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在居伊大败后,萨拉丁的队伍如狂风般横扫了其他十字军据点。难民们流离失所,他们从周边地区涌入耶路撒冷,带着无尽的绝望来圣地寻求神的庇护。他们挤在街道上、教堂里和房屋内,寻找任何可以吃的食物。

    城内的粮食和供应严重匮乏,市场上空空如也,店铺大门紧闭。人们绞尽脑汁地寻找着任何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有的人甚至开始吃草根和树叶。耶路撒冷不再是一片繁华景象,妇女抱着哭泣的婴儿,老人蹒跚着寻找着支撑,饥饿的孩子们无助地望着四周。

    贝里昂趴在城墙上,远远看到一个举着旗帜的穆.斯.林骑兵站在沙丘上。在领头的骑兵身后,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在沙漠中蜿蜒前行,描绘了星月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一旦敌军开始轰击城墙,他们能攻击的距离只有这一段。直到攻城塔接近城墙后,为了自保才会停止攻击。”贝里昂对所有士兵吩咐,“一旦他们停止攻击,我们就开打!而且我们必须坚守在这里,我们要逼萨拉丁与我们谈判!”

    主教赫拉克利乌斯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压低嗓子在贝里昂耳边说:“我们必须弃城逃走!”

    “主教大人,您想怎么逃?”

    “当然是骑上最快的马从小城门逃走!”

    阿伊莎问:“那城里的百姓们怎么办?”

    主教说:“那……那是他们的不幸!也许神的旨意,我们管不了这么多!”

    这不是神的旨意,这是耶路撒冷的不幸。

    阿伊莎想,鲍德温四世爱他的国家,爱他的子民,不论他们信仰是上帝还是真主。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不会抛弃自己的子民独自离开的。

    贝里昂同样,无视了这愚蠢的提议。

    夜幕降临,沙漠里的风带着冰凉的寒意吹向城墙。阿伊莎站在城墙上,出神地看着掌心的金色十字架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芒。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飘动,贴在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上,像在轻轻抚摸她的脸。

    贝里昂走过来,把晚餐的一个小面包递给阿伊莎,“孩子,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安排离开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行踪。”

    “不,我不会走。这一战,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坚持在这。”阿伊莎一口吃掉小面包,把金色十字架牢牢握在掌心。

    “如果我们都注定会死在这里呢?”

    “那就是神的旨意。”阿伊莎亲吻十字架,把它戴在脖子上,捡起放在墙边的弓箭。

    贝里昂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我记得你曾跟随先王去过加利利,你的箭术是谁教你的?”

    “之前父亲教过我一点基础的动作,后来在贝尔沃,纳绥尔也教过我。”

    “哦,那个跟着泰比利亚斯的年轻骑士?”贝里昂不知不觉被勾起了好奇心,“据我所知,那个骑士的箭术一向不怎么样,他更擅长和敌人近距离搏斗。”

    阿伊莎检查弓箭的动作一滞,正想问贝里昂为何质疑纳绥尔的原因,只见他突然神情紧张地望向城外的那片沙漠。

    耶路撒冷的夜空中坠满了星辰,像是一颗颗明亮的钻石镶嵌在黑色的锦缎中。而在天与地连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排排星星点点的火光,覆盖在无垠的沙漠上。火光开始飞离地面,朝耶路撒冷袭来,星空与火光在天空交相辉映,沙漠的冰冷与火光的灼热相融。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变成了一颗颗硕大的火球,目标明确砸向了耶路撒冷城,顷刻间整座城池被点亮。

    一阵巨响,火球炸裂,石块飞溅,冲击力把贝里昂和阿伊莎狠狠推向地面。墙体发出轰鸣的破裂声,石块从墙上掉落,人们开始胡乱四处逃窜,避开飞溅来的小石子,身体被震得摇摇欲坠,连站稳都十分困难。

    有人在喊:“快打水!救火!”

    贝里昂冲自己的骑士们喊道:“迅速把投石车推出来!”

    火势凶猛,烈焰滔天,如同地狱的恶鬼,在人间肆意横行。阿伊莎看到无数妇女儿童惊恐地跑进教堂、地道想要躲避战火,她坚定地转身投入了灭火行动中,这种火只能用沙子和泥土扑灭。

    当太阳升起,城里的火势被控制住,逐渐平息,围在城外的阿拉伯人集体朝麦加的方向做祷告。

    萨拉丁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的人群。一声令下,居伊光着身子,反手捆绑在驴背上,被迫围着穆.斯.林军队走了一圈。撒拉逊人冲耶路撒冷城发出嘲笑声,这对这城里的基督徒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同时,萨拉丁也开始下令对着耶路撒冷东北角的城墙架起投石机,巨大木制臂膀被拉动到极限。

    当步兵推着井栏走到由贝里昂标记的四百的距离时,贝里昂下达命令:“投石机,放!”

