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秦执预想,第二日那个巡检就找上了门。

    三人正坐在包房里吃着餐食,萧月正在小口咬着香香甜甜的桂花蜜藕,身后突然传来很有节奏的叩门声。

    “嗯?”

    几人同时向门外望去,便看见昨日的巡检带着几个巡检兵士站在门口。

    “这位官爷,您有事吗?”杜若率先对昨日遇见的巡检使行了个礼。

    “在下乌都巡检司主官唐卿。昨日有幸与神医一遇,神医说昨日那个女子死得蹊跷,但经过仵作检查后,并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有心口一个又深又小的伤口。我带人连夜走访了醉月楼,才得知这女子已经离开醉月楼快三年了。可她却突然再现乌都,甚至被人刺死后丢进河中,整个过程却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还望神医提点。”唐卿双手抱拳,俯身向几人行了个礼。

    秦执并未放下筷子,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吃着自己小碗里的饭菜。

    杜若又上前一步,对唐卿说:“唐巡检莫急,等我家公子吃完饭再谈也不迟。”

    唐卿见秦执没有停下的意思,也只好接受,安静地站在一旁,“好的。”

    萧月咬着筷子,出神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秦执。他的饭菜都是小碗小碗与萧月、秦苡萣的分开,十分清淡。这点秦执还是完全跟前世一样的,有钱也不知道吃点好的。

    而秦苡萣则是完完全全的无肉不欢,什么焖羊蹄、炖猪肘,熏鸡、江米酿鸭子,统统都来上一份,绝对不委屈自己的嘴。若是秦执说她这样吃会积食害病,她还会说什么‘民以食为天’、‘有钱就要吃点好点’来嘲笑秦执不懂大口吃肉的乐趣。

    秦苡萣又夹了一块沾着浓厚酱汁的猪肘皮给萧月,“月月,快吃啊,你咬着筷子做什么?”

    秦执这才发现萧月正在看她,他吃得差不多了,索性放下筷子,漱口后放肆地盯着萧月的脸看。

    她偷偷用余光瞄他,一个劲往嘴里扒拉着饭菜来掩饰,心中又不知所措起来。又看着她做什么?

    直到秦苡萣打了个饱嗝,秦执才大发慈悲地移开眼神,看向在一旁等了许久的巡检使唐卿。

    “唐巡检,你好。”饭菜被撤下,秦执又端起了茶杯。

    “你好,秦神医。”唐卿毕恭毕敬地回答,他本就崇拜秦氏一家,昨日见到秦执后,更觉得他气宇不凡。

    “唐巡检不必如此叫我神医。我叫秦执,这是我二姐秦苡萣,你叫我三公子便好。”秦执指向一旁的秦苡萣。

    唐卿又起身先给秦苡萣行了个礼,“秦小姐,你好。”又看了看一旁坐着的萧月,秦执虽没有介绍她,但刚刚却在饭桌上一直紧紧盯着这位小姐,二人眉目传情,想必是三公子的未婚妻。于是唐卿又转向萧月,微微躬身说:“这位小姐应是三公子的未婚妻吧,不知在下该如何称呼?”

    萧月的脸上立马浮上忐忑不安的淡红,居然让人误会她是秦执的未婚妻了,她刚准备开口和秦执撇清关系,便听见秦执应了声。

    “嗯,她姓萧,叫她萧小姐便可。”

    “萧小姐你好。”

    她脑子一白,什么?秦执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她飞快地转过头去看他,正巧与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相撞。

    而秦苡萣也被秦执刚刚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自己弟弟什么时候喜欢萧月了?未婚妻?什么跟什么啊!

    她不解地看向秦执,张开口就问:“你们什么时候......”

    秦执不慌不忙道:“姐,我和月月的事儿等会儿跟你说,我先跟唐巡检将疑点一一说个清楚。”

    秦苡萣只好懵懵懂懂地点头,‘月月’?他俩什么时候变这么亲热了?

    连萧月也不适地皱皱眉,‘月月’?怎么觉得比他前世叫得还要恶心。她在心里暗自发呕,面上却安静下来听秦执说话,她倒要看看秦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究竟有何疑点,三公子不妨直说。”唐卿开门见山。

    “疑点刚刚唐巡检进门的时候不就说了吗?第一,这个女子已经离开醉月楼三年,这三年她究竟去了哪里;第二,她为何又会突然回到乌都;第三,她为何会被刺杀。”秦执淡然开口,眼光却没落在唐卿身上。

    “三公子说的没错,可这是我发现的疑点,并不是三公子所说的蹊跷之处。”唐卿虽不聪明,可也明白这种普通人也能发现的疑点,怎么会是昨日秦执所说的古怪之处。

    秦执将目光慢慢转到唐卿身上,此人虽然年纪与他相仿,可神情却有几分秦立身上的明公正气,倒是个好人,就是官职太小了。

    “杜若,给唐巡检倒茶。”

    他将茶水慢慢推至唐卿面前,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唐巡检请。”

    “多谢三公子。”唐卿接过了茶,对秦执这人更加好奇。进门后,他小心打量过几人,秦苡萣外放,并且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看便是至纯至性之人;而萧小姐虽然看着恬静清纯,但他却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最看不透的便是秦执,看上去清冷孤傲,第一次接触时他觉得此人十分阴险,心机深重。

