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

    不给周顺反应,楚瑾苒的刀溘然出鞘,她从身后干净利落的抹了周顺的脖子。

    血珠顺着刀尖,在地上迸溅出秾艳的花,沾染到楚瑾苒的衣裙上。

    周顺发不出声,突出的眼白狠狠地盯着楚瑾苒,倒地的一瞬间,手还直直地指着楚瑾苒,像是再问为什么。

    楚瑾苒冷笑:“背叛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这个结局。”

    “我……我……”周顺在地上蠕动,不停地发出嘶哑声。

    楚瑾苒拿出帕子,优雅又温柔地擦拭刀刃:“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还是勾结外臣。周顺,背叛我,投靠贵妃,皇祖母若是知道,你为了讨好贵妃,在国宴上给我下药,妄图污我名节,送我和亲,她该有多伤心?端淑姑姑不就是如此,再也没回来吗?事后,还被父皇从宗庙中抹除。”

    周顺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想要逃离这残酷的现实。

    楚瑾苒缓缓蹲下身,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同情,有的只是森然的寒意:“我没放过你,自然也不会放过林贵妃。”

    周顺挣扎着,恐惧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裴玠进来送茶时,正好看到周顺往外爬。

    周顺望向他,下意识的向他求救,却难看清裴玠关紧了佛堂的大门,将最后一丝光亮都掩在门外。

    周顺到死都是难以置信,裴玠路过他尸体时,审视着满地的血迹。

    内官的谦卑之态顷刻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不屑、怜悯,以及一股欲将周顺彻底铲除的恨意。

    然当他的目光转向楚瑾苒时,内心却只剩下尊崇。

    裴玠从怀中拿出帕子,疾步上前,却在离楚瑾苒几步之遥时停下。

    他握紧手中的棉帕,总觉得粗糙了些,

    更是害怕自己的帕子玷污了那金尊玉贵的人。

    裴玠将帕子收回,像是擦拭珍宝一般,用官服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替楚瑾苒擦清手上的血迹,并幽幽叹息:“殿下金枝玉叶,这样的人,不该脏了殿下的手。奴婢自会替殿下料理。”

    “你的官服?”楚瑾苒声音轻柔。

    “奴婢护卫不利,这才被刺客所伤,殿下只需记住这一个答案便好。”

    裴玠比之方才更加温柔,他笑着从楚瑾苒手中夺走匕首,背过楚瑾苒,在手臂上划了一刀,深可见骨。

    “裴玠?”

    楚瑾苒想从裴玠手中夺走匕首,却被裴玠后退一步躲开。

    他笑着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匕首擦干净,又用不沾血的一面,捧到楚瑾苒眼前,道:“公主,奴婢不疼。”

    “裴玠,我楚瑾苒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相待。”

    “公主值得。”

    裴玠又是那副柔而不犯的谦卑,他看了眼周顺的尸体,接着道:“殿下想怎么处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像是问了楚瑾苒,又像是为了替楚瑾苒出气,故意将楚瑾苒隔绝在是非之外。

    “你不该因我涉险,裴玠,这件事,别插手,好好养伤。”

    裴玠拒绝了楚瑾苒的好意:“奴婢和殿下相识于微,今日得见殿下,自该结草衔环,以报殿下当日之恩。”

    楚瑾苒欲言又止,拿出药箱给裴玠止血。

    裴玠宠溺地笑了笑,尤其是当楚瑾苒用自己的帕子给他包扎之时,裴玠眼中的温柔与珍惜都快溢出来了。

    “来我这换药,这帕子脏了就烧了,不值钱的玩意不许藏着,你要想藏,我送你好的。”

    楚瑾苒充满委屈的叮嘱他。

    “都听公主的。”裴玠答的温柔。

    楚瑾苒看向那充满柔情的眸子:“那一夜,是你帮了我?”

    裴玠不言,笑着将楚瑾苒送到佛堂内室,替楚瑾苒添了茶,点了安神香,这才回她:“当日,奴婢守在殿外,正好遇到大皇子折辱四皇子。也就是那时,四皇子怀疑他们的用心,故而奴婢求了干爹,让他想法子拖住陛下。”

    “高福可有为难你?”

    “没有。”裴玠摇了摇头,“也是干爹的举荐,奴婢这才能进司礼监。”

    楚瑾苒了解裴玠,知道他在隐瞒什么,还想再问,却见裴玠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套衣裙出来,放到她手边,而后退出内室。

    楚瑾苒换好衣裙,将那套带血的宫装烧毁,这才走出内室。

    可刚看见裴玠,她便觉浑浑噩噩,连裴玠的影子都有些恍惚。

    她突然意识到,裴玠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想站起来阻止,却无法抵挡迷香,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已是辰时。

    佛堂内已恢复原样,周顺的尸体不知所踪。

    裴玠的提前出现,让楚瑾苒有些力不从心的慌乱。

    君泽旸也是。

    楚瑾苒的当众羞辱让他有些失控的感觉,尤其眼下,楚瑾苒对裴玠的态度,让君泽旸又多了些危机感。

    君府内,侍卫方晨替君泽旸不平,当着君泽旸的面恶狠狠地骂楚瑾苒“歹毒”,却被言暮三言两语打发了出去。

    日暮时分,言暮来书房寻君泽旸,方晨还恼着他,靠在树枝上,往言暮身上扔小石子。

    言暮正好被方晨扔来的小石子砸中,恼道:“臭小子,你作死吗?”

