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见萧月终于肯安分坐下来让他给她上药包扎,秦执立刻打开了十一拿来的医箱,他先是迟疑了片刻,随后问道:

    “你去拿医箱的时候,杜若没在吗?”

    十一以为秦执是要怪罪杜若,忙说道:“在的在的,许是近几日太累了,我见他睡在了椅子上,方才没叫他过来。需要我帮忙吗?公子。”

    他点点头,拿出了一瓶药递,随后吩咐道:“没事,你去打盆热水来吧。”

    十一很快便出了门,只有萧月看出了秦执眼中的端倪,她额头渗着薄汗,腹部被刀割伤的口子已经因为刚刚的打斗撕裂得更大,虽然止了血,但血肉依旧往外翻着,看上去有些渗人。

    “怎么呢?有人动过你医箱呢?”

    秦执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冲她点点头,一边用手折叠着医箱里的干净布条,一边说道:“嗯,医箱被翻得很乱,少了很多药。看来商阳花已经拿到解药了。”

    萧月苍白的嘴唇更没了血色,周身似乎被冰天雪地包裹着,浑身没有一丝温度。

    “那这么说来......她们已经逃掉了。”

    她的语气里全是难掩的失落,秦执轻轻抬起眼皮,两人四目相对,凝望良久。秦执才将折叠好的布条递给她,沉着嗓音说:“这世上不只有一个商阳花,既然她知道,那肯定还有人知道。”

    “咬着,我给你上药。”

    萧月接过布条咬在嘴里,神情呆滞。这是她最接近真相的一次,却因为她没料到的意外丢失了。再等到下一次,还要多久呢?

    看着她神游的模样,秦执也不知道怎么劝阻和安慰她,只能心一横将瓶中的药液一股脑倒在了她的伤口上。

    “嘶,疼......”果然,只有疼痛才能唤回萧月的神志,秦执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吃痛的模样,又有些后悔如此对她了。

    “知道疼,下次就记住了。有伤还逞强,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的铜人吗?再受伤,我包扎可得收钱了。”

    话中全是对萧月的埋怨和责备,可眼神里却都是关怀。

    萧月眼眶一红,张开手抱住了半蹲在她面前的秦执。

    “怎么?一说收你钱就忙着要讨好我了,你怎么这么小气?”秦执嘴上依旧逞强,可上扬的眼尾不这么想。

    “秦执,你说我还能找到我娘吗?”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一句,秦执一愣,随后放下了手中的药回抱着她。宽大的手掌护住她的头,微凉的指尖碰到了萧月有些发热的脖颈,他在她耳廓轻轻开口:

    “会的,会找到的,我会陪你找到你娘。”

    两人正你侬我侬的时候,门不合时宜地被十一推开,“三公子!水来了!还要我......”

    萧月与十一大眼瞪小眼,涨红了脸的她立刻将秦执推开。她用力过猛,秦执被她推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秦执立刻扭头剜了十一一眼,那眼神宛如刺向十一的锋利刀刃,她吓得一哆嗦,立马将热水搁在桌上,只飞快地撂下一句便跑了:

    “三公子,有事再叫我!”

    秦执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过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她,清了清嗓子说:“萧月,我们刚刚说到,”

    “啊......好疼。”她娥眉紧蹙,眼中泪光闪闪。

    “怎么呢?很疼吗?”见她一副难受的模样,秦执也没心思再去想刚刚两人之间的旖旎氛围,握住她微微发烫的手,紧张地看向萧月。

    “嗯,你先帮我上药吧。”萧月的嗓音轻柔,手指一个劲儿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秦执立刻认真起来,垂下头用热水将刚刚已经用药液清洗过的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他的动作十分缓慢,萧月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心里不免发笑,刚刚及冠的少年能有什么心眼,她向他示弱,他便跟前世一样会上当。

    而秦执压根往这方面想,他只觉得萧月是真的很疼,并不是不想和他继续刚刚的拥抱。所以他像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儿,十分小心又卖力地做着手中的事,为萧月包扎着伤口。

    他看过很多次血肉模糊的伤口,也救治过许许多多的人,可其中从未有过一次,让他如此紧张、不断分神。手指捏着干净的布条,一圈圈绕过萧月的细腰,他才发现女子的腰竟然如此细,他离她很近,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盈润如玉的肌肤,很香,世间任何一种毒药都比不得这种摄人心魄的味道。包扎完了,最后一步是在腰侧打结,衣服只剪开了肚脐这一边,他只能摸索着在她腰侧打结。

    她腰间一片玉白,手指偶尔会触到滑腻如脂般的肌肤,秦执的动作越来越僵硬,磨蹭好一会儿,才将结给打好。

    萧月等得不耐烦,她还以为是秦执心细,毕竟他这种追求完美的大夫和她平日受伤自己包扎得肯定不一样,所以她并没说他什么,心思也并未朝秦执占她便宜那方面想,只是不过脑地提了一句:

    “你们大夫都这样吗?包扎得如此细致。耗费这么长时间,难怪大夫一天也救不了几个人。”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可在秦执听来,他还以为萧月是在怪他磨蹭了太久,拐弯抹角地骂他轻薄她。于是双颊微红的秦执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不饮自醉的水汽,他哑着声音说:

    “我...我不知道怎么呢,给你包扎的时候,靠近你身子就热得慌,我...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萧月原本微笑的脸僵住了,她说呢,这人都是神医了,包扎个伤口还这么慢,原来是对她想入非非,想占她的便宜!