    可今日一来,他倒是不觉得秦执是个坏人。

    “唐巡检很聪明,只是个小小巡检使,倒是让我有些吃惊。”秦执并未直接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而是与他寒暄。

    “三公子过奖了,小人资质愚钝,能做一个巡检已是万幸。”

    秦执慢慢饮下一口茶,无波无澜地扫过一眼,淡声道:“唐巡检过谦了。”

    他说完这句,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有多沉默呢?萧月的耳朵里只响起‘嗡嗡’的呼气声。

    秦苡萣受不了这股寂静又压迫的氛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打了个呵欠,拿着茶壶给自己添茶,‘哗哗’的声音仿佛淹没这个沉默的屋子。

    唐卿最终还是沉不住气,打破了屋内的缄默,“唐卿愚钝,不知此案的蹊跷之处,还望三公子指点一二。”

    秦执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唐卿,意味不明的目光更是令人生惑,他平静地开口道:“刚刚唐巡检说了,伤口虽深但却很小,唐巡检是习武之人,难道就不觉得疑惑吗?”

    唐卿眉头紧锁,对上秦执的目光,老老实实地说道:“是,这确实是个疑点。若是凶手真的想要一刀毙命,这一个伤口不足让人立刻死亡,可万一凶手当时只有这个小匕首呢?”

    “是啊,杀人怎么用那么小的刀子......”秦苡萣也啃着手指,喃喃自语。

    听到他们的对话,萧月心里也打起了鼓。是啊,影卫若是想要一刀解决哑女,为什么会用这么小的匕首呢?

    “唐巡检,你不觉得你这个话问出来很可笑吗?”秦执弯弯眉眼,又说,“如果是唐巡检已经想好要杀一个人,你会只带一把小匕首吗?”

    唐卿面色凝重地看着秦执,低沉着嗓音道:“三公子怎么知道凶手已经决定要杀掉这个女子?”

    秦执哑声失笑,“唐巡检,当然是我们认识这位女子,不然,我为什么告诉你此案有蹊跷呢?”

    “认识?三公子认识她?”他打量秦执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秦执似有所觉地别过眼眸,语气依旧淡漠,“这位女子是我未婚妻的旧相识,我们几人这次也是在沧山的卜家才遇到她的,她这三年应该是在卜家做工。”

    “哦,原来是这样。”唐卿对自己刚刚龌龊的想法感到抱歉,他居然会觉得三公子是流连青楼之人,他真是太肤浅了。

    “有关死去这位女子的事,唐巡检可以问问我的未婚妻。”

    秦执的话骤然提到萧月,她惊了一跳,却也只好对秦执和唐卿微微一笑,“嗯,唐巡检有什么都可以问我。”

    唐卿立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笔墨,问道:“那请问萧小姐是如何跟这位女子认识的呢?”

    萧月的唇角僵在刚刚微笑的弧度,她根本不认识那个哑女好吗?只是她在卜家时曾听到有千机阁的人在模仿鸟叫,而正好哑女又能随意离开卜家、死在了乌都,她才肯定这个人就是千机阁安插在卜家的眼线。千机阁那么多人,她怎么会认识这个哑女。

    秦执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意,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似乎是在看萧月的好戏。而秦苡萣和唐卿的眼神也全都打在她身上,她骑虎难下,不说也不行了。

    萧月垂着眸张唇,“我与她.....我与她其实也不是很熟,我原是沙雅城醉月楼的琴师,所以与暖香楼有的姑娘有过几面之缘。这次再见,是在沧山卜家,我陪三公子去给卜家家主治病,在卜家又见到了她。”

    “原是如此。”唐卿见没什么收获,便只记下了沧山卜家四字。不过,萧小姐竟然是青楼的琴师,他还以为是千江镇铸剑的萧家呢。

    唐卿再次挺直了背脊,转向秦执,一本正经地问道:“既然三公子及萧小姐与此女子并无深交,三公子为何会觉得有古怪呢?”

    他目光依旧死死黏在萧月脸上,淡然地弯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说道:“因为我怀疑此女子是千机阁安插在卜家的眼线,她突然暴毙乌都,难道不是千机阁蓄意报复吗?”

    唐卿越听越迷糊,这怎么还跟江湖世家门派扯上关系了。

    见他不明白,秦苡萣解释道:“唐巡检,这次我们去给卜家主治病,才发现卜家一直隐匿在沧山中。想要进出,需经过两处难关,而这个女子只是个小小婢女,却能一个人轻易离开卜家。因此,她一个人出现在乌都,我们才会觉得奇怪。”

    听秦苡萣说完,他继续追问,“那跟千机阁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

    “因为卜家主身中之毒是千机阁下的。”秦执打断秦苡萣回答到。

    说到这里,唐卿终于明白了。三公子去给卜家治病,发现了千机阁的人给卜家主下毒,然后他们才到乌都不久,便发现了卜家女奴死在了乌都,所以三公子是怀疑这个死掉的女子就是下毒的人,也就是千机阁安插在卜家的眼线,而杀她的凶手,就是达到目的后想要杀人灭口的千机阁。

    唐卿看向秦执,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辩白的词句吞了下去。比起千机阁,他当然更相信德高望重的秦家,更相信医者仁心的秦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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