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乎我的终身大事啊爷爷！”宁景行夸张叫道。

    “咳，老爷，我们先谈谈正事。”叶问鹤适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宁爷爷瞪了宁景行一眼，没好气地让二人先坐下。

    小夫人给宁爷爷斟茶，从善如流地坐在叶芷身旁。

    宁爷爷率先开口：“问鹤，叶家对于嫁女儿，有什么硬性要求吗？”

    叶问鹤坐着军姿，腰背紧绷成一条直线：“老爷，我离婚早，蒙您不弃，给我们父女提供庇护之所。您是看着叶芷长大的，也知道这孩子自小内向、敏感。不瞒您说，我阻拦过两个孩子，但小少爷很坚持，叶芷也是铁了心想跟他在一起，我作为父亲，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我女儿过得好。”

    “我这一辈子为了宁家出生入死，对您，我叶问鹤问心无愧，如果您现在要我去死，我不会叫一句痛，但我只有叶芷一个女儿，我只在乎我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过得幸福。”

    “如果她过得不好，我会带她离开宁家。”

    叶问鹤的话，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变得严肃。

    宁爷爷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问鹤，我也有女儿，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的担忧，我也能理解。”

    “宁景行是用接管宁氏跟我换来的婚姻自主权。”宁爷爷吐字很慢，却很清晰，上位者的习惯，让人不自觉地全神贯注。

    “但是。”

    叶芷屏住呼吸。

    “我们这种家庭，一旦涉及婚姻，兹事体大四个字不是玩笑。单就叶芷的工作，说简单点，她在银行系统内，这辈子可能就只能干个闲职，或者止步于此了。”

    “问鹤，我尊重你，所以要在结亲前跟你说清楚，婚姻对叶芷的影响，年轻人看不到，但我得给你们引路，我不想感情消磨在柴米油盐之后，平白让我俩之间产生间隙。”

    叶问鹤皱了皱眉。

    宁爷爷看向叶芷，语重心长地说：“银行是个庞大又保守的机构，一旦你们结婚，叶芷你成了宁氏总裁夫人，你去问问，你们总行分行各种支行，哪个领导谁敢对你委以重任？”

    “还有一种办法，你转岗到对公部门，负责对接我们宁氏财务往来，那宁氏只要活着，你就能在银行里高枕无忧。但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如果你想走这条路，你让小-王-八-蛋去跟宁文雨谈。”

    宁爷爷脸部肌肉抽了抽，指向宁景行：“而你，小王-八-蛋，你是宁氏的执行总裁，是第一自然人股东，老子死了之后，你是要接手整个宁氏集团的。叶芷同意跟你结婚，就意味着她刚接触到的核心事业大概率会因为你夭折。你懂她的牺牲吗！”

    宁景行懂，他的嘴巴比脑子快：“那我不……”

    宁爷爷的拐杖比他的嘴巴更快，直直地戳他的肩膀：“你你你你-个-屁……你搞到宁老三差点坐牢，老三媳妇带着孩子回家哭了两天，两天啊，老子头发都快掉完了都给你顶住了。你现在敢说不管宁氏，老-子打死你。”

    宁景行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可怜巴巴望向叶芷，小声嘟囔：“你不用放弃事业，我再想想办法。”

    叶问鹤不管这些：“老爷，如果我女儿不幸福，我会带她走。请您原谅一个父亲的自私。”

    宁爷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疲态：“我明白你的意思，问鹤，我宁愿你要钱要房要车，谁能保证虚无缥缈的未来呢？”

    “我宁家自持家风正，也有不肖子孙。景行这孩子，学东西快，天赋高，就是心思从来不用在正事上，叶芷是个好孩子，心思细腻，善解人意。她和景行，成也好，不成也罢，我尊重你和叶芷的选择，我也答应了宁景行婚姻自主。”

    “你向我要保证，我给不了，但宁景行承载了宁家的希望，宁氏几万名员工背后是几万个家庭，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只能说，我老爷子在的时候，如果宁景行和叶芷离婚，我将会把我名下一般的财产无偿赠予叶芷，希望你能看到我的诚意。”

    “但你们父女要知道，宁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但如果叶芷嫁入宁家，她的身份就不仅仅是她自己，是宁家的门面，是当家主母，按她对宁景行的影响力，她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宁氏的声誉和营收。”

    宁爷爷接过水杯，轻轻喝了口茶，看着宁景行和叶芷紧握的双手，接着说道：“我希望你们能明白，婚姻不是儿戏，不是简单的相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叶芷斟酌道：“爷爷，我明白您的担忧，也知道宁景行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我们银行因为宁氏的技术，在关键指标上有了质的飞跃，我现在正在负责我们中心的转型，您说对我职业生涯的影响，是客观公正，并且可能发生的，目前我们远程银行的风控体系和技术转型，都是我在负责，我也深度了解集团制客服上收的运营机制。”

