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前所未有的轻松洋溢在萧月脸上,好像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和不甘被人理解,一扫而空。

    她正被小麻啾和大肥鸦贪吃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秦苡萣洪亮的声音突然灌入耳朵。

    “月月,我进来了啊!”说罢,还未听到萧月回答,秦苡萣便轻轻推开了一个门缝,露出一只眼睛观察者屋内的情况。

    萧月见只露了一个小缝,却不见秦苡萣进来,也疑惑地歪着脑袋对上了秦苡萣的眼睛。

    “哎呀妈呀,你吓死我了!”秦苡萣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眼睛吓得一抖,看清是萧月后,才推开门,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胸口。

    “苡萣姐,你不进来,在门口做什么?”萧月捂着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我是路过,路过。”秦苡萣豪迈地叉开腿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倒些来喝。

    “等等,苡萣姐,茶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煮一壶热的。”萧月按着秦苡萣手,接过她提起的茶壶。

    “用不着这么麻烦,我是习武之人,又不像秦执一样身体差,不讲究这个。我跑江湖的时候,大冬天也是喝凉水呢。”

    “女子喝凉水可不好,苡萣姐,小心肚子疼。”萧月将冷掉的茶水倒掉,用屋子里的小炉子重新煮上了一壶。

    秦苡萣本就不是很口渴,也就依了萧月,眉尾上扬,一脸的锐气,“肚子疼怕什么,我上次在‘索命寨’遇了山匪,那领头的大脑袋给我手臂来了好长一刀,那才是真疼呢!要是让我在遇到他,我非把他脑袋给削下来当球踢不可。”

    “‘索命寨’?那是哪里?”萧月坐下来,单手托腮听秦苡萣讲她的以前。

    “就是索尔城,就是你们千机阁的菩提镜台穿过去,在翻一座山便到了索尔城,那边都是靠近西域的边境城镇。大周民生凋敝许久,你别看咱们灵峯山和乌都河清海晏、繁荣兴旺,走过云间谷、再翻过云清山,那边的人的日子可谓是艰难竭蹶、啼饥号寒。”

    秦苡萣顿了一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索尔城算好的了,还有正常的秩序和商户,再往西走,那边的城镇几乎是十室九空,生民涂炭了。”

    “这么严重?”萧月长期呆在大周东边的城镇,尤其是乌都和沙雅附近,作为江湖上从不露面的探子,更是鲜少了解这些。

    秦苡萣冲她点头,“你长期呆在沙雅城,不知道也不奇怪。”

    她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要是以前,萧月才懒得关心这些。要不是因为今天秦苡萣打开了话匣子,她更不愿意去了解,毕竟她自己的事已经令她头大。

    “那......圣上都不管管吗?”

    “管?要大周真还有力气管,西部的城镇也不会凋敝成这个样子。”秦苡萣说了半天,终是觉得口干了,于是问萧月要茶水,“给我来点水,月月,说得我渴死了。”

    说了半天,这茶水也热了,萧月立刻给秦苡萣倒上一杯。才滚开的热水翻腾着热气,秦苡萣端着那个小小茶杯吹了又吹,才勉强呷了一口。

    “唉,果然我还是不习惯喝热水。”秦苡萣略带嫌弃地将热茶放在一边。

    “那是你在外闯荡惯了,苡萣姐。在外不像家里如此方便,有水喝就不错了。”萧月将茶杯移到自己那边,门口吹进的凉风正好能很快将滚烫的茶沾染上凉意。

    萧月盯着秦苡萣,笑得眼睛弯弯,“不过现在是在家,苡萣姐不再是在外独当一面的大姐大了。是家里的大小姐,是秦家唯一的姑娘,也是萧月的姐姐,所以苡萣姐要是喝了凉水肚子疼,我可是会心疼的。”

    桂花已经开败了,却不知哪里飘来了些奇怪味道,闻得秦苡萣鼻酸,她看着萧月的发丝被微风拂动,眼睛不由变得促狭。以往放声大笑的她,此刻突然有了些小女儿般的扭捏,只是抿了抿嘴角。

    她吸了吸鼻子,身子随意往后一倾,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对了,月月,我进来之前听见你一直在笑,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苡萣姐听听。”

    “原来你是听见我笑才进来的啊。”萧月恍然大悟,随后起身往房间里面跑去。

    “欸,你进去做什么?”秦苡萣本以为会听到萧月说她和宗主的好消息,可这个‘不开窍’的妹妹却撒腿就往里跑。

    秦苡萣喝下那杯温热的茶,正探着头努力往里望的时候,就见萧月抬着手臂出现。

    “苡萣姐,你看,这是我养的鸟儿。”

    萧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将停在她手臂的两只鸟雀举给秦苡萣展示。

    她率先被那只大胖乌鸦吸引,走上前想要逗弄,“好胖的乌鸦,你哪儿来的?月月。”

    “就是在沧山的树林里捡的。”

    那乌鸦似乎不太喜欢除萧月以外的人,将头高傲地偏向一边,像只‘走地鸡’一样,在萧月身上跳来跳去,躲着秦苡萣。

    秦苡萣的目光黏在大肥鸦身上,伸出手左抓一下、右转一下,心不在焉地说:“沧山啊......”