    双方的石块同时飞向对方阵营,烟尘弥漫,战场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随着高大坚固的井栏被推着靠近城墙,撒拉逊人走到标记点三百时,贝里昂的声音再次响起:“三百!放!”投石机再次发射,石块呼啸而过,砸向了穆.斯.林的阵地,将士兵们砸得头破血流,有的变成肉饼。

    当机器被推到距离一百五步,弓箭手们全部候在城墙上,阳光照在他们披着锁子甲的身躯上,汗珠在他们脸上闪闪发光。

    “弓箭手!预备!放!”

    弓弦发出嗡嗡的拉动声,一簇簇离弦的箭矢呼啸着飞向撒拉逊人,箭头刺破了他们皮肉,瞬间倒下一大片。贝里昂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阿伊莎,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补充箭矢。

    贝里昂想到了她刚才射箭的某些动作:“你的箭术是先王教你的?”

    “不、不是,是纳绥尔教我的。”阿伊莎并不理解为什么贝里昂会觉得是鲍德温四世教她的箭术。

    一部分撒拉逊人从架起的云梯上涌过来,他们爬到城墙上,口中高喊着宣扬圣战的口号。城内的士兵举起火把,火焰映照在他们满是灰烬和伤疤的脸上。他们把愤怒与痛苦的情绪隐藏,把火把扔到敌人身上。

    熊熊火焰在空气中燃烧,撒拉逊人发出惨烈的叫声,他们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希腊火的火势却愈发猛烈,他们从云梯上掉下去,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变成一具具五官扭曲的尸体。

    破碎的墙壁,燃烧的残骸,哀嚎的人群。城墙上的风吹过,呼啸声如刀刃刺入耳膜,士兵们拿着长矛、弩弓、斧头……拿起了各种能够杀死敌人的武器,紧紧守在城墙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城外的撒拉逊人。

    从圣斯蒂芬门到约沙法门之间,配备着骑矛和弓箭的撒拉逊人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墙,骑兵们负责来回巡视,保护着重甲弓箭手和投石机。

    贝里昂站在城墙上,发现前来攻城门的撒拉逊人,他迅速下令将油倒在城墙下。撒拉逊人早有防备,他们把沙漠中稀缺的水倒在身上,打湿衣物。阿伊莎用希腊油引燃的箭头,贝里昂举起火把,同时放手。一声“轰”的火光声,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将撒拉逊人的重装军队浸泡在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战斗再次打响了。

    等到夜晚降临,阿伊莎去找医护人员疗伤。撒拉逊人的远程攻击狠狠压制了城墙上的射手,她的左手臂膀被箭矢射中,脸颊一侧被箭擦伤。伤势不足以致命,白天她自己还简单处理了一下。

    医生帮她包扎完,阿伊莎见到茜贝拉从她身旁走过。

    阿伊莎匆忙追了过去:“公主殿下……”

    茜贝拉也没有打算回避,转过身看着阿伊莎。

    阿伊莎说:“抱歉,或许我该称呼您耶路撒冷女王。”

    看到阿伊莎受伤的脸,茜贝拉眼睛里露出了不忍,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以往的平静与淡然,“你知道我在扭曲的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公主这样盯着她的脸,让她感觉心里发慌。

    “我弟弟面具下的那张脸。”

    这句话让阿伊莎仿佛回到了白天硝烟弥漫的战场,震得她耳膜都快破了。茜贝拉的脸庞在她眼中渐变成了重影,这张冷艳的脸上此时没有半分表情,只能模糊的辨认出五官轮廓,连一丝像他的影子都没有。她张了张嘴,一时半会不知该回答什么。

    茜贝拉发出一声苦笑:“见到你在这,我不知道是该替我弟弟开心,还是该替他感到难过。”

    也许是终于到了最后这样的结局,茜贝拉没有流泪,没有悲伤,没有怨恨,也不再挣扎。只是淡然地笑着,接受了上帝对她命运的安排。一朵绽放在残酷现实中的大马士玫瑰,无畏地等待着城破人亡的结局。

    次日清晨,城门外响起了撒拉逊人的声音。

    “今天是真主赐我们良机,你们要斩尽杀绝!当年基督徒的暴行,我们要全部偿还给他们!安拉至大!”

