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柏源就像是野兽第一次尝过了腥。

    他仍然对我至若珍重，在外人面前从不逾矩。

    然而他开始主动接近我。回到寝宫以后，他不再只是像以前那样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而是经常不声不响地站在我旁边。

    有时我转身时一不注意，就会差点撞到他身上。

    有一天夜里，我在自己床上睡觉。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柏源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我。我正想睁眼问他怎么了，他却突然俯身吻了下来。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只能假装睡着了。他在我的唇上缠绵了一会儿，又看了我许久，才回到他那边去了。

    更有几次，我坐在窗边晒太阳，昏昏欲睡之际，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一言不发地吻了上来，着实把我吓到了。

    他从来不解释他的这些举动。好似他做这些都还是为了满足我那天的无理取闹而已。

    不过，也仅限于接吻而已，他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我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改变。

    毕竟，我的身边只有柏源，我不想让他伤心。

    再后来，我也渐渐沉沦其中。

    算是坐实了外面的流言。

    盲眼的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卫，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却比谁都更像一对落魄鸳鸯。

    对我来说，接吻的时候睁眼或者闭眼都没有什么区别，眼前都是一片漆黑。而柏源却每每会用他粗粝的手掌轻轻蒙住我的眼睛。

    他曾经说，以为我的眼睛能看见他。

    也许，即便是错觉，他也不想让我在这种时候睁眼“看”着他的表情。

    那段时光仿佛浸上了微微醉人的桃花色。然而，对于多年后的我来说，那却是一段甜蜜得令人心中苦涩的记忆。

    那时，因为柏源的呵护，我心中的巨大空洞渐渐被惶恐般的点滴幸福填满。但从现实层面来看，我们的日子过得十分窘迫。

    柏源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职阶的侍卫，自然领的是最低限度的月钱。而我这个落魄公主就更不必说了，掌事的能按时给我发钱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别的主仆都是主人心情好了就打赏仆人，到了我们这里却完全反过来了。主子穷得养活自己都困难，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的侍卫却经常拿自己的钱补贴主子。

    可能是因为我身形单薄、衣衫促狭，柏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缺吃少穿，便隔三差五往我的抽屉里塞些钱。几次之后，我严肃地命令他不许再这样做了。

    他仍然不死心，开始给我带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水果，并且总能编出让我拒绝不了的理由。

    他很好哄，看见我吃他拿来的水果就会特别开心。

    我的身体不太好，吃不了太多冷硬的东西。他就会把水果压榨成汁，加热以后再递给我喝。

    然而，这件事也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他会借着吻我的时候，把新榨的果汁直接喂给我。

    也许他下意识觉得，这样就能确保我把他精心准备的果汁好好喝下去。

    但却让我忍不住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我开始反思我以前对他的一些认知。

    他不是不在意擢升，而是压根没有想过这个词。

    他的眼里、心里，一直都只看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