太子,你怕那些人趁着太子势微,趁机取而代之,你怕失去你兄长?”

    “君泽旸,父皇那么信你,眼下只有你,能救我阿兄。求你,救救我阿兄。”

    君泽旸想了想,对着汀兰道:“你差人去太子府找太子的贴身太监冯安,让冯安亲自去君府,就说燕国世子此刻在太子府,太子怕照顾不周,故而请君大人作陪。记住,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奴婢明白。”

    汀兰一走,殿内只余下二人相互依存,君泽旸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后殿的榻上,又点了香,让她安神。

    君泽旸问:“殿下可要一起去太子府?此事,臣向殿下保证,陛下那,太子不会受屈。”

    楚瑾苒失声痛哭,许久,这才想起,君泽旸不该出现在这,她问:“君大人为何在这?”

    “陛下说,臣与公主年纪相仿,特请臣来教导公主。”

    “原来,父皇说的,是这个意思。”楚瑾苒哑笑。

    君泽旸似懂非懂,但也不好多问,只能道:“听陛下的意思,开了春,公主也要迁出皇宫。”

    楚瑾苒转了话题:“君大人,该走了。”

    楚瑾苒让人套了车,二人没有去太子府,直接去了君府。

    半路上,正好遇到从君府往回走的冯安。

    大庭广众之下,冯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楚瑾苒下了马车,对着君泽旸行了学生礼:“老师以为,作陪世子,可要请大皇子?”

    冯安道:“太子已经请过大皇子,不过大皇子以巡防为由,推脱掉了。”

    君泽旸坐在马车上冷眼瞧她,知道她又憋着坏,只是碍于情面,这才借自己的口说出:“大皇子正头疼巡防之事,且此事涉及白家姑娘,不妨请右佥都御史白绥宁白大人前来一同商讨。公公以为呢?”

    “君大人说得有理。”冯安全了礼,立刻拿着太子的名帖去了白府。

    楚瑾苒和君泽旸也掉了头,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内,楚宸衍一听二人前来,对着燕国世子致歉,立刻去门外相迎。

    几人在门外见了礼,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入了太子府。

    男子坐在正厅,楚瑾苒不便露面,便去了仅有一面屏风相隔的后厅。

    刚一坐下,便听到燕国世子向太子提及和亲一事,不多时,白绥宁也入了太子府。

    楚瑾苒透过屏风观察白绥宁,一身文竹样式的圆领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执在手中的洒金折扇,让他多了年轻士子的意气风发之态,当真是文雅又温润,许是未经过上一世的明争暗斗与国破家亡,如今的他,比上一世,少了阴鸷与虚伪。

    他进了门后,只向几人问了好,便坐在末位,一言不发。

    燕国世子求取白予兰,询问他的意见,他也只是起身,手握折扇行礼,道一声:“自有陛下圣裁。”

    楚瑾苒坐在后面看白绥宁如今之态,若非上一世同这人打过交道,还真会被他这副样子所骗,越是心急,越是不在乎,楚瑾苒好奇,白绥宁能忍多久。

    燕国世子碰了软钉子,也不好纠缠,道明意思后先一步离开。

    等他走后,楚瑾苒从屏风后面走出:“白大人安好,昨日都是本宫的不是,这才连累白家姐姐,不知,白家姐姐如何?”

    楚瑾苒专挑白绥宁的痛楚刺下去,旁人或许不知白予兰的作用,但她却清楚得很。五分容貌,五分性情,可像极了帝王那爱而不得的佳人。

    白绥宁神色从容:“舍妹虽舍不得故土,但若以一人之身,换两国安宁,舍妹定当义不容辞。”

    “白家姐姐当真愿意,远离故土,客死他乡?”楚瑾苒讽刺,“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1】,到底是你们无能,还是只能如此?你身为她兄长,你可曾替她想过?还是白大人以为,白家姐姐如此,父皇会感念白家?”

    白绥宁被堵得难堪,却也不想和楚瑾苒争辩。

    楚宸衍阻止:“阿瑾,别逼白大人。和不和亲,不是你我说了算。”

    “也对,和亲乃是国恩,文人重风骨,如此忠臣,父皇该是感念吧?白大人,本宫说得可对?”

    楚瑾苒话中有话,白绥宁虽从未与她打过交道,可白予兰提醒过他。

    白绥宁浅笑间捏紧了折扇。

    君泽旸扫过几人,沉声道:“两国邦交系在一女子身上,的确不妥。可白大人纵然心疼妹妹,也得顾全社稷,我听闻白大人昨夜在大皇子府呆了许久,不知可有良策?”

    白绥宁乜了他一眼,又快速隐了神色,还是那一句:“但凭陛下吩咐。”

    楚瑾苒一直盯着他,眼见他如今颔首浅笑,便知道,大皇子帮不了他,亦或者不愿帮他。

    她开口:“阿兄,你今日请两位大人前来,想必也是要说此事,和亲因我而起,我不便出言,先行告退。”

    楚瑾苒一走,白绥宁和君泽旸也借故离开。

    —

    荔都多秋雨,一刻前还是艳阳天,突然间便大雨如注。

    白绥宁坐在马车上,听城阙被大雨倾砸,若有所思,他从袖口中拿出楚瑾苒送给白予兰的发簪,揣度着她的心思。

    不多时,一阵长鞭促马,马蹄踏泥之声,打破了宁静。

    白绥宁掀开帘子回望,正巧看见君泽旸一身蓑衣,骑马而来,离他不远又停了下来。

    二人相携走了百步,君泽旸便这般不远不近地跟着。

    雨打车檐,愈发嘈杂,白绥宁渐渐地失了耐心,他转身扫了几处角落,悠悠地对着君泽旸道:“君大人九曲心肠,为何偏要在此事漏了行踪?”

    君泽旸驰疾而来,停在他身边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君大人乃是天子近臣,本官实在不懂,除了陛下,还有人能请得动君大人?”

    君泽旸抹了脸上的雨水,冷着道:“我和白大人一样,都是一颗棋子,自然只能听命办事。”

    白绥宁在手心敲了敲折扇:“如此和君大人开门见山,我倒还有几分不适应。”

    “白大人可愿与我一叙?”君泽旸表态,“舍妹之事,大人还是早做打算。”

    “你有办法?”白绥宁敲击的折扇顿下。

    君泽旸不语。

    白绥宁停了马车,马夫立刻替他撑伞,白绥宁站在伞下,对君泽旸行了同窗之礼:“择日不如撞日,君大人以为眼下如何?”

    君泽旸高居马上:“今日怕是不妥,想来大人已经知道,我奉陛下之命教导公主,今日公主已经递了拜帖,若非太子府一事,也不该耽误。眼下,我也该去皇宫向陛下说及此事,顺便给公主赔个礼。”

    白绥宁像是犹豫:“也罢,那我便不强人所难,改日请君大人过府一叙。还望大人不要推脱。”

    “自然。”

    君泽旸拱手,语气中带着轻慢,而后扬鞭远去,徒留下白绥宁一人。

    车夫道:“大人与他同为佥都御史,他也太傲慢了些。”

    白绥宁剜了他一眼:“受制于人,他不轻慢,难不成还要求我吗?”

    车夫请罪:“大人恕罪,那眼下,我们还要去寻公主吗?”

    白绥宁摇了摇头:“先机已失,再去找公主殿下,便是自寻死路。”

    “那姑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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