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秦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任凭雨水湿进了他的眼里,他依旧紧紧盯着她。

    那种冷冰冰的眼神,就像是前世萧月看向他的一样:“到底怎么呢?阿执。”

    她今生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他,也是第一次害怕这种冷漠的眼神出现在他看过来的眼眸里。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跟秦执的位置调换了,她舍不得他望向自己时,那盛漫碎星的眉目,她舍不得这个前世被她骗了性命,却依旧温柔的眼眸。

    “怎么呢?”秦执冷笑,“你常年睡不安稳、频发噩梦的事为什么试药的时候不告诉我?为什么!?”

    他几乎是在对她嘶吼,萧月被他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只是频发噩梦,这件事也值得一提吗?她软着语气安慰他:“对不起,阿执。试药之前你没问我,我以为这个不重要。”

    她心中一骇,难道因为这件事,所以药效不够准确,有人已经失了性命吗?萧月双手拉住秦执的手,焦急地问道:“难道有人为此丢了性命吗?阿执?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会这么重要。”

    “对,有人会死。”秦执似笑非笑。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萧月依旧自责地道着歉,她没想到就是这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会害了人性命。她作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已经如此内疚,更何况七玉暗引这剂药是秦执研制并送出的,作为一位从未失手的神医,因一个小差错无端要了别人的性命,他会有多自责呢?

    秦执没想到萧月的第一反应是跟他道歉,他原以为萧月会先担心她自己的性命,他眼睛微微一眯:“你不担心吗?你也服下了药。”

    萧月沉思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服下了三公子的解药,就算有事,你也能像今日那样救我。”

    “你比我更自负。”秦执打断她。

    萧月轻声回答他:“我不是自负,我是信任三公子。”

    “三公子?怎么又叫我三公子了?刚刚不是‘阿执’、‘阿执’叫得很顺口吗?”秦执的面色看上去好了点,虽然苍白但至少眼中有了生气。

    “刚刚...刚刚是事急从权,我听说三公子的乳名是‘阿执’,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她垂眸结结巴巴地解释。

    秦执似乎不想听这个答案,微微瘪了瘪嘴,再次霸道地打断她的话:“以后就唤我‘阿执’便好。”

    秦执眼尾微微上扬,与她四目相对,随后俯身贴近了萧月的耳朵:“我喜欢你——叫我‘阿执’。”,他故意在重要的地方停顿了一下,于是,冷风夹着冰雨,都不能降下萧月脸颊的温度。

    不知什么时候,伞已经换到了秦执手中,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林中。一路上虽然冷风飕飕,细雨也飘进了伞下,甚至萧月身旁还站着一个淋透了的秦执,她依然不觉得冷,只是有些尴尬。

    似乎是因为下了雨,四周的空气也变得黏黏糊糊,为了缓解这种令她局促不安的氛围,萧月主动开口问道:“三...阿执,那服下七玉暗引的那些人会死吗?”

    秦执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七玉暗引本就是用来刑讯逼供之药,你忘了?那些人,不是杀人就是放火,若是没服用解药死了,也不算无辜。”

    “那你为什么这么自责?”经秦执这么一提醒,萧月也记起来了,这七玉暗引本就是用来逼供的啊!什么人会被逼供啊,当然是大奸大恶之人。

    “我为了骗你。”他讲得理所当然,语气云淡风轻得仿佛刚刚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骗我?”萧月不解,扭头追问他。

    “对啊,为了骗你唤我‘阿执’。‘公子’、‘公子’的,谁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丫鬟呢。”他一脸正色,似乎是在说什么稀疏平常的事。

    萧月再次被他这话羞红了脸,秦执简直比前世更加霸道了一点,她低声嘀咕道:“真是霸道…我还没同意呢……”

    “本公子认定的事,不需要你同意。”秦执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傲,瞥了一眼萧月的头顶,“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关起来,放毒蛇毒虫咬你,一直咬到你同意为止。”

    “你,你怎么这么恶毒?”萧月仰起头瞪了他一眼,又极快速地将头转回来,不满地骂到:“强抢民女……”

    听到她说这话,秦执停下了脚步。还下着雨,为了不把自己淋湿,萧月也只好停下来,扭头不耐烦地说:“走啊,站着做什么?”

    他勾起唇角,一只手穿过萧月的腰,将她搂紧在怀里:“我抢了又如何?你不愿意?”

    萧月被他搂紧了腰,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又羞又急,推搡着他的胸口想要脱身,“我才不愿意!”