    城内,贝里昂对着仅剩的几百名士兵说道:“一旦这堵墙被穿透、倒下,耶路撒冷会变成一片废墟!如果你放下武器,家人就会惨遭屠戮!我们可以在这里打退敌军!那么,就让他们来吧!”

    “就让他们来吧!”

    “来吧!”

    人声鼎沸中,士气上涨,都在为这最后一战彼此打起气鼓励。阿伊莎转身从石阶上跑了下去。

    城里还有四处逃跑的人们,她逆着人潮行走,一个逃命的人把她撞到在地,那只受伤的胳膊遭到挤压,鲜血渗出,她咬牙忍痛爬起来继续走。

    王宫的庭院里响起一声孔雀的鸣音,她停下脚步,深呼吸,缓缓走进庭院。养在这里的孔雀依旧悠然地在树下踱步。她略过这些来到那个熟悉的房间,下意识抬手敲门,想起这里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她走进去,环顾四周,一切都那么静谧。关于他的东西全部被下令焚烧,房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回忆起与这个房间的点点滴滴。

    这里摆了一盘棋,另一侧的桌上摆满了美食与水果,他的书桌永远堆满了的羊皮卷和密密麻麻的文书资料……还有,房里永远散不去的苦药味以及彻夜燃烧的蜡烛,曾在他去世的那个夜晚点亮她毅然决然做出的选择。

    关于他的记忆一幕幕闪现眼前,朝雷纳尔德挥起马鞭的样子、带领军队去卡拉克的背影、午后坐在椅子里小憩……最后停留的画面,是他站在窗边,借着阳光看地图和文件资料。

    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她其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得出来,他很认真,也很凝重。那样的背影,让人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她想伸出手,想安慰他,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自己。因为他的使命如此神圣,她只能默默祈祷他的平安和成功。

    她掀开卧室用作遮挡的帘幔,站在窗户前,看到了圣墓大教堂,屋顶上装饰的白银和珠宝已经被人们剥取下来充当了军费。

    然后,她顺着记忆里的路,从寝宫出来,往右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迈上台阶。

    她推开那扇大门,脚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她伸手抚摸着墙面,墙体是冰冷和坚硬的质感,她的心脏却仿佛被外面的战火灼烧得生疼。

    她回忆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场景。当时,她也和现在一样,躲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希望不被他找到。她记得当时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把自己的生死放在首位。

    可如果他所爱的耶路撒冷现在被战火包围,即将沦陷,她的生死比起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和贝里昂一起守护好这个圣地,是她做好的临死前的决定。

    牧师引领人们在街道游行。朝圣者聚集在广场上,裸露着受伤的身体,用鞭子抽打自己的皮肤,请求上帝宽恕罪过。母亲剪下女儿的长发,将头发扔到火中燃烧。他们相信,这样的牺牲可以赢得上帝的怜悯,可以拯救他们家人和整个城市免于穆.斯.林的屠杀。

    当年屠城后,十字军为了庆祝他们攻下耶路撒冷,在耶路撒冷城墙上树立了一个标志性的十字架。往往填充的城门比实心的更脆弱,萨拉丁下令将投石机对准城墙集中攻击。

    穆.斯.林工兵们也在这时成功挖开了城墙的地基,露出了脆弱的一角。贝里昂紧急命令士兵们将碎石和炽热的铅水投向这些撒拉逊人。他手下的士兵不够,已经分散出了一部分兵力去拯救地基。就在这时,城墙“嘭”的一声被投石机的石头打穿。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撕碎了十字军曾经的辉煌胜利,撕碎了耶路撒冷城最后的一道防御。墙体颤动,轰然倒塌,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围在城外的撒拉逊人纷纷涌进这个缺口里,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性,带着疯狂的厮杀。城内残存的十字军士兵们聚集在一起,彼此紧紧相拥,用身体筑起了最后的生死屏障,顽强抵抗撒拉逊人的进城。

    鲜血染红了城墙,烟尘弥漫在空中,遮蔽了阳光。风吹来时,将一缕硝烟卷走,却带不走血和尸体的味道。

    萨拉丁终于停止了对耶路撒冷城的攻击,决定跟守城官贝里昂谈判。

    主教急忙拉住贝里昂:“如果萨拉丁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我们可以先归顺伊.斯.兰教,以后再一起忏悔!”

