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第一名：【徒弟回来啦？】

    叶芷这个徒弟，九月末时就不经常上线了。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叶芷二话不说，直接发了一个组队申请过去。

    下班第一名：【徒弟想玩什么？】

    清虚：【都行的，师父在玩什么？我陪你。】

    叶芷不知道玩什么，她上游戏纯粹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要是有玩游戏的心情，也不会在家园发呆了。

    叶芷插上耳机：“竞技场？还是刷成就？”

    宁景行皱眉。

    手机里，助理发来消息：“宁总，线上会议已经就绪。”

    清虚：【……】

    清虚：【QAQ，师父父，领导突然安排开会。】

    叶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没事，你忙吧，我反正也在挂机。”

    温柔、平静，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那怎么愿意跟徒弟一起玩，不愿意接我电话呢？叶问鹤跟她说了什么？

    宁景行又给叶芷打了个微信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宁氏总部富丽堂皇，五十层的超高建筑里，原来在七楼的子公司搬离，重新装修的办公室奢而简洁，浅灰色的地毯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桌面上，穿着质朴的男性角色手握大刀，一脸桀骜。

    宁景行垂眸看着手机，手工定制的皮鞋在地毯上轻轻踩过，脸色有些凝重。

    宁景行看了眼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雪花飞舞，车水马龙。

    他坐回办公桌前，顺手戴上眼镜，遮掩他眸子里的锐气，

    他按向桌上的视频会议设备，正前方，巨大的屏幕上几间会议室出现。

    宁文雨挂着黑眼圈，占据了最大的屏幕：“宁总，本年度财报汇报如下……”

    这场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

    宁景行对数据的敏感性出乎所有人意料，借助人工智能的算法，他一边听着汇报一边往办公电脑里输入信息，几个模块的分析结果当场出来。

    宁景行提了很多问题，在场诸位高管回答得胆战心惊。

    一直到十一点，这场会议才结束。

    宁景行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站起身打开窗。

    刚才那场会议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体力，这个时候，他应该好好去休息室睡一觉。

    等待他的，是明天的股东大会。

    而明天，股东大会将根据他的汇报，决议地产子公司的转型方向和方案。

    这件事，如果不是宁景行亲自主持，其他人根本不敢轻易尝试。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啊。

    十二月底的夜风呼啸，夹杂着雪花堆落在窗前，碰上室内的暖气，化成一滴滴水珠，蜿蜒而下。

    他看了眼窗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叶芷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走进了休息室洗澡。

    办公室里附带的狭小休息室已经塞满了他的私人物品，他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睁眼就是工作的日子了。

    冲完澡换上浴袍走到办公室，他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听着新闻频道的主播播报着新闻：“大型商业集团扬起转型号角，地产寒冬如何稳岗保就业？”

    电视画面里，宁氏圣诞节在B市新开业的商场人流如织。

    画面一转，爷爷的白胡子打理得干净整洁，他扶着手杖坐在沙发上，双目炯炯地看向主持人。

    “宁氏一代又一代的掌舵人和中高层本着务实求是的精神，无时无刻地面对着内外部挑战。转型带来的阵痛和风险，我们不是第一次遇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以保证的是，这次地产寒冬，我们宁氏作为一个有担当的企业，必将保稳定、保就业，宁氏的产业和子公司足够消化企业内部变革带来的影响。”

    “……”

    这是他某次周报里写的一段话。

    宁景行看了看台标，CCTV。

    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沁凉的水从喉咙浸入肺腑，驱散了他的困意。

    他弯腰捡起地毯上的笔记本电脑，看向屏幕，这才发现小狂刀骑在一匹白马上，叶芷的蛊毒牵着缰绳，两人在花海中前行。

    游戏地图：花谷。

    宁景行像过去无数次一样，盘腿坐下，看向笔记本里的画面。

    阳光温柔，花朵恣意，一阵清风拂过，蝴蝶翩跹而舞。

    叶芷没有穿昂贵时装，换上了门派服饰，妖艳的蛊毒仿佛洗尽铅华，静静地牵马行走。

    明明是模型，可宁景行愣是看出了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宁景行坐在桌子边上，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放于桌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两人，嘴角微扬，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神里带着些许溺爱和宠爱。

    与刚才那个会议上逼问的人额头冒冷汗的领导判若两人。

    清虚：【师父父，久等了，我回来啦。】

    叶芷打了个哈欠：“你看看，你游历的成就有了没？还有两个图就结束了。”