    “以前我想过，离了宁家我能干什么，这几年的职业生涯，我证明了我可以。我决定跟宁景行在一起，这不意味着我要放弃自己的事业，相反，我可能会有更大的舞台。”

    “当然，这个舞台也需要您的许可。给我点时间，趁着婚姻的舆论还没发酵，我想把这次银行转型啃下来。虽然我没有办法像其他长辈的婚姻，给宁氏带来事业版图的扩张，但我自信，宁景行不会因为跟我结婚就停滞不前。”

    “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风控体系和客服管理体系的重要性，全看当权者怎么看，我能认清自己的定位，宁氏的社会责任，我也愿意跟他一起承担。”

    宁爷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看着叶芷：“你有点让我惊喜了，我原本只想能管住宁景行这疯狗，他脱轨的时候给他两脚，让他走在正道上。没想到啊…”

    “爷爷，您说谁疯狗呢？”宁景行拍桌怒起。

    叶芷给他的激动吓了一跳，嗔了他一眼。

    宁景行赶紧夸叶芷：“姐姐，你真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说。”

    叶芷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正经点：“爷爷，小夫人，爸，我家没有什么资本，我走的每一步都很慎重，小少爷他，天之骄子，赤子之心，可能这辈子受的委屈和不甘，都来自我。但他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他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但我想要跟他并肩作战，我想让他知道，我值得他这样去爱。”

    宁景行错愕地看向叶芷，她的目光坚定而温柔，像是含有无尽的力量。

    他从未想过，叶芷会有这样的想法，会有这样的决心。

    在他的心中，叶芷一直是那个温柔、内向、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她连逃离自己的时候，都不敢大声说话。

    但现在，她站在他的身边，她说她可以和自己并肩。

    宁爷爷深深地看了叶芷一眼，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叶芷，你很好，宁景行运气好啊，能有你这样的老师，是他的福气。”

    宁爷爷转向宁景行，严肃地说：“小-王-八-蛋，记住你今天听到的话，也记住你身上的责任。”

    “好好好，结婚，爷爷，给我舅打电话通知他一下，叶叔，啊不，爸，您还有什么条件吗？咱们早点把日子定了。”宁景行直接开始安排。

    宁爷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冷静一点：“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叶芷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着宁爷爷的下文。

    “首先，结婚的日子根据叶芷工作行程来定，先让她把转型的事情忙完，她的想法和意见，必须考虑。”宁爷爷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显然是叶芷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

    “其次，宁景行刚当执行总裁，地产收尾涉及的资金量太大了，小-王-八-蛋你要亲自跟进，声誉风险和人员风险一定要把控好，这些都是大事，你也不希望你婚礼的时候，这些破事闹心吧。”宁爷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和期待。

    “你那波无人机带来的流量变现，是运气，也是商机。过两天我亲自主持，你给宁老三讲一讲底层逻辑，能吃下多少算他本事。你如果还在想着把他送进去，我也不会多阻拦，但破船也有三斤钉，他这次上头绑了叶芷，下一次呢，宁氏的商业机密如果泄露了呢，穷寇莫追，你懂这个道理吗？”

    宁景行皱眉，神情严肃：“爷爷，如果就这样算了，三叔下次要是对您动手，让您立遗嘱，做股权分割怎么办？”

    宁景行有自己的底线，他同意了宁文昼销毁核心证据、放弃地产系公诉，但他并没有同意不针对宁文昼。

    在宁文昼对叶芷动手的一瞬间，他的三叔就是仇人了。

    他一向混不吝，直接往老爷子心口戳：“赌狗狠起来，可是什么都敢赌。要不是我人工智能赶上风口了，爷爷，您觉得集团这次能缓得过来吗？宁氏能保证自己永远赌对，永远都在风口上？”

    宁爷爷目光深邃地看着宁景行，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王-八-蛋，你就铁了心要报复你三叔是吧。叶问鹤救过你三叔，老三交代过那些人，不能让叶芷受伤。”

    “那我姐姐就白担惊受怕了！”宁景行吼道。

    叶问鹤捏了捏拳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叶芷受到惊吓，我要亲自，一点点地在宁老三身上要回来。”

    宁景行敢对宁爷爷吼，却不敢在叶问鹤面前放肆。

    他转身偷瞄叶芷，见叶芷表情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显露，他才嚷嚷道：“叶叔，带我一个！”

    两人目露凶光瞪着宁爷爷，一副爷爷不答应，他们就不松口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