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翌日清晨,为了自己屋子里的两只馋鸟,也为了去藏书室拿到那本名册,萧月吃完早饭便独自一个人去了南斋。

    天气晴好,秋风虽凉飕飕的,但顶着太阳在路上走了一会儿,萧月倒也不觉得冷。

    “萧月小姐早。”

    “你们也早啊。”她对南斋门口的几个侍卫甜甜一笑,提着碍事儿的裙子跨过门槛。

    “萧月小姐早。”

    “你们早,你们早...”萧月一进门,院子里站着的人就齐刷刷地给她行礼,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一半是恭敬,另一半是青楼里常见的妒嫉。她被这些眼睛盯得受不了,有些尴尬地对她们摆摆手,快步往药房溜去。

    走了一段距离,到了通往药房的廊桥上,萧月前后都瞧了又瞧,都没人。这才拍了拍自己胸口,低头舒了一口气,嘴里小声嘀咕,“秦执到底跟这些人说了什么,怎么看着像要吃了我一般......”

    “谁要吃了你?”

    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差点吓得萧月蹦起来,她抬眼一看,才发现左边的岔路冒出来一个秦执。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一开口就后悔了,这是秦执的住所,他自然是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果然,秦执微微仰头,唇角弯起,“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萧月没心思去看秦执那副傲气十足的样子,转身朝向药房方向,说:“我的意思是三公子不是忙着要将藏书室的书都抄录一遍吗?怎么有空在这里赏院景?”

    “你错了。”秦执看着她的后脑勺笑笑,几步迈过她,也往药房的方向。

    见他也去药房,萧月立刻跟在秦执的身后,追问他,“什么错了?”

    秦执站定,转身看着萧月圆润的小鼻头,用食指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你错了,不是我要忙着将藏书室的书抄录一遍,是你。”

    “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事呢?”萧月略带不满地看着秦执,这个秦执,不会真要她给他抄完这藏书室里的书吧。

    秦执大步迈向前,轻笑的声音从前方飘来,“你昨日说的,我可记得。”

    萧月暗自在心中啐了一口,面上依旧乖顺地跟在他身后。抄书就抄书,又不费什么力气,权当为了将那本名册翻出来的代价了。

    她进了药房,一一给药房的三杜打过招呼后,便跟着秦执来了藏书室抄书。

    秦执站在书架旁,眼尖地抽出了昨日那本《伤寒杂病论》,“喏,给你。”

    萧月接过秦执扔过来的书,自觉地坐到书桌,翻到了昨日那页。

    “你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听话。”

    他也跟过来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从她右侧环绕过,想要拿过砚台帮萧月研墨。

    “你干什么?!”萧月紧张兮兮地抓住他从右侧伸出来的手,这人不会是想像昨天一样抱住她吧。光天化日,这简直有伤风化。

    秦执望着她,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唇角却勾着笑,“干什么?我帮你研磨,你不是要抄书吗?”

    “哦”她一时脸红心跳,竟忘了松开秦执的手。

    “还不放手?你这样,我怎么帮你研磨。”他的语气明明再正常不过,可在萧月听来却好像是他故意戏弄她。

    她松开手,又极快地抓起砚台放在桌子的左侧,“给你。”

    秦执只是笑了两声,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帮萧月磨起墨来,他做事极为认真,这一点萧月每每见他制药时便能知道。今日亦是如此,她余光瞥了他一眼,只见秦执唇角含笑、眉目温柔,专心致志地研磨。

    萧月心中不禁起了嘀咕,今日居然就真的一本正经地研磨,真是稀奇。

    屋外是药童和家奴们熬制丹药忙忙碌碌地喧嚣声,却掩盖不了耳边研磨的细微声响,这声音像是温和的细泉,泉水细细地流着,一点点灌满萧月整个身体。

    她一时忘了落笔。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写?”秦执忽地开口,萧月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子,立刻正襟危坐,乖乖地在纸上写字。不过通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面色如常的她。

    时间过得很快,等萧月抄到手都酸了,抬头想要活动活动脖子的时候,秦执早就不在一旁。

    她低声骂了他一句,“还说帮我研磨,人都跑不见了。”心中有些怨气,萧月将笔重重搁在桌上。

    也正好趁这个时间将那本名册翻出来,她心中这么想着。说干就干,萧月轻轻一跃,便跃过了宽大的桌面,稳稳落到了书架前。

    她不会记错,前世那本名册在最里的一个书柜的暗格里放着。

    萧月快步踱到最里,将最底下上了厚厚一层灰的书全部移开,果不其然,底下有一个暗格。她将暗格打开,里面赫然放着的是前世那本名册。

    她立刻将那本名册翻了出来,正准备将那些书恢复原位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

    “萧月?”