    原来是在做成就。

    清虚：【谢谢师父父，师父父辛苦了。】

    叶芷：“不辛苦，好久没静下心来看看游戏里的风景了。”

    宁景行咬唇。

    清虚：【师父心情不好？师爹惹你不开心了？】

    是因为没得到叶叔支持不开心？

    还是因为自己今晚不能过去陪她不开心？

    宁景行拿起手机，看了眼宁氏APP里一列表的待办事宜和会议提示，心中一阵烦躁。

    他静静地等着叶芷的答复。

    他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这么漫长过。

    他近乎野蛮的直觉告诉他，叶芷这边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宁景行看向窗外，远处的住宅只剩下零星的灯火，片片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他心里的那种烦躁越发强烈了。

    “跟你师爹没关系，以后不要说师爹了。”

    清虚：【？】

    宁景行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问号。

    他噼里啪啦地打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默读了好几遍后，郑重地发了出去。

    清虚：【他跟哪个网红传绯闻了？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去发帖号召大家谴责他！】

    叶芷说不出来现在的心情，一方面，她感动于徒弟无条件维护自己的心情，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宁景行受到莫须有的指责。

    即使她下定决心要和宁景行分开，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友误会他。

    “没有，他对我很好。只是今天突然意识到，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像是我偷来的时光。”

    “他一直是我仰望的月亮，他刻意为我停留的时候，我还能跟上他的步伐。可月亮总是围着地球转的，他不可能一直为我停留，这是我的问题，你不要指责他。”

    清虚：【……】

    屏幕里，两人走过了花谷，走过了林海，又走过了废墟，每走到地图的隐蔽区域，宁景行的游戏屏幕上都会跳出来一个“游历”的成就提示。

    叶芷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下了，徒弟晚安。”

    清虚：【……晚安。】

    叶芷的晚安声刚落，蛊毒就消失在了原地。

    小狂刀从马上跌落，茫然地站在废墟的角落里。

    可屏幕外的宁景行一点都不茫然。

    他拿起手机，连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条微信指令。

    他走出办公室的步伐有些急切，套上羊毛呢大衣时，顺手按上了电子门上的最高戒备。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宁氏集团门口，宁景行跟保安点头打了声招呼，弯腰直接上了车。

    40分钟后，宁景行出现在叶芷家门口。

    他缩手缩脚地打开家门，指纹锁转动的机械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显眼。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关上门。

    门锁咔嗒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室内，漆黑寂静一片。

    他脱下鞋，轻轻打开鞋柜，看着叶问鹤的鞋，挑了挑眉。

    自己的拖鞋应该是被叶芷拿给叶问鹤了。

    他向房间里走去。

    叶芷的房门关着，他轻轻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又轻轻关上了门。

    窗帘没拉，小夜灯的光均匀地洒在室内，窗外大雪纷纷扬扬。

    她蜷缩在床边，怀里紧紧环着枕头，似乎是睡熟了。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白皙柔嫩的皮肤映衬在昏暗的灯光下，美丽而温柔。

    宁景行只觉得喉头一紧，身体有什么变化猝不及防。

    那种变化，是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冲动，他的身体比他的想法更诚实。

    他坐在床沿，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停留在半空，不敢触碰。

    他怕惊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叶芷，让她感到困扰。

    她在筹划如何再次离开自己。

    明明是她被坏人欺负了，明明自己该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

    她该破口大骂的。

    骂自己没有获得叶叔的认可，骂自己不能给她陪伴。

    可她还在徒弟面前护着自己。

    她是那么温柔，那么令人心疼。

    宁景行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拥吻的冲动，只静静地坐在床边看她。

    仿佛只要看着她，世界的纷扰喧闹都能消失。

    叶芷是真的累极了，她睡得很沉，呼吸声绵长平稳。

    宁景行轻轻地拿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像是过去叶芷无数次在半夜醒来帮他盖被子一般。

    他的手腕忽然被什么掐住了。

    叶芷的眼眸在他眼里映成一汪清泉，她纤长的手臂揽上他的脖子，睫毛微颤，眼睛迷离：“怎么又梦到你了。”

    叶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婉转沙哑。

    宁景行心神微荡，低下头，用叶芷最喜欢的声音咬着她的耳朵：“梦到什么了？”

    叶芷闭上了双眼。

    他们两人是那么契合，又是那么熟悉。

    宁景行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的唇瓣也贴上了她的唇瓣，一点点地辗转缠绵，叶芷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的胳膊收紧，抱住了他，身体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