    可肥鸦虽然胖,身子倒很是灵活,在萧月肩头窜来窜去,愣是没被秦苡萣抓住。她心中气急,又碎碎念道:“沧山...沧山...”

    “什么!?是沧山那只!”秦苡萣这才听清萧月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笑眯眯的脸,“它跟了我们一路?这么远?”

    “对啊,”萧月依旧甜甜笑着,将肥鸦从肩头哄至手心,将两只鸟雀捧给秦苡萣看,“它们可爱吧,苡萣姐。”

    可爱吗?秦苡萣不禁在心底产生一个大大的疑问。她笑容僵硬地看了看萧月手心的两只鸦雀,又看了看萧月发自肺腑的笑容,没有假,月月是真的喜欢这两只鸟。

    “可爱,嘿嘿,可爱。”秦苡萣转身回到桌旁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心想:看来月月不是不爱那些好看的衣服首饰,而是单纯的不知道什么是美,这叫什么?喜欢丑东西......恋丑症?

    而一边逗弄着小麻啾的萧月丝毫没注意到秦苡萣一会绿一会青的脸色,一个劲儿地用食指指头挠着小麻啾根本没有的脖子,“很可爱吧,它们俩可乖了。”

    秦苡萣面对萧月,只好努力弯着嘴唇附和,只能趁萧月不注意的时候,冲那只不让她碰的胖乌鸦翻白眼。

    最后秦苡萣觉得萧月再跟这两只鸟玩下去,一定会‘玩鸟丧志’的,便打岔道:“月月,上次听说宗主夸你了,说你弹琴弹得特别好。”

    听到这个,萧月从沉浸在与鸟雀玩闹的快乐中抬头,不好意思地说:“哪有,那是宗主抬举我了,宗主的琴技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颇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诗意。”

    秦苡萣见她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一时‘坏心’大发,循循善诱道:“那你喜欢宗主的琴音吗?月月。”

    “当然啦!”萧月几乎是眼前一亮。要知道,她在千机阁可是学了十二年的琴技,她的琴音在千机阁说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可比上秦观,那可真是连他一半都赶不上,宗主这种人,应该就是天赋异禀吧。

    “真的啊!”秦苡萣听她这么一说,更觉得二人有戏,登时便觉得这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努力抿住上翘的嘴角,依旧抑制不了喜悦的语气,眨巴着眼睛说到:“那你和宗主,简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萧月不假思索:“高山流水算不上,顶多...顶多是我跟宗主志趣相投。”她可没厚脸皮到将自己跟这种天才相提并论的程度,她的琴音顶多让人身临其境,而秦观的琴音已经到了一种能使人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程度,这种程度——在武学里,应该叫做入化。

    不管是学琴还是习武,像她这样天赋平平的人,苦练多年,若能达到出神已经是难如登天了,更别说到达入化的境界。萧月不禁在心中感叹,秦观要是学习武功也有这样的天赋,前世应该就是秦家灭了她吧。

    秦苡萣看出了萧月眼神中对秦观的崇拜,趁热打铁道:“既然这么好——那不如再去听听?”

    萧月连连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如此绝妙之音,能听一次便足矣。再说了,宗主身体不好,弹琴可是很费精力和体力的。”

    “弹琴也费体力?又不是练武。”秦苡萣眉头紧锁,琴棋书画,她没一个擅长的,却没想过这些东西还费体力。在她眼里,这些本就是文弱书生做的事,他们不是本就没什么体力吗?

    “苡萣姐,弹琴写字,就像你练武一样,都需要全神贯注,一心扑在上面,当然费精力和体力啦。要想弹得好、写得好,便须下了功夫去学习、去领悟、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不就跟习武一样吗?”

    听到萧月的话,秦苡萣倒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来看待这些读书人。她从前只觉得秦观是因为气血亏空,所以才每月都身体虚弱,但经萧月这么一说,她才忽然觉得,秦观作为宗主本就需要操心秦简山庄大大小小的事情,还得看书写字,了解天下之事,简直是身累又心累,难怪日日都需要进补。

    “你说得对,月月!”秦苡萣随即一把抓起萧月的手,一脸坚定地看着她,“那咱们现在去看看宗主在做什么,陪他聊聊天,解解闷儿!”

    此话一落,秦苡萣立刻起身拉起萧月就走。

    萧月虽不懂秦苡萣的脑筋是怎么转到这儿的,但还是被她连拖带拽到了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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