    他就去看了一眼这月要送出的药熬得怎么样了,眨眼功夫,刚才还好好抄书的人便不见了。

    “萧月?”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萧月突然不想将一堆书恢复原样了,她想尽快找到她母亲。不如就顺势将这本名册拿给秦执,就当她是随意翻出来的,如果秦执不知晓这件事,他看了这名册一定会去查,如果秦家将这件事掩过去,那自然他们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我在这里,秦执!”她甚至直起身来,唤着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秦执终于穿过好几个书架,找到了跪坐在地的萧月,见她浑身弄得都是灰,连雪白的脸都变成了小花猫,忍俊不禁道:“本就长得一般,还弄得灰扑扑的,看着——跟个小野猫一样。”

    他说话一向如此,但萧月此时不想与他争论这些,不仅不生气,反而献宝似地将那本名册高高举过头顶,笑得露出两颗虎牙,“你看,我刚刚在暗格里翻到的!会不会是你没看过的医书典籍?”

    秦执并未接过她手里的书,反而是傲慢一笑,“本公子看过的医书典籍,没有一万,也有九千,怎会有我没看过的医书?”

    “这本你肯定没看过,我在这里找到的。”萧月拍拍身上的灰起身,指着那个空空如也的暗格说到。

    他瞥了一眼萧月指着的那个暗格,一旁散落的书连书名都已模糊不清了,“积了这么多灰,不知放上几百年了。就算我没看过,里面的医术也过时了。”

    “怎么会呢?会不会是你们家祖传的医书,但你们从来没找到过?”萧月站起身来,双手将名册递给他,“你看看,说不定写的什么灵丹妙药呢。”

    “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

    秦执轻笑着掏出袖中手帕,虽然有些嫌弃灰扑扑的她,但是因为萧月不再疏远地叫他公子,心中又有几分喜悦。他接过萧月手中的书,将表面擦了个干净,才徐徐翻开那本沉默多年、早就泛黄的名册。

    当秦执翻开这本书后,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僵住了,甚至整个人都好像被冰封了一样,除了手在动,萧月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

    “秦执?公子?”萧月试探性地叫他。

    “看得这么入迷,这本书写的什么?起死回生,还是延年益寿的灵丹仙药?”她说话声轻快又带着欣喜,心中却忐忑秦执下一步的做法。

    “你在哪里找到的?”

    萧月明显看出他紧皱的眉头,瞪大了眼睛、语气无辜地说:“就在这里,我本来抄累了,想帮你理一下书。我正在弄得时候,就发现......”

    还未等萧月把话说完,秦执便将书一阖,转身往外走,连手中捏着的手帕都掉在了地上。

    “欸?秦执!秦执!”萧月佯装失落,一个劲儿地喊着秦执的名字。

    可秦执就像着了魔,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大步离开了药房。

    他走了,萧月也懒得在乖乖坐在那里装模做样地抄书,她心里一边在猜测秦执下一步会怎么做,一边又假装无所事事地在药房闲逛了一圈,直到最后杜若嫌她添乱,赶她出了药房。

    出去就出去,她本就讨厌药味,要不是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早就走了,这药房都被草药腌入味了,连藏书室里也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临出南斋的时候,萧月还是作一副关心的模样,询问院中的几个家奴秦执的情况。得知秦执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的时候,她故意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最后在几个爱慕秦执的丫鬟咬牙切齿地注视下,眼角含泪地离开。

    出了南斋,萧月的心情好极了,这下终于能验证一下秦家人跟她母亲以及那些难民的消失有没有关系了。前世被蒙在鼓里、最后被人杀死的经历让她长了个心眼,不能完全相信别人的话。就算前世杀她的那个人说秦家不是她的仇人,可谁知道秦家跟整件事有没有关系呢?不如让秦家发现这件事的存在,他们家大业大,若是被人冤枉,定会揪出幕后凶手。她跟着秦家,既能捡便宜来查出真相,还能保住小命。

    萧月只觉得,这一个月的提心吊胆似乎都是多余的,得到秦家人信任后,就该果断把名册这件事翻出来让秦家去查。

    她抱着那一小簸箕忍冬果,快步回了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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