    “主教大人,您的宣誓真令我受益匪浅啊。”贝里昂讽刺完,一把甩开主教拉住自己的手。

    贝里昂走到城外中央,萨拉丁问道:“愿意献城吗?”

    贝里昂说:“在城陷前,我们将推毁房屋,摧毁圆顶清真寺,砸毁圣岩。我会把耶路撒冷烧成灰烬,烧掉你我的圣地,烧掉一切让人疯狂的东西,让你们为此永远后悔!”

    萨拉丁半信半疑:“你当真会烧毁?”

    “是。夷为平地,基督的骑士会以一敌十,重创撒拉逊人,你会全军覆没,永无翻身之日。”贝里昂说,“我,伊贝林的贝里昂向上帝起誓,你,萨拉丁攻城之日,也是你毁灭之时。”

    萨拉丁笑着说:“你城内妇孺无数,若我军灭亡,你全城的人也一样。”

    贝里昂泄了口气,连日的攻城之战已经让他疲惫不堪,说:“是你要谈判,而我无所求。”

    城墙那个缺口里露出一张张男女老少绝望的面孔,萨拉丁沉思片刻,说:“我会放生所有人,让所有人安全到达基督的土地上。”

    “当真?”

    萨拉丁微微一笑,继续说:“妇女、儿童、老人、你部下所有的士兵和尊贵的耶路撒冷女王。我也会把国王居伊还给你们,看看神将如何处置他。没人会受到伤害,我对真主起誓。”

    “可当年基督徒夺城,屠尽了满城的穆.斯.林……”

    “我与他们不同。我是萨拉丁,萨拉哈尔丁。”

    通过仁慈和宽容来结束这场战争,无论信仰如何都应该被尊重。

    贝里昂说:“好吧,我相信你,在此条件下,我愿意献出耶路撒冷城。”

    萨拉丁送上祝语:“Salaam alaikum.”

    贝里昂说:“也祝福你平安。”

    萨拉丁转身走向自己的军队,贝里昂看着这位沙漠雄鹰的背影,脱口而出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耶路撒冷对你来说究竟有何意义?”

    萨拉丁顿住脚步,侧过身,回答:“毫无意义。”

    贝里昂感到一阵失望,对于这个答案有些莫名唏嘘,基督徒与穆.斯.林争斗近百年的圣地对这位苏丹来说竟然毫无意义?

    萨拉丁却并未停留在这个答案上,他继续向前走去,每一步坚定而有力。然后,他又回过头来,对贝里昂露出一个胜利的孩子般的笑容,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力量。

    他说:“无尽价值!”

    手下的士兵建议拆毁耶路撒冷的圣墓大教堂,萨拉丁没有同意。

    他来到教堂,看到地上一块刻着十字架的墓穴石砖,他没有踩上去,而是小心翼翼从一旁的空地上走过。

    挂在教堂里的十字军旗帜被一面一面扯下,萨拉丁看着前方正中央的座位,想起很多年前,在他得知耶路撒冷新一任的守墓人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时,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他,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不曾想到那个少年是慈悲的神赐给耶路撒冷最后的荣光。

    ——————

    阿伊莎踩着碎石,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上坡路,这里延伸至山顶,俯瞰可以看到曾经热闹繁华的街道。山顶上依旧一片荒凉,然而当她绕到倾斜的石柱后,惊讶地发现这里有一个十字架。它一直被石柱挡住不曾被人们发现,安安稳稳地立在此处,不知经过了多少年。

    她拿出父亲留下的十字架,把它埋在土里,重新做了一遍祷告。

    天空飞来一只鸽子,落下一片羽毛,然后扑扇着翅膀离开了,就像是在和谁告别。阿伊莎伸手接过那片落到自己掌心的羽毛,抬头望向底下的耶路撒冷城。

    她想起鲍德温四世为她讲述的那个故事,孤独的国王和他等待天使降临的国家。结局她已经无法知晓,或许结局已经变得不重要。年轻的国王为耶路撒冷所做的一切,那份执着和坚守留在了她的心里。只要她还记得,他和他的王国就永远存在于这片土地上,永不消逝。

    教堂的钟声传来,神圣又遥远。她仿佛看见了圣洁的天国,没有疾病肆虐,没有战火,没有饥饿,没有死亡,没有痛苦和哀伤,只有和平、温暖和无尽的爱。

    她一跃上马,回头看了一眼耶路撒冷城,然后奔向了未知的前方。身后的圣城渐行渐远,那里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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