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人安安静静坐在回佳缘居的马车里,逛了一整天,萧月的腿虽然不累,可眼睛确实是看花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她眼皮一直往下掉,最后干脆闭着眼睛小憩。

    眼看萧月左右摇晃的脑袋就要垂下来,秦执眼疾手快地用左手垫在旁边,她的脸枕着他的手,肉乎乎的,很软。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喧闹的人声,人群阻挡了马车过路,杜若只好勒住缰绳,慢慢将车停下。

    一摇一晃间,萧月醒了。见她苏醒,秦执也悄然将僵硬的手收了回去。

    她迟钝地眨了眨两下眼睛,又揉了揉眼皮,才一脸懵地看向秦执和秦苡萣二人。

    秦苡萣也被吵醒,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掀开的马车门帘,“杜若,你怎么驾个马车都这么笨?”

    “大小姐...不是,前面的人都挡住了。”杜若拉着缰绳,转头向秦苡萣解释。

    也是这时,秦苡萣才看清马车前确实堆了一小圈的人。

    “这些人在这里看什么热闹呢?”秦苡萣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想知道这群人到底在看什么。现在已经散集了,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人堵在这靠近桥边的路口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叽叽喳喳’的,好像混乱的鸟啼,吵得她脑袋疼,人头攒动,秦苡萣根本看不清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她平生就爱玩闹儿,自然不肯错过凑热闹的机会,主动跳下了马车,命杜若将马车停下,亲自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站着一个体形丰腴的普通妇人,一张圆嘟嘟的肉脸,看上去就很好打交道,秦苡萣锁定她,微笑着走过去,“这位姐姐,请问到底发生什么呢?怎么大家都在这里聚着?”

    “姑娘,这河道里漂上来一个人,不知道是谁家的,但是看着...”那妇人压低了声音附在秦苡萣耳边说,“看着不像自杀的呢。”

    闻言,秦苡萣脸色微变,不禁反问道:“是吗?”

    “真的!她那衣裳上还沾着血哩。”妇人有些胆惧地左看右看,继续说道:“听说这姑娘可能是醉月楼的姑娘。”

    “醉月楼?”她眉心皱起,看向前方拥挤在一起的人群。

    “是啊,这姑娘多半是得罪了哪家公子的原配吧,才落得这下场......”妇人一脸遗憾。

    秦苡萣扒开人群,快速挤了进去。果然,在小河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女子,虽然嘴唇和脸都被泡得有些发白,但胸口处和身上的血迹依旧十分明显。她不禁为这个姑娘感到可惜,在醉月楼做倌人不是这些姑娘自愿的,她们不过是想活下去。

    明明是不得已的苦命人,却还因此丢了性命。

    秦执和萧月也很快跟了上来,看到尸体的时候,萧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人...这人不是卜家的哑奴吗?

    她以为是自己才睡醒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

    没错,就是她,她就是萧月在卜家看到的那个哑女。惊讶的同时,萧月也转头去看秦执,他的眼中同样充满了不解和诧异,看来秦执也认出这是卜家的哑奴了。

    唯有秦苡萣只见了她一次,可能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而秦执和萧月多次与这个哑女碰面和接触,肯定这里躺着的人就是卜家那个哑奴。

    秦执紧紧盯着躺着的那具尸体,卜家远在沧山,他们亦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而这个哑女,单枪匹马就能到乌都。

    一定不是普通人,看来她就是千机阁安插在卜家的眼线。

    可她现在却死了,难道是任务完成,被灭口了?

    萧月看着秦执走向尸体,连连唤他,“公子,公子!”

    她担心秦执的安危,要是这具尸体有毒呢?这人怎么直接就走过去了。

    秦苡萣拉住了萧月,“没事儿,秦执不会有事儿的,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萧月只好听秦苡萣的安静下来,可焦急的眼光还是一直定在秦执的后背。她的心揪起,秦执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不谨慎、不小心,万一...万一这尸体真的有什么问题呢?至少得戴好手套,戴好面巾再过去。

    秦执眉头紧锁,仔细检查着这具尸体,全身只有心口被刺了一刀,伤口又细又小,只是很深。若是没被抛进水里,心口贴合得好,也还能再多活个两三天。看来杀她的人知道心口的伤暂时不会致命,所以才将她抛进了水里。看尸体被泡发的程度,应该昨晚就死了。本来尸体昨晚该顺着河流流出乌都城,可能是秋冬水枯,流速变慢,今日赶集又大清早在河边堆积了很多载着货的小船给堵了一下,所以这时便恰好被人发现了。

    这说明,这个杀人抛尸的凶手应该是第一次在乌都做案,并不知道今天会赶集,只是想快点处理掉尸体才抛尸河中。

    秦执皱紧了眉头,可凶手如果很想杀这个女人,尸体心口的伤口怎么那么小?他又细细观察了女子身上其他地方,皆没有血迹和伤口,也无内伤,更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要知道她被杀害的原因,得费一番功夫查探。

    官兵终于慢悠悠地赶来,丝毫不慌不忙,一同来的,还有乌都的巡检。

    那个巡检一到便冲着秦执吼道:“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在我们巡检来之前不能触碰尸体吗?!”

