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萧月几人已经在卜家待了三天了,秦执偶尔会独自去药房里熬些东西,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待在房间或院子里看看医书。

    那天熬的那罐药油秦执给了她,让她每天涂抹在被烫伤的地方,一连三天,手背上的小水泡消失了,一点疤痕也没留下。

    她看着秦执坐在院子里看书,不免觉得奇怪。秦执这是已经想出解药了?那怎么不早点叫卜少主去买药材回来熬制呢?这么干等几天,卜家主的所中之毒不会侵入心脉吗?

    秦苡萣也觉得秦执一反常态,要是往日,他定会很快替人解了毒回庄,哪里会在外面呆这么久。而且这么破破烂烂的,弟弟明明最讨压这种地方。

    秦执到底在等什么?秦苡萣忍不住问秦执:“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你不是说卜家主的毒很好解吗?”

    “是很好解啊,不过差了点东西。”他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回答秦苡萣。

    “那你让卜少主去买啊,赶快找来赶快解毒回庄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又脏又差的,你说卜家人到底为什么要隐居啊?利用他们算卦的本事赚点钱,不知道能将这屋子装修得多好。”

    秦苡萣百无聊赖,跟秦执说完,便抽出了挂在腰上的鞭子。

    “月月,你看我耍两套鞭法给你瞧瞧。”说罢,秦苡萣便站在院中,挥起手中的软鞭。

    短柄长鞭在空中快速飘忽,并未落地,便能听见划破空气的一声声清脆的声响。秦苡萣对萧月一笑,随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那长鞭好似蛇尾稳稳当当地缠绕在萧月一旁的椅子上,她用力一收,那椅子就向她自己砸去。

    萧月倒是十分配合秦苡萣的表演,猛地站起身来,故意紧张地唤了一声,“小心,小姐。”

    只见秦苡萣脚尖一跺,飞身向上,高高悬在空中。再次挥舞长鞭,那鞭子又将椅子腿缠绕起来,她收力一挥,椅子便稳稳落在地上,她也稳稳落坐在椅子上。

    “怎么样?”秦苡萣一脸得意地望向萧月。

    “小姐好厉害。”萧月捧场地鼓掌。

    秦苡萣冲她招招手,说道:“你别叫我小姐了,以后你就做我秦苡萣的义妹吧,咱们不管这三个臭男人愿不愿意。以后,有我疼你就足够了,小月月。”

    萧月站在原地,无措地摆手,“不行,小姐。主仆有别,再说,三公子会,,”

    秦苡萣起身单手搂住萧月,打断她道:“哎呀,我都说了别管他们几个了,我喜欢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义妹了,月月。”

    萧月还想说什么,秦苡萣佯装一副生气地样子瞪着她,“好了,别说了,再说我可要生气了,从今以后,你就叫我苡萣姐吧。嗯?”

    萧月表面害羞,内心却是喜出望外,有了秦苡萣这个义姐,也算是有个人能帮助她,照顾她了。等她再跟秦家其他人熟悉一点,是不是就能找到当年她母亲死亡的真相,从而找到杀了她和她母亲的真凶了。

    “苡萣姐。”萧月细声细气地唤了一声。

    “欸,这就对了,月月以后就是我的好妹妹了。”秦苡萣拉过她的手,又瞪了一眼在一旁专心看书的秦执。

    “不如我现在教你武功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啊,小姐我,”

    “嗯?”

    “苡萣姐,我没学过武功,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萧月往后退了半步。让她学武功,要是等会儿挥鞭子露馅了怎么办,虽然她武功一般,但至少能跟秦苡萣打个平手的。要是被秦执或者秦苡萣看出来,不就全完了吗?

    “来嘛,来嘛,我教你,很简单的。我教你最简单的寒晶刺。”秦苡萣又抽出软鞭,放到萧月手中。

    “我,,我真的不会,苡萣姐。”

    “她连个最简单的熬制药油都学不会,你教她这些?我看呀,等会儿说不定抽自己两鞭。”秦执抬头看向两人,挖苦着萧月。

    “萧月,你别听他的。”说罢,秦苡萣站在萧月身后,一只手握住萧月捏着长鞭的手,陡然往秦执的方向用力一甩,又适时收回,那鞭子在秦执面前几寸的地方发出响亮的“啪”声。力度之大,他的额发都被这一鞭带过来的风吹起。

    秦苡萣灿然一笑,“怎么样,月月这鞭法还不错吧。”

    秦执斜睨两人一人,没搭理秦苡萣,自己一边喝茶一边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月月,别管他,我们继续。”

    萧月迷迷糊糊地点头,手一直被她紧紧握着,在院里挥动长鞭。秦苡萣拉着她猛地转身面向门口,再猛地出鞭。

    “啪”,伴随清脆的鞭打声音的是卜旴济的惨叫声。

    “啊!”