    方晨叼着一根草,满不在乎:“暮兄,你说主子如今调动幽玄里的人去燕国,就为了那个楚瑾苒,那楚瑾苒有什么好的,主子非得低声下气,跟她合作?”

    言暮站在树下,对他仰头一笑:“东翁的决策,你也敢质疑?”

    “不敢。”方晨飞身而下,稳稳落在言暮跟前,“主子最近跟燕国世子走得近,我还是觉得不妥。”

    言暮伸手在方晨脑袋上敲了敲:“你都觉得不妥,主子还能没察觉?”

    方晨捂着脑袋:“你是说主子故意的,那主子图什么呀?散播的那些流言,你看看给楚瑾苒惹得,我都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心机歹毒,就会欺负主子这样没心机的人。”

    言暮被这番言论说得哑口无言,“君泽旸”和“没心机”——毫无关联。

    他本想解释一两句,但又觉得,以方晨的“真诚”,怕是难以理解,只能留一句“慢慢悟吧”,就把方晨隔绝在门外。

    屋内充斥着刺鼻的药味,君泽旸站在舆图前,手一寸一寸地摸过大楚和大景的交界之地:“言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立在大景?”

    “东翁可是想家了?”言暮问。

    “家,我有家吗?”君泽旸瓮声瓮气地道,“先帝碍于权势舍弃我母亲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家了。”

    言暮走上前去,点了点大景国都的位置:“这里的人,都在等东翁回去。”

    君泽旸苦笑一声,背身过去:“那一夜,四皇子楚元衍也参与其中。”

    “东翁如何得知?”言暮有短暂的错愕,“四皇子对于流言,并无反应。”

    “楚瑾苒亲口所说。”君泽旸沉闷之下又补了一句,“且如今,她有意坐山观虎斗。”

    “她在疑心东翁?”言暮接着道,“坐山观虎,太子和大皇子已经势成水火,大皇子不会放过楚瑾苒,那另一个人是谁?”

    君泽旸不言。

    言暮难以相信这个答案:“白家兄妹和楚瑾苒有了牵连,东翁本就是她的近臣,所以那一人,是楚元衍?可他一个毫无根基,只能依靠太子的皇子,楚瑾苒又怎会用他牵扯东翁?”

    室内顿时寂静无声,只余下二人的叹息。

    言暮觉得君泽旸处境更艰难了:失去了楚瑾苒的信任,就是失去了太子的助力,失去了兵权,复仇难如登天。

    如今楚瑾苒又想用楚元衍牵涉君泽旸,便是明着告诉君泽旸,楚元衍绝非看起来那般无害。

    烛火将君泽旸的影子投在舆图上,连他的沉闷与委屈一同隐藏。

    言暮知晓他的努力,却困在家国的情面上,无法劝他放下。

    二人就这样守着舆图,在大楚的一隅静静地望着故都。

    许久,君泽旸突然问了一句:“言暮,我当真有机会吗?”

    言暮答:“言家儿郎信东翁!”

    只是言暮回这话时,忽视了君泽旸眼中的期待与暗藏不住的失望。

    君泽旸抬起的手在边境顿了下,又指向大景的国都:“我一定会以帝王之身,回到安邑,他们该去地下,给我母亲认罪。”

    再看向言暮,仿若方才的情绪从未存在,

    那双眸子微微勾起,幽深的凝望,像是让人猜不透的深渊。

    言暮说出自己的疑虑:“东翁以为,楚元衍又是什么身份?是太子的威胁,亦或者只是大楚的四皇子?”

    君泽旸勾笑:“或许,楚瑾苒也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才会挑拨。”

    “东翁言之有理。”

    言暮指向舆图,二人对视一眼,便明白,眼下太子手中的兵权才是至关重要。

    言暮尖锐地盯着舆图:“眼下,纵然楚瑾苒真的疑心东翁,可对楚瑾苒而言,东翁的利大于弊。她舍得不东翁,那东翁就还有机会。”

    君泽旸话锋一转:“这些日子,我有件事没想明白。”

    “属下愿替东翁解忧。”

    “我并非前三甲,更非大儒,为何陛下,会让我教导公主?若真是监视,一个后宫的女子,让内官或者锦衣卫盯着,不是比我更妥当?”

    “陛下似乎另有意思,陛下让东翁教导公主,皇子皇女的老师,自该有名有分。可如今,陛下并未封东翁虚衔,”言暮眼睛亮了起来,“莫非陛下想让东翁……”

新书推荐: 花花戴我头上![人外] 6级残废逆天改命 蝴蝶墓碑 天水阁从不养咸鱼 世子妃她只想活着 明天务必是个好天气 迟迟久候 金乌玉兔 仰头见春至 再见大吉岭的700天【娱乐圈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