    秦执神色平淡地对他作了一个揖,轻飘飘的眼神里满是高傲和冷漠,声音很冷,“我是秦简山庄秦执。这个人被杀的原因很是蹊跷,还望巡检大人带回去好好查查。”

    “秦...秦简山庄,秦公子好,小的不知公子是秦简山庄的医圣,刚刚冒犯了。”巡检的语气迅速恭敬起来。

    秦家虽不为官,可皇宫里的丹药都是由这个秦家提供,可以说秦家几乎掌握了大周朝大半城镇的丹药供给,甚至皇宫里的太医都是由秦家培养。而且秦家乐善好施、名声极好,两年前的沙雅洪涝、五年前的千江瘟疫等等,秦简山庄不仅无偿赠药施粥,秦家的神医还免费为那些病人治病。并且据说百年之前,大周朝与西域龟兹国打仗的时候,上任皇帝深受重伤,几乎命悬一线,最后还是秦家人救活的。

    这天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秦简山庄。秦家人德高望众,就连皇亲国戚都要礼让三分。

    “回去好好查查吧,若是查不到,到佳缘居来找我。”秦执丢下这句话,接过杜若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手,上了马车。

    马车里氛围因为刚刚遇见尸体的事而变得奇怪,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大团疑云,可却迟迟没有人开口。

    最后秦苡萣抓耳挠腮许久,终于憋不住,“秦执,刚刚那个女子的死究竟有什么蹊跷,我没看出来她身上有什么其他伤口啊,难道不是情杀?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符号和东西吗?”

    “还有,你们俩刚刚看到那具尸体后怎么都闭紧了嘴,眉毛拧在一块儿,你们俩认识她?”

    说完,秦苡萣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萧月垂着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具尸体的身份说出来,毕竟她也不明白秦执到底怎么想的,这个哑奴的死居然还有蹊跷处,她怎么没看出来?不就是千机阁的人完成任务后想擅自离开组织,然后被千机阁的影卫解决了吗?

    秦执看了眼萧月,眼底有不明的情绪涌动,“你该问问萧月,那个千机阁女子的死有什么蹊跷。”

    她的眼睛霎那瞪直,果然,秦执这么聪明的人,若不是上辈子他那么爱自己,所有的一切根本瞒不过他。

    可萧月还是不信邪地对上秦执的眼神,当她将自己的目光颤颤地对上秦执含着笑意的眼眸,她的心猛地一沉。

    少年的眼中满是嘲讽,他明明猜到了一切,可弯起的眼尾似乎在期待自己又将胡编乱造些什么出来。

    萧月读懂了秦执的意思,她只能将她所知道的事全盘托出,至少这样还能在秦苡萣心里留下一个可怜兮兮的好印象。她不明白今生的一切为何改变了这么多,要不是脸长得一样,她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前世对她情深不寿的秦执。

    萧月对上秦苡萣渴求真相的单纯眼神,叹了口气说:“千机阁的人一旦想私自离开千机阁,便会被影卫刺杀,必须得到主上的同意,才能离开。否则,就会一辈子被影卫追杀,直到死。”

    “什么!这是什么规矩,那不是她不同意,那些人都得死吗?”秦苡萣义愤填膺,骂了千机阁一顿后,才反应过来萧月也是千机阁的人,“那...那你呢,月月,你......你会被追杀吗?”

    萧月诚实地回答:“如果没有得到主上的同意,我也会被追杀,直到我死。”

    秦苡萣死死盯着萧月的眼睛,害怕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千机阁不是做买卖消息的生意吗?怎么...怎么还会杀人呢?”

    萧月眼神黯了下去,继续说到,“因为所有人都是为了不同的目的自愿加入千机阁的,主上说‘想要达到目的,就得付出代价。’,所以只要自愿加入千机阁,就不能擅自离开。”

    “那...那怎么样才会同意你们离开呢?”秦苡萣语气有些急。

    “这......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曾经有人离开过,所以苡萣姐,不用担心了。等下次我去千机阁问问主上就知道了。”说完,萧月拉起秦苡萣的手,笑出几颗整齐的白牙。

    “真的?”秦苡萣半信半疑。

    “真的。”萧月一本正经道。

    秦苡萣嘟着嘴,黑眼珠转动,又问道,“那你认识千机阁的人,这没问题,可秦执......”她看向秦执,“那你怎么看起来也认识这个女子。”

    秦执背脊停的笔直,懒洋洋地看着秦苡萣,“姐,这是卜家的哑奴,你忘了?我们去卜家第一天就见过她。”

    “啊,原来她就是千机阁安插在卜家的眼线。”秦苡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秦执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二姐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每次都能把丹药准确送到相应的医馆的,又是怎么跟这些医馆打好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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