    只见他手臂的衣服瞬间裂开,露出一条冒着血珠的长长鞭痕。还好秦苡萣是在教萧月,所以并未用全力。

    萧月吓得立刻松手,一脸愧疚地看着卜旴济。

    “卜少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卜旴济疼得呲牙咧嘴,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

    “就是,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疼。萧月第一次学习武功,控制不好出手伤了卜少主,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秦苡萣双手在胸前抱拳。

    “无妨无妨,萧月姑娘和大小姐不必自责。”卜旴济一只手握着受伤的手的手腕,另一只手一直在发抖,还往下滴着血。

    见状,萧月立刻跑回房间去拿随身带着的绢帛。卜旴济既是卜家少主,占卜之术一定也是他的强项,拉拢他兴许还能让他帮忙算算母亲是否安在、甚至身在何处。

    前世她只相信自己,不愿意接受他人的建议和帮忙。这辈子,她一定要物尽其用,好好利用这一切来帮她达到目的。

    她先用绢帛给卜旴济流血的伤口擦拭干净,又将剩余的绢帛撕成一条一条的,还把上次秦执和她一起熬制的药油拿了出来。

    “卜少主,这是之前三公子教我做的药油,治烫伤和疤痕很管用,我给你涂一些吧。”

    卜旴济耳垂几不可察的变红,看着萧月给他认真涂抹的模样,低声道:“谢谢萧月姑娘。”

    “不客气。”她并不抬头,仍旧专心的给他上药。

    秦苡萣在一旁傻了眼,站也不是,过去帮忙也不是,怎么她一鞭子下去还给这两人制造了相处的机会啊?她脑子慢慢浮现以后她来见萧月还得在树林里穿来穿去、大费周章的模样,又联想到萧月嫁给卜旴济后在卜家天天穿着破旧衣服的样子。

    她瞬间害怕地摇了摇头,笑呵呵地接过萧月手里的药油。

    “我来吧,萧月不是习武之人,不怎么会包扎。”

    卜旴济黏在萧月身上的目光这才转向别处,一本正经地对秦苡萣道谢。

    远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秦执,这才如无其事地将攥紧的手微微松开,手中的书早就被他捏得皱皱巴巴了。

    萧月站在秦苡萣身旁,不经意间瞥到了秦执阴鸷的眼神和被弄皱的书。目光相接的一刹,秦执瞬间垂下眼,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全部心绪,他又泰然自若地翻起手中的书来。

    她有些疑惑,难道,秦执是讨厌卜旴济?或者,还是在讨厌她?

    秦苡萣迅速将伤口包扎好,随后便将萧月挡在身后,“卜少主还有事吗?没事就早些请回吧,等会儿我和萧月还要帮秦执熬药呢。”

    “熬药?难道秦执兄已经将解药做出来了?”他一脸惊喜地看向秦执,虽说有千机阁的药撑着,可他也希望父亲能尽快解毒,不再服药。

    秦执将医书阖上后放下,起身回答他到,“嗯,已经配制出解药方子了,还缺一些药材,需要卜少主去置办。”

    “好,那秦执兄不如写一个字条给我,明日我便叫人下山去置办。”

    秦执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杜若,“取笔墨来。”

    他很快写好了一页纸递给卜少主,萧月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心里疑虑重重。她这几日有注意到秦执经常在院里悠闲地看书,根本没怎么去过药房,看书也能想出解毒的药方?

    秦执的医术已经高明到这种地步了吗?

    卜旴济细致地将纸上写的药材全部看了一遍,嘴角又弯起弧度,“原来这些常见的药材也能配制解毒的药方,我还以为秦执兄所需的定是些珍奇的药草。”

    “当然。”秦执微微颔首,“而且卜家主所中之毒也并不古怪。”

    卜旴济双手抱拳,深深向秦执鞠了一躬,“真是多谢秦执兄了,恩情难以回报,愿以毕生心力,报答不已。”

    秦执摆摆手,“卜少主不用客气,秦家一向与江湖上有名的几大世家交好,此次不过举手之劳。”

    “多谢三公子。”卜旴济又重重鞠了一躬,又转向秦苡萣和萧月,“也多谢大小姐和萧月姑娘了。”

    “不客气,不客气。”秦苡萣攥着萧月的手冲他说道,她怎么感觉卜家这小子真看上萧月了。

    “那在下先回去安排明日下山购买药材一事了,几位早些休息吧。”说罢,卜旴济又抬头看了一眼萧月,将受伤的手举起,“多谢萧月姑娘的药油了。”

    秦苡萣望着卜旴济的背影,两只眼瞳像两颗翻滚的黑大豆,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他怎么好意思只感谢萧月的,包扎是她包的,药油是秦执做的,合着就是看上了他们家萧月了呗。

    天色渐晚,三人也往房间里走去。萧月总感觉秦执今天下午怪怪的,明明他看向她时面色平静如水,可她总觉得秦执看她的眼神里藏着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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