    “你说什么浑话!”

    她羞极了,一脸的酡红色,将对面的秦执一推,便转身背过去了不理他。

    “萧...萧月,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磨蹭的,我...我......”秦执结结巴巴,与萧月互怼的秦三公子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刚刚及冠的少年秦执。他真不是有意的吗?他自己也不知道,秦执只知道,刚刚靠得太近的时候,他的身体热得几乎不受控制,连呼出的气都烫了几分。

    “你出去。”萧月始终不肯转身,一直背对着他。可她并不是生气,她的耳尖通红,心跳得厉害,若是再看着秦执那副模样,或许她的心便会一去不复回了。

    “我不出去,你刚受了伤,若是黑衣人再次返回,”

    他不想走,除了想保护她,更多的是......是因为他想与她待在一起。

    “你先去看看苡萣姐回来没有,我换好衣服,便来找你们。”

    她搬出秦苡萣,秦执不想走也得走了,毕竟姐姐是否受伤他还不清楚,他必须先去看看。

    于是秦执再次凝望了一眼萧月的背影:“那我先去看二姐了,你换好衣服立刻到我的房间,十一在外面等你。”

    “嗯,你快去吧,去看看苡萣姐抓到商阳花和黑衣人了没。”

    门‘哐当’一声关上,萧月立刻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秦执终于走了。她起身准备更衣,脱掉衣服后,却摸到了腰间缠绕得很紧布条,秦执包扎得很好,上完药后一点也不疼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药,想着想着,萧月又回想起今生他初次来到秦家的时候。秦执非要赶她出秦家,非要她弹琴给她听,可他说的什么虿盆不过是吓吓她,可他也偷偷躲在药房观察她在烈日下弹琴,等她撑不住了,他也会态度恶劣地赶她回北院,他从一开始,也没想要伤她啊,不像前世的自己,从一开始想要的,便是秦执全家的命。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萧月心道,她摇了摇脑袋,努力将这几个月来脑海中的景象全部甩出去,原来前世他真挚的眼神真的没有假。

    萧月似乎有些理解秦执前世为何会愿意被自己杀掉了,原来爱意,竟是沾上就甩不掉的东西。

    她终于换好了衣服出门,十一果真在门口等着她。

    “萧月小姐,请随我来吧。”

    前往秦执房间的路上,只有很短一段距离,萧月的心中却十分有些忐忑,她停下脚步拉住了十一的手臂,垂下的眼睫掩住了她眼底的雾气,她轻声问道:“苡萣姐...怎么样呢?”

    “大小姐武功高强,当然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十一说着,语气骄傲且欢快。

    “没受伤吗?”

    “不过一些小皮外伤,一两天就好的,萧月小姐不必担心。”十一笑得很开心。萧月是她家大小姐的义妹,又还如此关心大小姐安危,此情真挚可见,她也为自己小姐觅得良友开心。

    萧月没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便顺从地跟着十一往前走。

    进了房间,却只见坐在对面的秦执,未见归来的秦苡萣,萧月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凉意,遮住了她原本清亮的眼瞳。

    秦执摆手示意十一出去,又让萧月坐下,一边为她倒上热茶,一边讲着他方才知晓的事情:“刚刚二姐回来,只受了些皮外伤,你不必担心。”

    说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萧月无意落在桌上的手,见她丝毫没反应,秦执便知她一定是在为如何和姐姐和好忧虑。

    他抬指戳了戳萧月的脸颊,轻笑着说道:“二姐不像我这么小气,你跟她道个歉,送她点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她就不生气了。你要是在想这件事,我就不告诉你有关黑衣人的事儿了。”

    听到这里,萧月才抬眼看他,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你总不能要求她现在立马接受你的身份吧,你也得给她一些时间吧,她从来就以为你是被逼无奈才去千机阁的。我姐又不像我这么聪明,一猜就猜到你别有居心了。”

    被他这么一说,萧月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她也悄无声息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喝下一口热茶,语气不咸不淡:“说吧,有关黑衣人的什么事儿。”

    “真是过河拆桥。”秦执也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快地瞪视她一眼,继续开口道:“你需要的时候就利用我,脑子一想清楚了,就立刻将我扔到一边。”

    萧月没理他,吐出两个字:“说吧。”

    “商阳花应该跑了,黑衣人倒是抓到了一个,不过已经死了,看上去不像是自杀的。”

    “就这?”

    “你还想要什么?”秦执挑眉一笑,为她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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