    秦执还真被她推开了,不过他也不恼,一脸坏笑地抓过萧月的手腕,“脉搏跳得这么快?说谎。”

    “你!谁说谎了!我本就不想嫁给你!”胸口和腰间的衣服被秦执弄湿了,黏在身上难受得紧,明明是凉的,却如火一般燎人。

    “哦?我明明记得一开始,是你故意在我面前落泪的。十指连心的疼,换一个如意夫君,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秦执一脸戏谑,摆明了就是故意要挑逗萧月。

    “胡说!你…你……”萧月的心思被秦执全部摆上了台面,她羞臊极了。就算她当时存了那分勾引秦执的心思,她现在也早就没那种想法了!

    她才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男子,将自己的目的抛在脑后!她才不稀得利用他哩!

    “我怎么呢?我堂堂一介誉满天下的神医,做你的夫君,难道还委屈你个千机阁小小细作了?”秦执轻声笑了起来,还想上前敲一下她的脑门。

    萧月却后退了几步,一溜烟跑了。

    “喂?下着雨呢?你跑什么?”

    秦执蹙了下眉,心中十分不解萧月为何如此怕他。难道因为他老是提起她千机阁细作的身份?可他不就是为了告诉她,他不在意她的身份吗?他连药方都给她了,这还不满意?还是她……

    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眉头紧皱,心想:难道萧纾云真的是萧月的母亲,她是为了报仇而来的吗?可她…可她明明将这本重要的名册给了自己,给了秦家人。

    回到南斋,秦执首先是泡了个热水澡,再让杜若熬了驱寒的汤药给他,也顺便叫他送了一碗去南斋。

    他闭眸泡在热水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一时也理不明白。不过,只要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在跟萧月相处一段时间,他一定能摸出萧月内心真正的想法。

    不管她是为了秦家的药方也好,还是为了复仇也罢,只要不伤及秦家人性命,一切都好说。

    在升腾的水汽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眼前的景象在他眼睛里模糊起来,看不真切,正如他看不真切萧月一样。若是她真是为了报仇,她想要除掉秦家,他该怎么办呢?

    他心口又莫名有些痛,他无可选择。正如他无可选择地出生在了秦家,无可选择地拥有了举世无双的天赋,无可选择地要拯救每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人。

    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也是他的职责。

    而这边回到房间的萧月,也心有余悸地背靠着门,用身子将门抵得死死的。

    她心跳快到她觉得下一刻心脏就要从自己嘴里跳出来的程度。秦执究竟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她不该今生再去招惹他的,她不该再利用他的。这种重蹈覆辙的感觉令她再次害怕起来,她害怕跟上一世一样找不到母亲、找不到真相、找不到杀她的凶手……也找不到逆转她和秦执命运的转机。

    这一切她无法预料,更无可选择,她再次被命运推着往前,不管前方是悬崖,还是平路。

    萧月独自在房内呆坐了很久,直到杜若和吉音叩响了她的门。

    “萧月姐!萧月姐!听说你淋了雨,三公子派杜若来给你送驱寒的汤药了。”

    “哦,好的好的。”她揉了揉因为发呆有些疲劳的眼睛,起身开了门。

    吉音像只兔子一样窜了进来,提着药盒的杜若也跟在她身后。

    她满脸笑意地拉过萧月的手,才注意到萧月的手有些凉,“你手怎么这么凉啊?萧月姐。”吉音上下打量着萧月,这才发现她头发半湿着,身上的湿衣服也没换,“你怎么连衣服都没换呀!”

    吉音忙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没发烧,还好没发烧。”

    她转身问杜若拿药,却见他一副磨磨蹭蹭地模样,语气不善:“你快点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这里面是汤药,你风风火火的,等会儿给我撒了!”杜若不满地瞥吉音一眼,依旧小心地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一碗还热着的汤药端了出来。

    “给我!啰嗦!”吉音从他手中夺过那碗药,白了他一眼,又转头对萧月一笑,语气欢快地说:“喝吧喝吧,萧月姐。等会儿,你将衣服换好了,我在拿布巾给你将头发擦一下,免得到时候染了风寒。”

    萧月也很是温柔地接过,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谢谢了,吉音。”

    吉音还沉浸在萧月一口气将药闷下去的震惊里,不可置信地问:“一口气…全都喝完了?不苦吗?萧月姐。”

    萧月也想起来这回事,砸吧砸吧嘴,还真是不苦,“还真的不苦…”

    “那是自然…我们公子可是……”杜若说到一半,就像突然没了火药的炮仗,一下子哑了。

    “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对吧?”吉音接过他的话,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好了,药送到了就回去复命吧,我们要休息了。”吉音说完,便不客气地推着杜若出去。

    “诶,你这人,”杜若有些为自家公子不平,好心好意送药过来,这两人都不知道感谢一下吗?

    “杜若!”萧月探出了头,莞尔一笑,“帮我谢谢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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